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已经出来八个秋冬天了,每个秋冬天都过得不一样,有时忙碌有时空闲。在每个寂寞的夜,男人就想:什么时候回家?
第一年刚出来,腰包空空的。男人那时还是个男孩,可是却有着男人的冲劲,男人的意志,男人的远大抱负!那个春节,男孩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看春节晚会,莫名的孤独。男孩开始想着:家里母亲烧的饭、织的毛衣、爸爸酿的酒、乡邻们的热情……都是那么温暖,好像发生在昨天。于是,按下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键。
“喂,哪个?”那边粗犷的话语。多熟悉的话,很久没听到了。在这陌生的城市,人们已经习惯了用另一张面孔对待,平时听到的都是“你好!哪位?”哪里还会有这令人怀念的气息。男孩眼里的晶莹在打转,可他强忍着,也许他在想:男儿有泪不轻弹!也许他在想,对面有自己牵挂的人,也有牵挂自己的人,不能让对方担心。
“爸爸,我是宝儿啊!”
“哦,宝儿啊,你在那怎么样?工作一定很忙吧?一个人在外还习惯不?……”几句问候,暖暖得让男孩鼻子酸酸的。
“我在这里还好,只是工作忙了点,所以今年没回来过春节,您别见怪!您和妈要照顾好自己,妈妈身体不好,平时不要做太多的家务,能少尽量少做点吧!冬天家里下雪了吧,天气一定很冷,要多穿点衣服,没钱花打电话给我,我寄回家。”男孩说时,手不自觉地摸摸口袋,那里只剩下男孩这个月的伙食费,其他其实已经寄回家了。
“我们都很好,你不用挂念我们,你上次寄回来的钱,我和你妈都还没用完呢,你自己也要留着点,出门在外,总有用得着的地方,自己省点吃就行啦!”老爸在那边安慰说:“你听,家里多热闹,姑姑小姨他们全来了,有他们在,你就不用操那么多心啦!”的确,现在家里热闹非凡,在这边,他都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氛。
“今年家里丰收还行吧,表弟表妹们怎么样啦……”男孩就这样一直地问下去,生怕没话题,如果没话题,老爸一定会催着挂电话,每次如此,只怕他付不起那昂贵的电话费。可今天,老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回答他的问题,漫无目地的聊着家常。男孩在这边担心:时间就停留在这刻多好,或是电话突然没了电,或掉了线怎么办……这个不平凡的夜。男孩的心一直被牵拌着。
这个春节一眨眼过去了,男孩依旧走进打工人群,又开始了拼搏。
不知不觉,第二个冬天又来了,可是,这时男孩的工作已经有了一点小小的成就,是公司生产部门唯一的班长,他知道自己肩上担子,老板很信任他,所以,他选择在公司。这个春节,男孩整整值了一个星期的班,他累得爬下了,可他还是打电话回去问候自己至亲至爱的亲人,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苦。
老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个年轻干劲十足的小伙子,公司的栋梁,老板心想。
那一年,男孩的成绩更出色,成了主管。其实男孩更希望的是能够回家陪伴自己的亲人过团圆。这个冬天一家回家,男孩想。
第三个冬天,男孩终于买了回家的票,兴奋得几天没合上眼,终于可以看到自己亲切的面孔,仿佛已经感觉到家里熟悉的菜香味,田园丰盈的气息,乡邻们炽热的眼光……可是,老天故意跟他过不去,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所有的行李被一扫而空。男孩终于流泪了。他伤心:骗走他的不仅仅是他这一年的勤奋,骗走的而是他承载对家乡所有的爱。
这个冬天,男孩感觉特别冷。
就这样,渐渐,八个冬天过去了,男孩已经长大,事业有成。今天,母亲又打电话过来:“宝儿啊,什么时候回家?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谈婚论嫁,我和你爸一年不如一年了,还望着抱孙子呢?”每次男人听着母亲的叨絮,心里凉凉的。已经出来这么些年了,可是一个女朋友也没有,论人品,也不差,论事业,也有成,可就是孤身一人。其实,男人心里也有心仪的人,可就是害羞,始终没有表白。男孩想,是该向她表白了,这个冬天回家。
本文已被编辑[断肠客]于2006-11-1 11:23:1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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