有多少睡眠是在普通意义的床上呢?在有很多梦的夜中,其实睡眠并不存在。我们一直在不同的场境中无声的喋喋不休。除了自已,所有的闯入者都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子。一个转身,就无。
我常做梦,几乎每晚都做,医生说这样容易引发健忘症,我也相信是,的确越来越容易失记。但是,却并没有认真的上心去医治。关于这事。有时想起很急,有时又很不在乎。的确,善忘并不全是坏事。
其实,梦境更像水底,什么都能看到,然而大多是失音,除了那些能说梦话的外,其它做梦者大都几乎一出声就醒,就像在水底一开口就要呛水。让人难受。比如有时做到伤感的梦,要用心用力的哭出来时,却突然醒了,情绪生生被掐断,非常的难过。真羡慕那些说着能不醒的人。可以把梦境畅快淋漓的做完。
梦也有重、轻之分。个人经验,白天的梦就很重,容易陷入半醒半梦中,一半意识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然而醒不了。常常会很真实的觉得有人走近,走近……。这种脚步声很可怕。是一种压迫的,窒息的,焦虑的。这时若有人走近来喊醒,真是阿弥陀佛。所以,如果不是特别累,我极少白天入睡。
燕表妹租了一间房子,据说每天午睡的时候,都会梦见一个着青衣的背影,不知男女,只是背对着她不停的翻书,沙沙的响。后来,她就退了房,想来,这到底是恐惧的。
婆婆说她梦见的全都是她小时候的事,极少做到嫁人后的。也许,穿越时间,童年是每一个人静无声息的影子,我们会在某一片梦境中与自己的童年对坐或者相视,这是驭风而行的恩慈。但是,我好像做到童年的反而不多,也许还不够老。也许人老了,就会像小童靠近。通过梦境,人生成了一个圈。
刘亮程的小说《虚土》其实也是关于梦境的。一个叫刘二的人永远停在五岁的早晨,后来,几乎就是一个梦。梦见村庄,长大,追赶,取妻,老去。他说:“我五岁的早晨,看见自已跟着那些四十岁上下的人,去了不知道的远处。”也许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拒绝长大的梦境,在那儿我们永无伤感,烦恼。我们安静的生活,像一缕风一样的不被打挠。
他还说“人睡着后就变成另外一个人,走进另外的年月。”我不知道你们读到这句子时感觉如何。我读到它时,把书放了下来。四周很静,阳光白晃晃的。那一刻我以为时间为我停了一下。
也许,在梦中时我们自已就是神。注视着自已。
有一次我梦见去了一个坡上,坡上住着一家人,男人宽脸,女人痴傻,他们有一个儿子。当我在梦中坐下来时,我忽然记起我曾在许多年前就梦见过他们,于是他们的脸也在瞬间老去。但是梦的好处是,无任怎样好像都不大能感到诧异。
还有一次,梦见车失控,生生的从一个人身上辗过去。然而,那人却只是似橡皮人似的扁下去,车一过就生生的弹回来。也无多大的恼怒,却要我带他去吃卤味。再开车时,发现车变成了火车,头很长很长,无边无际,所有事物面目模糊。
有时候梦见自已被追,上天入地,哪也藏不了。逃来逃去就变成是自已在看电影,刚才逃躲的是别人。看来,下意识里还是喜欢把问题避掉。
有时候做梦是能做出连续剧来的。但大多时候,都是零零碎碎。许多时候,醒来后,梦就失掉。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阴阳两隔,似喝了孟婆汤般。但也是好,否则现实事件一大串,再加上梦中的一大堆,岂不乱七八糟。
不知道自已睡着时是怎样的,高中时据说班上的一个男同学都是睁着眼睛睡的,一动不动的睁着。深夜时突然开了灯看到这么双眼睛,的确很诡异。但是,记忆中那个男生白天是非常安静的,个子不高,坐在第一桌,皮肤柔白,像个女孩。每次同室的男同学说起时,也只笑笑。不知他梦到伤感的事时,那眼神会不会也蓄满了忧伤。
躺在床上,最可怕的一件事却是失眠。辗转反侧,周朝寂静,内心汹涌。所以,有梦,大抵有了睡眠,虽然在梦里我们也睁着一双眼睛,但,这是另一片年月,无关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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