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碧江市副市长的樊茂刚刚从南海之滨出差回来，就马上给他三个情人中最喜欢的一个――雯雯打电话，说下班以后回去吃晚饭。放下电话，樊茂副市长拉开办公桌旁的小抽屉，拿出一个精美的条形首饰盒打开，取出一条珍珠项链欣赏了一下，这是花了一万多元特意买的，今晚上他要给雯雯一个惊喜。想到雯雯惊喜地接过项链，扑过来亲吻自己的情景，樊茂禁不住笑了。然后他一边不慌不忙地收拾桌面的东西，一边摁下呼叫电铃按钮叫来秘书。

秘书推开办公室的半扇门就立在门边，没有像往常一样站立在市长大办公桌前听候指示。樊茂没有抬头就吩咐秘书:今天晚上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扰自己。樊茂吩咐完毕并没有听见秘书似往常毕恭毕敬的回答：“知道了，樊市长”。就奇怪的抬起头来看，只见秘书神色不安地立在门边不说话。“这是怎么啦？”，没等樊茂市长想完，另外一扇门推开了，两个面色严肃的人走到樊茂面前，其中一人掏出一张纸宣布：“樊茂，根据市常委会的决定，请你在规定的地点、规定的时间内，向省纪律检查委员会专案组交待你的问题”。

“双规”？樊茂市长的脸刷的白了。他镇定了一下，提起电话说：“让我打完一个电话就走行吗”？“咔哒”一声，电话机的卡簧被按下了，“请你交出手机，立刻跟我们走。”冷冰冰的话不容樊茂再考虑什么。交出手机后，樊茂尽量做出没事的样子，迈着有点颤抖的脚步，与两位来人离开了市政府办公大楼。

当时正是下班的时候，刚上任不久的副市长就让省纪委带走了，这可能吗？何况这位刚刚四十出头的副市长还是省里某位领导十分看重的、仕途无量的人啊。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市信访办公室的一位老办事员说了一句话：“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大家纷纷向这位老办事员打听这是为什么？这位老“信访”说了，从樊茂副市长上任刚一个星期后，“信访办”就收到不少举报信，其中还有一封落了实名，并留下了手机号码。当人们继续询问举报内容时却没有了下文。那么，这位副市长又是何许人也？

樊茂，男，四十二岁，已婚，原初中毕业，后获本省党校函授大专班经济管理专业文凭，本地区丽水县青山民族乡人，瑶族。十七年前从部队复员回乡不到两年，就担任了大队（现在是村民委员会）民兵营长，由于能说会道，不久就成为“吃皇粮”的公社（现在是乡镇）武装部干事。从此在仕途上官运亨通，由副乡长、乡副书记、书记、局长、常务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直至目前的碧江市的副市长。据一些“知情人”透露，三年后的换届，市长的交椅非他莫属。

这样前程似锦的年轻干部，怎么会让省纪委“双规”呢？事情要从樊茂如何当上乡武装部的干事说起。

那是在1987年的初春，丽水县武装部兰部长到青山乡检查春季征兵和民兵预备役工作。对青山乡龙珠大队的民兵工作特别满意，樊茂这位民兵营长就给兰部长留下了深刻印象，特意约了樊茂营长到乡政府座谈。

在交谈中，兰部长了解到樊茂在部队服役时曾任上士班长，精明能干，若不是因为文凭低，可能有提干的希望。而樊茂也知道兰部长的夫人姓贾，丽水县人氏，与自己的妻子同姓，樊茂营长就当场认了外家姑丈。从此，小两口就经常携带一些山里特产走访外家姑妈家，而兰部长的夫人很喜欢这位干侄女，免不了在丈夫耳边吹吹枕头风，让丈夫经常“关照”侄女婿。

事情就是那么巧，为适应部队大裁军后民兵预备役工作的需要，省军区下达了加强乡镇武装部力量的命令，经兰部长的极力举荐，樊茂就吃上了“皇粮”，做了青山乡的脱产武装部干事。

樊茂当时作为一个年轻的复员军人，在山外当兵时又多少见过一些世面，工作十分积极。除开搞好本职工作以外，乡主要领导下村他都主动要求陪同前去。在青山乡，樊茂干事道熟人亲，加上山里人热情好客又豪饮，每每在领导酒量难熬的时候，樊茂就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保护领导，哪怕自己倒地也在所不辞。

久而久之，乡党委赵书记每次下村都习惯指名樊茂陪同，在处理一些情况前还征求樊茂的看法。樊茂比较聪明又见过世面，赵书记的每次询问，樊茂都能提出一些新颖的看法来，很受党委书记的赏识。在乡政府换届时，乡党委赵书记以“培养少数民族干部”的要求下，樊茂高票当选为青山乡最年轻的副乡长。

樊茂就任副乡长后，工作更积极了。他从自己两次的幸运机遇中得出了一个“真理”，就是：一要紧跟领导，尤其是主要领导，对领导交待的工作不能打折扣，哪怕领导某些不完全的地方，自己去弥补了，也要把成绩说成领导的。二要积极工作，不能有丝毫懈怠，尤其要有一两件能够“闪光”的、让领导脸面光彩的事情来。就这样，樊茂诚惶诚恐的工作了三年，原乡长调任其他乡任党委书记留下的空缺，经赵书记的推荐下，由樊茂代理起乡长来了。

自从樊茂担任代理乡长以后，与县领导直接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而他运用自己总结出来的两条经验更加娴熟了。县里要求推广扩大苎麻的种植面积，他亲自带队下村驻点，积极替农民联系资金和种子。还让乡干部们分片包干落实种植面积，任务与“包片”干部的工资、奖金挂钩考核，超额完成了县里下达的苎麻种植面积。。

第二年，苎麻确实丰收了，可价格与销售却成了问题。樊茂为此亲自召开乡供销社与乡农村信用社的联席会议，解决了苎麻收购的资金缺口，还提出了“保价”收购的最低标准，让全乡农民的苎麻全部收购完毕，就连附近乡镇的苎麻也收购了一些，确实让农民高兴起来了。（可在2000年乡供销社破产时，仓库里还有一半的苎麻没有销售出去，成为一笔烂账。）

苎麻的种植成功，县里专门在青山乡召开了现场会。广播、电视让樊茂在全县成为知名人士，原乡党委赵书记也荣升县委农村部部长，樊茂也顺理成章的主持了青山乡的全面工作。之后，樊茂又积极地推广了烤烟和柑桔的种植面积，成为了丽水县卷烟厂和罐头厂的原料供应基地。（可是，因质量问题，后来这两个厂的原材料都是从云南、湖南采购。至于农民生产的烟叶和水果，只能自产自销啦。）

国家实行国、地税分家，上级实施财政包干。青山乡是一个山区民族乡，历年来就是一个吃财政补贴的地方，可为了超额完成县里下达的财政收入指标，樊茂指示乡工商所、公安派出所配合乡财政所一起深入田间地头，对水果、甘蔗、马蹄、生猪等土特产进行“估产”，提前征收“土特产税”。当土特产上市的时候，又派出人员在乡边界设卡，对前来收购土特产的老板征收“特产交易税”。很快就超额完成了指标。

这在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眼里，樊茂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听话又能干。为此，樊茂有事无事总设法往县里跑，芝麻蒜皮的事情均去请示汇报。每逢什么土特产上市前，樊茂都要带上一些让领导品尝。逢年过节，少不了的年货给领导送上门去，当然也忘不了给领导的孩子送出厚厚一叠的压岁钱。大年初一，樊茂还在乡里安排一顿年饭，与乡干部们进行“干群同乐”（最后饭店的账目由办公室列入接待费了）。上上下下莫不交口称赞樊茂是个年轻有为的书记。

到目前为止，樊茂还是一个对上级跟得紧，执行上级指示不打折扣（有时还加点码），善于创造政绩，知道平衡上下级关系，没犯什么大错的人。几年工作的经验又给他的个人真理增添了两条内容：要想在仕途上顺利升迁，必须对上级主要领导加大感情投资；官场上宁做鸡头不当牛尾。

1994年，在农村基层干了七年的樊茂，终于进城担任了县建委主任（也是以后的建设局长）。当时正是丽水县城大搞旧城改造和环城公路建设的初期，建设工程指挥部指挥长是县主要领导兼任，建委主任是当然的第一副指挥长了，实权在手，樊茂决心干出一番成绩来。

由于资金问题，县城四条主要街道的人行道原计划是将水泥地面改为六角砖镶嵌的。樊茂认为是眼光短浅的做法，应该换为青石板镶嵌，这样起码十年不落后。资金的缺口樊茂提出了“人民城市人民建，建好城市为人民”口号，四条主要街道的临街业主，无论是机关单位、企业商店，还是私人住宅，一律按门口的实际宽度每米500元计算，按户缴纳，剩下的资金缺口由指挥部出。

樊茂主任“羊毛出在羊身上”的“精明”计划很受县领导的赏识，经县常委会的批准，以县政府红头文件的方式下达贯彻执行。

这样一来，四条街道的人行道全部镶嵌上了青石板，确实非常漂亮美观，而且指挥部原来的预算还有“节余”。在这工程的中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给樊茂今后的人生认识起到了根本性的转变。

这是樊茂在本县考察采石场准备采购石料的时候，指挥长给樊茂打来了一个电话：“小樊啊，等一下有位老板去你那里谈一点业务，我没时间，你给接待一下啊”。不一会，樊茂的办公室来了一位衣冠楚楚的客人。来人并没有直接与樊茂谈业务，只是不断夸奖樊主任年轻有为，今后还会有更大的进步。

奉承的话语让樊茂浑身不自在，就直截了当的让来人拿出报价单来。客人不慌不忙地从皮包里抽出一叠文件来，樊茂仔细的看了，原来是距离丽水县300多公里的江州市某建筑材料装潢公司，（指挥长曾经在那个县级市任过副职）照片上的青石板的确不错，可价格要比县内的贵50％。材料价格的悬殊让樊茂不敢轻易表态，就说：“请留下资料让我们考虑一下”。客人笑眯眯的随手递上一张名片说：“好的，麻烦樊主任了，我等您的电话”。“啊，原来是胡老板”。樊茂好像是在接红烙铁似的接过了胡老板的名片。

客人走后，樊茂陷于了沉思：江州市的材料虽然不错，可价格比本地的贵出这么多，如果采购了如何向指挥部交代？可老板却是指挥长介绍来的，不采购又如何向领导接交待？一直想到下班也没想出一个头绪来。

在下班回家的途中，樊茂的手机响了，他也没心思看来电号码就问：“谁啊”？“小樊吗？你们谈得怎么样啦”？啊，是指挥长的电话。

樊茂急忙说：“材料不错，就是价格贵了一点，我们正在研究”。

“你们认真的态度是对的，是应该考虑质量问题，要在质量上给市民一个满意的交代啊”。指挥长亲切的指示让樊茂混乱的思绪立刻清晰起来了。

樊茂说：“请指挥长放心，我们会让质量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

与指挥长说完，樊茂立即给江州市的胡老板打电话，让他明天到指挥部签订购销合同。

就在青石板材启运之时，江州市的胡老板特意邀请樊茂前去江州市验货。樊茂带着技术人员亲自验收装车启运，合同顺利履行，当晚江州市的胡老板在本市最豪华的金穗宾馆宴请樊茂一行。宴席中，江州市的主人轮流向樊茂敬酒，樊茂也来者不拒，几个回合下来，主人们都有点受不了啦。樊茂哈哈一笑说：“我是‘公斤级’的，谁还放马过来”？就在樊茂主动出击的时候，胡老板代表主人方投降了，说白天大家都辛苦啦，早点休息吧。

酒足饭饱后，胡老板将樊茂送入宾馆的豪华套间说：“樊主任辛苦了，等一下让人给你按摩一下，再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休息”。“按摩”？樊茂对这个词听得耳熟，但从来没有尝试过。看见樊茂迟疑的神态，胡老板笑着说：“就是按摩全身的穴位，让身体的肌肉放松，疲劳过度的时候按摩一遍，那个舒服啊”！

胡老板前脚走，后脚就进来一位漂亮的小姐。小姐文质彬彬的请樊茂脱去外衣，俯身躺卧，樊茂迟疑地照办了。小姐娴熟的按摩手法与脚法，确实让樊茂感到一身轻松，甚至有一点睡意了。这时，小姐轻轻的要求樊茂翻过身来按摩另外一边，樊茂迷迷糊糊地翻身仰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按摩小姐的外套就脱掉了，精美的三点式泳装吓得樊茂紧闭双眼不敢睁开。

小姐从樊茂的脚趾开始向上揉捻，按摩到大腿根部时，一股原始的冲动让樊茂难以自制。而小姐也恰到好处地挑逗，让樊茂的原始冲动不断升腾。小姐高耸的、颤巍巍的乳峰不时的冲撞着樊茂的面孔，一股股姑娘特有的清香不断窜入樊茂的鼻子里，樊茂终于忍耐不住冲动，野兽般的把小姐拥入怀里狂吻起来。当晚，小姐魔鬼般的身材，极富弹性的肌肤，娇柔的呻呤，让樊茂一阵阵地疯狂，一种从未有过的享受使得樊茂神魂出窍。

第二天胡老板送樊茂一行上车时，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份土特产礼物。在握手道别的时候，胡老板递给樊茂一个小包说：“这是本市卷烟厂试产的香烟，樊主任品尝一下，如果喜欢来个电话”同时暗暗的捏了捏樊茂的手。

回到家里，樊茂迫不及待地拆开四条香烟外包装，里面竟然是一叠叠的百元大钞，整整十万元啊！看得樊茂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收下吧？害怕日后东窗事发毁了前程；不收吧？晃眼的钞票实在是诱人。左思右想，樊茂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旧城改造工程竣工剪彩仪式上，因为工程的顺利完工，樊茂得到县委、政府领导的表扬。指挥长也亲自约见樊茂谈话，对他的超前思维和精明的操作能力大加赞赏，樊茂一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这又让樊茂为个人真理添加了两条内容：权力＋项目＝实惠；背靠大树好乘凉。

善于总结经验是樊茂的强项之一，几年的仕途经验让樊茂知道如何编织一张关系网了。他不但知道如何在县里两位主要党政领导之间搞平衡，也知道如何在地市分管领导那里献殷勤。

樊茂心里非常清楚，对上级领导献殷勤是需要“实际”的东西的，一年下来不是一个小数目。为了筹措资金，樊茂在市政工程建设中，巧立名目增添工程项目，在大的工程项目中虚报工程量，非法获取了大笔资金设立了“小金库”，所有“小金库”的支出必须要樊茂的“一支笔”批准。

樊茂违法建立“小金库”的行为受到建委支部书记和财务科长小甄的坚决抵制，他们拒绝领取从小金库发出的任何“奖金”和“补贴”。为此，樊茂不断在上级领导跟前攻击支部书记不配合工作，互相无法继续搭班子，迫使原支部书记调出建设局到科协去了。在建设局内部，樊茂千方百计地给财务科长小鞋穿，寻找借口撤了小甄的财务科长职务，调去任普通的资料统计员。可小甄并没有屈服，数年来坚持举报樊茂，终因众所周知的原因不能如愿。

为了堵住本单位干部职工的嘴，樊茂动用“小金库”的资金给大家增发年终奖（当然大头是领导班子得了），每年还分批分期组织全局干部职工集体外出免费旅游，此举赢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好评如潮。（后来原建设局领导班子全部被判“贪污罪”领刑）。

不久，因为丽水县的经济发展迅速，原县委书记荣升某地区副专员。原县长（指挥长）接任县委书记。在政府换届的时候，樊茂在新任县委书记的提携下，顺利地当选为常务副县长。

常务副县长的权力不算小了，但是毕竟是个副职，樊茂的眼睛盯着“老板”的交椅了。他自己也知道要坐到那个位置是不能急于求成的，必须要有成绩出来才行。而这个成绩必须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又必须是更上一级的领导喜欢的才行。

为了有一个明确的工作计划，樊茂精心地组织了一个他个人的智囊小班子，主要有他的秘书、县党校教经济管理的副校长、建设局负责设计的副局长、林业局办公室主任和交通局一个副局长。围绕樊茂按上级的要求出政绩的构想出谋划策，争取一年至少办两件“实事”。

通过几次聚会，党校副校长提出去经济发展快的地方考察一番，学习别人的经验以利提高自己。樊茂对此大加赞赏，便精心安排了沿海地区和“新、马、泰”考察活动。

考察回来以后，智囊们各抒己见，提出了不少方案来，但都因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难以实施。党校副校长不愧是教经济管理的老师，能够结合本县的实际提出“无米之炊”的方案来：

去年国家就给公务员增加工资了，因为县财政困难，十个月过去了也无法落实，干部们怨声载道。今年初，省第一次“房改”方案下达了，各单位进展顺利，可回收的资金属于本单位，统一存放在县“房改办”专款专用奈何不得。

副校长提出：可将属于地方政府所有的两条主要临街楼房一层全部收回，改为商铺门面，以二十年的使用期，一次性交纳优惠店铺租金。回收的资金足以落实“工改”的需要还有剩余。

这一炮果然打响了。不但为县委、政府解决了难题，又平息了干部们的怨言，上上下下一遍赞誉。老板们为争抢黄金地段店铺，智囊们从中也获得了不少实惠。

第二方案是建设局副局长提出的：学习沿海地区设置“经济开发区”，选址在县城东北郊一处叫“虎牙”的一片农田区。一时间，“僧多粥少”，几乎都是本地有钱的单位抢占了，有些单位甚至贷款借债也参与进来，都想以后转让土地大赚一笔。县财政是回收了一大笔“土地转让金”，可是结果大出所料，这个“开发区”搁置十年都无法开发。原因非常简单，此地是1958年大跃进时候丽水县的工业区规划，与现实需要一是区域太小，二是水电供应困难，三是工业排污无法解决，四是“虎牙”风水不好，“自投虎口”啊？

随着第一炮的打响，“樊常副”论功行赏，在县上副校长出任经委主任。新任经委主任到底是经济专业出身的，眼光就是不错。他建议大力发展第三产业：一可增加就业岗位，二能增加税收，三能改善投资环境。

一时间，丽水县的“卡拉ok厅”、歌舞厅、按摩厅有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娱乐室”里，拍牌机、老虎机、跑马机、大轮盘也应运而生，县城最豪华的“丽水宾馆”的顶楼也开设就一个“泰式桑拿浴”室，成为大款们挥金撒银的好去处，使丽水县成为本地区“三产”最活跃的地方。每天晚上，尤其是周末，附近地、市、县的小车鱼贯而来。

对丽水县的钱权人物疯狂的赌博嫖娼现象，当地公安机关开始也突击打击了一下，但是前脚抓人，后脚“樊常副”要求放人的电话就打来了，理由是“维护投资环境”和“经济秩序”。

别看“樊常副”长着1·80的个子，身着笔挺的西服显得一表人才。可毕竟是山里的孩子，文化素质浅薄，在“ok”厅里五音不全自己也觉得没面子，决心在舞池里展露风采。为此，他专门请县文化馆的舞蹈老师进行单个教练，尤其是国标“探戈”深得其味，也就成为“舞林”高手了。而“内招”（县委招待所）最漂亮的副所长小黎也就成了樊茂舞池里的最佳“拍档”，当他们跳起探戈来，舞池里面就剩下他们一对了。

“樊常副”是分管工业与财贸的领导，理所当然成为丽水县个体老板们追逐的对象，他也深知“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奥妙，因此也来者不拒。其中一位姓涂的大老板非常精明，他在“内招”和丽水宾馆分别长期包下了418包厢与818套间，作为“樊常副”吃“工作餐”和临时“休息室”的专用场所，每月涂大老板会亲自到总台结账。而“内招”的小黎副所长，有幸成为丽水宾馆818室的首位“贵宾”。

在“十亿人民八亿商”的经济大潮中，有着会做生意历史传统的丽水县民营轻工业也随之蓬勃发展起来了。其中食品加工业与木材加工业为丽水县地方经济的两大拳头产业，尤其是地方国营某食品厂生意兴隆，产品销售在全国同行业中名列前茅，按现在的说法成为“品牌”了。光厂直属车队拥有的“大日野”载重车就有近百辆，连续三年的好效益，职工们的好福利，让全县人民羡慕极了。县委书记为此直接升任省工业厅厅长，原任县长接任县委书记，樊茂也顺理成章地扶了正。

如今，他上有书记、专员、厅长作为遮阴大树，下有亲自提拔的一批主任、局长效犬马之劳，年轻有为、意气风发的樊县长决心大展身手。

1998年的大年初四的晚上，樊茂在“内招”418包厢举行了“智囊团”晚宴，此举一是增进小集体的感情，慰劳慰劳“弟兄们”，二是让智囊们集思广益，出谋划策“定盘子”。现在樊茂的智囊团增加了三位新成员，一是财政局副局长汪某；一是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青青；一是政府“接待办”副主任雯雯。

在这里有必要粗略介绍一下新成员。

汪某：男，滨海某省财经大学本科生，1992年毕业分配在丽水县经委，精于策划，善于理财，属少壮派人物，苦于没有机遇而屈居经委的一个小小办事员。为了争取到施展自己才华的平台，他仔细分析了丽水县官场上的人事动态，认定樊茂属于官运亨通的人物，攀附其身绝对不会错的。于是主动设法接触樊茂，经常献计献策。他根据丽水县各乡镇不同的土壤成分与海拔气候，调查了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对农副产品的需求，提出了一整套不同的新型农业种养方式。此举很让樊茂看重，樊茂也非常需要有真才实学的帮手，就委以财政局分管资金副局长重任。

青青：女，东北某政治学院本科生，中等身材，面目娇好，谈吐高雅，气质不凡。1993年毕业分配在丽水县档案局任资料员，几年不得志。丈夫毕业分配在某国有企业任助理工程师，因企业停产而待岗。一次在舞厅偶遇樊茂，互相交谈非常投机，相见恨晚。在樊茂的提携和帮助下，青青的丈夫在樊茂县长的关照下，在某市开办了一个公司，生意不错。而青青先被提拔到政府办秘书科任科长，樊茂扶正后再提拔为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什么迎来送往，工作计划，会议筹备、年终总结等等，莫不安排得有条有理，从未让樊茂县长操心。同时，为了感激县太爷的知遇之恩，青青免不了主动投怀送抱，也成为“丽水宾馆”818室留宿的常客之一。令樊茂县长深感遗憾的是，青青虽然天生丽质，工作能力超群，可床上功夫却有如其工作一般，规中有矩，没有什么激情表现，味同嚼蜡。

雯雯：女，中专生，某已倒闭的国营商业公司会计，仅比樊茂小七岁，在智囊团里年龄偏大。容貌一般，可身材小巧玲珑，凹凸有致。其胸部特别丰满，走动起来上下颤动极其诱人。其性情温柔，善解人意，精于计算，精于烹调。因原其夫沉溺赌博不能自拔，被判刑后离异。后在某饭店总台工作，在长期的迎来送往中与樊茂相识，在樊茂的计划项目测算中，从未有过失误，成为樊茂智囊团中不可缺少的一员。其柔软丰满的双峰与深深的乳沟，也是吸引樊茂目光的目标，尤其是他俩的初次媾和，雯雯不凡的床上特异功夫，让樊茂神魂颠倒不能自已，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特地安排其为“政府接待办”第八副主任。

难怪樊茂在密友中自豪的宣称：“逢场作戏有小黎；工作台面有青青；金屋藏娇有雯雯。此生足矣。

话题转回晚宴上，酒过三巡，智囊们就拼凑出来一套方案：

一：为促进丽水的大好经济形势，确保“经济精英”们不受干扰，决定以政府办公室的名义，给年缴纳四十万以上地税金的厂长经理们每人一本绿色封面的小本，里面规定：持卡人在一般情况下违规，有关执法单位没有经过主管县长同意，不得擅自处理。对年缴纳百万以上的厂家，大门外挂起“xxxx重点保护单位”，有关单位要想进行什么检查，必须得到县领导的批准方可。“经济精英”们对此欢欣鼓舞，以手持“绿卡”为荣，堂而皇之地手持“绿卡”疯狂进行赌博和嫖娼。

二：针对丽水县农业的特点，大力发展“绿色”蔬菜种植和生猪养殖，改变过去只生产低值农产品的结构。对积极组织蔬菜与生猪外运的老板及其车辆，一律发给“绿色通行证”，交通、税务、工商、质检不得无故刁难。

三：积极落实中央关于发展小城镇的方针，以县城一条主要商业街为试点，进行“穿衣戴帽”工程改造。为确保“欧式”独特的风格与质量，工程要求统一设计、统一标准、统一施工、统一收费。

四：深挖旅游资源潜力，积极引进外资进行旅游项目开发，要求三年内把丽水县打造成为一个旅游大县，使之成为丽水县的另一支柱产业。

雷厉风行是樊茂的一贯工作作风，在随后的县长办公会上，樊县长就布置任务下去了，要求在一个月内拿出具体实施方案来，对于拖延不办的，或者有抵触的人，该处分的处分，该免职的免职，决不姑息。

您别说，经过两年的努力，丽水县的农村经济确实翻了身，各种优质蔬菜和生猪的大量外销，供不应求，让农民的口袋鼓了起来，同时还促进了县内长途载重汽车运输业的发展。使丽水县成为本省有名的“新型农村经济先进县”。

以温泉山庄、“银河瀑布”山庄、丽水漂流为代表的旅游业也兴旺起来了，形成了一条集“吃、住、游、乐（内容丰富）”为一体的销金链条。全省各地的单位纷纷慕名而来“参观学习”，樊茂县长适时地提出：“接待也是生产力”的口号，丽水县“灯红酒绿不夜天”名气就更加远近闻名了。

而“穿衣戴帽”工程的进展不容乐观。在“四个统一”要求下，设计班子迎合地区行署专员的喜好，将按旧城改造要求全部瓷砖贴面的临街面又全部敲掉，换以“欧式”线条装饰、苹果绿涂料饰面。工程施工所需要的材料、形状、单价都不与临街业主们协商，工程结束送来的结算单是多少业主就要付多少。是单位的还好说，反正不要领导掏自己的腰包，老百姓怎么办呢？

有一个典型例子，丽水县城某饭店老板财大气粗，其兄又是省政协委员，工程施工前他坚持要看预算单。预算单送来一看，在不到1500平方米的面积，预算造价竟然达68万之多。当他提出异议时，重新预算降为40多万。该老板财大气粗不信邪，自己雇请施工队按要求施工，工程竣工结算还不到20万就解决了。

“穿衣戴帽”工程指挥部拿这位有背景的大老板无可奈何，可在其它的地域就毫不客气了，是单位领导的不支持就“就地下课”（免职）。是个体户的顶住不办，就让工商部门吊销营业执照。这三倍多的差价，让工程承包老板狠狠地捞了一笔横财。当然，承包老板也忘不了利益均沾的基本道理，主动拿出一半的利润孝敬“有关”人员。

乌烟瘴气的丽水“三产”，弄得丽水县的普通老百姓怨声载道而无人理会，在某公共场所竟然出现了一条非常特别的标语：“赶走‘川军’，还我丈夫”！也不知道为什么，丽水县的“三产”让碧江地区公安处治安支队远程突击了一下，当场人赃俱获抓走了近百号人。

两起风波在全县掀起巨大的波澜，离退休老干部联名向上级举报，地区纪委也派出工作组进驻丽水县，风传地区纪委已经对樊茂立案了。尽管樊茂通过各种关系多方打听消息，也请老上级们多方斡旋，智囊们和款爷们更是四处打点，最后樊茂还是去地区党校学习去了，“智囊团”中的建设局长和林业局长也被“双规”。当地官场有句名言：党校学习，不是提升就是撤职。就在樊茂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地区工作组却偃旗息鼓悄悄的撤了，两位局长也解除了“双规”，樊茂也就很快的回到了丽水。经打听，原来是省里一位主要领导干预了此事。樊茂不知道如何去感谢这位权势熏天的省领导，在老领导的暗示下，樊茂知趣的给这位故作风雅的省领导奉上了一幅唐代的名画以作纪念，从此樊茂又攀上了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了。

说起来也奇怪，在丽水县任职的“一把手”，一般总是不到任期满就能够得到提升，这在省内得到了一个“厅（市）长的摇篮”美称。樊茂这位极普通的、仅有初中文化的（后来得到一个函授大专文凭）农村复员军人，在十五年里竟然升到了县委书记的位置上，不能不是一个奇迹。

本来樊茂知道自己的条件不能与科班出身和高干子弟竞争的，更不敢随便奢望县委书记这把交椅，原打算在捞得钵满盆溢的情况下，在县长的位置干满一届就转到人大或者政协，逐步淡出权力中心。为此，他在两年前就让妻弟出面承包了一个很不景气的饭店，里里外外进行了新的装修。虽然每天真正的客房入住率和就餐率少的可怜，可妻弟每日都招呼一群猪朋狗友在饭店里免费吃喝玩乐，营造出一番异常热闹的场景。一年下来虽然亏损四、五十万元，对外却宣称生意兴隆，盈利百万元以上。

按照承包饭店的模式，樊茂让依然在青山乡务农的弟弟出面，租用了某农场的几百亩地，建立起“绿色蔬菜种植示范基地”，专门种植无污染的“绿色蔬菜”外销。经过数年的精心操作下来，巨额来路不明的钱就这样洗得干干净净的了，真可谓用心良苦啊。

樊茂做梦都没想到这次因祸得福，举报不但烟消云散，反而结识了省里某位主要领导，并成为一方“诸侯”，让樊茂更认识了权钱相加的特别魅力与功效。也让樊茂看见新的机遇正在向自己招手，绝对不能错过这大好机会。

也是因为此次举报，樊茂认识到锋芒毕露、树大招风的危险。决心收敛锋芒，重塑形象。

对内：他首先给鞍前马后的小弟兄们官升一级外，对其三位女子作了精心的安排：请附近县的弟兄安排小黎出任某旅游公司副经理；在地区老领导的关照下，青青“交流”到某县任“挂职”副县长；对于雯雯，樊茂以雯雯的名义在碧江市某豪华小区购置了一套200平方米的三居室，开始真正的金屋藏娇了。以上三地与丽水县的距离，按小车的正常行程都不到四个小时。

对外：樊茂书记给全县干部作了一次反腐倡廉的专题报告会，并提出设立一个由县纪委、县监察局掌控的公开的银行账户，开户名叫“5170”，取“我要清廉”之谐音，让那些不想得罪人又不愿意犯错误的同志律己所用。同时，除开必要的公务接待外，在公开的餐饮娱乐场所，基本上看不到樊茂书记的身影了。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樊茂书记爱上了麻将和古玩了。工作之余，小范围的“砌长城”活动热火朝天，别看樊茂书记的牌技并不怎么高明，可命运之神总是光顾他，别人不是“放炮”就是让他“自摸”成功。尽管如此，许多有心人还是想方设法挤进这个圈子来。更有一些“笨蛋”将一些所谓的“赝品”古玩让书记大人把玩“鉴定”存念，然后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古玩首饰商店的柜台里。

樊茂书记也身体力行，在五年任期里，先后存入了四、五十笔近二十万元的存款，并有银行存款回单为依据。在省、地领导眼里，这是一位严于律己的好干部，连续三年被评为“廉洁奉公的人民公仆”光荣称号。

现在的樊茂今非昔比了，要办“实事”就办影响力大的，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他请来了一批省级以上的各种“专家”到丽水考察，专家们也不负樊茂书记的厚望，提出了好些大手笔的方案来。其中：

一：原丽水县地方国有某食品厂经营效益特别好，为了给丽水县的工业总产值翻番，当时作为县长的樊茂亲自督促，并将厂长提拔为县长特别助理。连续三年，该食品厂产值确实直线上升，可产品却大量积压在仓库里变质腐烂。也仅仅就是三年，一个欣欣向荣的、拥有上亿元资产的国有工厂就资不抵债了。为了彻底解决这个包袱，樊茂利用国有企业改制的机会，以400万元就将该工厂卖给了姓涂的个体大老板。同时，以扶持改制企业为名，减免了新公司许多地方税费，涂老板心知肚明而知恩图报，以不记名的方式给了樊茂三分之一的股份。

二，原县城中心本来就有一个近万平方米的广场，为了扩建成一个更大更豪华的“人民中心广场”，樊茂强令广场附近一个建成投产不到十年、占地1·2万平方米、固定资产4000多万元的国有企业无偿搬迁（仅在城郊调换了一块土地）。将此地以8000万元卖给滨海省某房产开发商，建成一个以商业网点为主、广场为辅的“人民中心广场”。这偷天换日的一迁一建，其中奥妙和实惠只有幕后操纵者心里明白了。

三：为了给丽水县轻工业产品配套，在县城附近偏僻的地方设立了一处“科技经济工业区”，大胆引进了一批沿海地区责令停产搬迁的镀锌、镀硌的五金挂件厂。

四：最大的手笔是在丽水河畔近3000米的沿河一线，将县志记载自唐宋以来就有的近万亩良田以河滩地申报省国土资源厅，作为丽水县城新区进行开发。分别以2～3万元或者4～6万元一亩的价格从农民手中征收，再分别按地段以数十万元一亩的价格卖给房产开发商。为此引发了失地农民的不满，造成了多次集体上访，甚至发生了多次农民抬着棺材与公安、司法部门互相对抗的事件。对于这些影响社会稳定的“不良现象”，樊茂书记旗帜鲜明的指示司法部门要坚决打击，调集了防暴警察、放出了警犬驱散了人群。但是，至今仍有部分不屈的农民在自己原有的责任田里坚持不离开，成为当地难得的“一道风景线”。

在樊茂书记的暗示下，其小舅子以六万元一亩的征收价从“滨河区工程指挥部”要下了“滨河大道”十字路口处的两亩土地，再花了三十多万元建了两栋五层框架“清水房”。两年后，分别以125万元一栋卖给了丽水县某公司和某局作为办公大楼，这样一进一出，200多万元就合法、轻松的进入了樊茂夫人的腰包。

花红草绿的滨河大道与欧式别墅群及霓虹闪烁的“人民中心广场”确实给不明真相的群众叹为观止，成为广大市民晨练与散步的好去处。也是上级领导到丽水县视察时必到的地方，为樊茂书记的脸面大增添光彩。

樊茂书记的精心杰作没有白费，果然在任期满后，作为一个具有超前思维、开拓型的干部提升为碧江市分管市政建设和乡镇企业的副市长了。踌躇满志的新任碧江市的副市长，也决心在碧江市一展身手，向更高的位置冲刺。

白天，樊副市长在秘书的帮助下，尽快的熟习环境进入工作状态。下午下班，雯雯早就做好了可口的饭菜等他回来。晚上，拥着温柔多情、善解人意的可人儿进入梦乡。樊茂的日子可谓悠哉游哉。

让樊茂没有料到的是，副市长的椅子刚刚坐热就被“双规”了。开始虽然有过一阵慌乱，很快就镇静下来了。樊茂相信，十多年苦心经营的关系网对他不会置之不理的，丽水县的经验告诉他，这肯定也是一场虚惊。

但是，省专案组的小车离开了碧江市，在黄昏的余辉映照下朝着正北方向疾驶，这叫樊茂顿时不安起来了。

为什么纪委的小车并没有向南面的省府方向开，而是超着北方走呢？车灯划破漆黑的夜幕，路旁的树木一排排飞快地向后退去。突然，一座横跨公路的铁制门坊迎面扑来，一幅横幅映入眼睛：“xx省人民欢迎您的到来”！

啊！出省啦？樊茂心里一惊，脱口就问：“我们这是去那里”？“到了你就知道了”一句冷冰冰的话丢了过来。樊茂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又紧张起来了，他心里明白，像他这样的副厅级干部立案审查，必须通过省委同意的，但是出省去审查，情况就不容乐观了。问题有这么严重吗？樊茂飞快的捋了一把思绪，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可抓的，而且自己也作了“突发事件”的预案安排，在丽水县也曾搞了两次“预演”都非常顺利。想到这里，樊茂又平静了许多。可是，他又想到“双规”自己是一件大事，为什么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不应该啊？樊茂的心又紧张起来了。就这样，临近午夜，樊茂一路忐忑不安、胡思乱想到了一个陌生的别墅区。

在一座五层豪华的独立别墅楼里，樊茂被安排在三楼的一个套间。陪同人员打来了晚饭，樊茂没有一点食欲，在卫生间胡乱洗了把脸就躺倒在柔软的席梦思上。

第二天早上，樊茂喝了一杯牛奶后，就有两个人来到房间要求他交代问题。

樊茂理直气壮的说：“我有什么问题？我只有成绩，而且是不小的成绩”。

来人问：“丽水县‘穿衣戴帽’工程与‘滨河开发区’工程是什么回事”？

“这都是经过县委常委会讨论通过的十年规划，也得到了地委同意的，这些都有会议记录和上级批复文件可查的”。

“穿衣戴帽工程造价是如何计算的”？

“工程造价是施工单位与业主互相计算的，我怎么知道呢？县委、政府只是宏观调控，我们不管具体操作。提出由一个工程队负责施工，我们是从工程质量把关考虑”。

“近万亩稻田是如何成为河滩地的”？

“什么近万亩稻田？根本没这回事。可能在具体操作时，考虑到整体布局的需要，可能侵占了极少部分稻田吧”。

“那丽水县食品厂拍卖又是什么回事”？

“丽水县食品厂资不抵债，银行追贷，财政负担困难，职工没有工资，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影响社会稳定”。

“你从中得了多少回扣？在以后的工厂里占了多少股份？你特批的‘优惠’政策使国家损失了多少税收”？

“我为了企业脱困操碎了心，让企业职工有饭吃，我得了什么？得了一身的病”。

一连几天，樊茂拒不交代任何问题，反而在表功表劳，他估计专案组没有拿到自己的真凭实据。一天，专案组从一只保密箱里拿出两把特制的钥匙和两本不同银行的月份台历摆在桌面上，樊茂一看脸色刷的变得雪白，冷汗从宽大的额头不住地往外冒。不动声色的专案组又从保密箱里掏出一叠银行存款单及香港某英国银行的一个账号，接着继续掏出一个小匣子，打开盒盖一看，琳琅满目的项链、手镯、钻戒······映得满屋生辉。看着看着，樊茂本来高傲的头慢慢的垂了下来，他想：这怎么可能啊？雯雯是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可这些秘密只有自己与雯雯两个人知道啊！？

原来，专案组原先就估计到樊茂不会轻易的承认其贪污受贿的罪行，他多年苦心经营的官场关系网错综复杂，如果看守不严密，证据不充分，这次“双规”就会不了了之。因此，省纪委成立了由某纪委副书记为组长，省反贪局某副局长为副组长的专案组，将“双规”地点安排到外省。

根据案件线索，专案组虽然掌握了樊茂家族的巨额资产，但都不能直接指认是属于樊茂个人的（樊茂早年苦心安排的洗钱手段奏效了）。专案组分析了樊茂与雯雯的特殊关系，在办理好相应的法律手续后，搜查了雯雯在碧江市的寓所。在雯雯的寓所里，专案组只看到其家庭设施十分豪华外，并没有其他什么重大的发现。难道判断失误？按道理不应该啊？精于破案的反贪局副局长重新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寓所，发现在寓所小阳台的夹角里摆放着一只新石油液化气钢瓶。而在寓所的厨房里，就有两只钢瓶，这不会是备用的吧？

副局长提了提钢瓶，感觉这是一只空钢瓶，就在阳台仔细地观察起来。钢瓶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细心的副局长却发现钢瓶底部与底座之间有一圈细细的纹路，试着使用杠杆搬动却可以旋转，专案组人员顿时兴奋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两把模样比较特殊的钥匙和两本银行发行的月份台历外，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大伙儿就泄了气。可副局长并没有泄气，他对大家说：“有必要将无关紧要的钥匙和台历收藏得如此秘密吗？其中肯定有奥妙”。

有人将两把钥匙试了寓所里面所有的锁都不合适，那这两把钥匙又是开什么锁的呢？副局长看了看银行的台历说：“会不会是银行的保险柜的钥匙啊”？“对啊”大伙儿又兴奋起来了，“拿去银行保险柜去试试不就解决问题啦”。“别胡来”副局长指点年轻人说“银行有《银行法》，在没有法院的合法手续前，银行是要保护储户的秘密的，要想解开这个秘密，我们必须拿到银行保险箱的号码和密码”。

在讯问雯雯的时候，雯雯是一问三不知。看情况，去问樊茂肯定也是没有结果的，专案组决定带回去仔细研究。

还是年轻人的脑子灵活，专案组的一位姑娘突然说：“其中秘密可能就在这两本银行台历里面，不然不会将台历收藏得如此隐蔽”。有人发现了台历属于两个不同的银行，但翻阅完台历也没发现上面有任何文字记录和暗记痕迹。会不会是使用了密写呢？马上有人将台历对着阳光观察。这一看就看出名堂来了，在光线的照射下，台历的页面上有透光的针孔。大家将有针孔的地方仔细核对，发现针孔都扎在数字上面，其中一组是月份的，另一组是日期的。再分别将数字组合起来，月份的数字少，日期的数字多，两本台历都是一样的组合，这决非偶然。通过认真分析，大家一致认为：数字少的一组应该是保险箱的号码，数字多的一组应该是保险箱的密码。

专案组办好有关手续，拿着钥匙和几组数字，到有关银行一核对，就是保险箱的。专案组从一个保险箱里取出了金银珠宝，从另一个保险箱取出了银行存单，铁证如山了。

这是樊茂吸取了上次差点被“双规”的教训，为防万一发生，他将大件的浮财如古董、字画、名酒等分别收藏在几个秘密的地方，一有风吹草动，他的铁杆小兄弟就会立刻转移到另外更秘密的地方，这也演练过两次了。而现金、存单、名贵首饰则租用了两个银行的保险箱存放了起来，银行保险箱的密码在银行台历上面用针刺日期的办法记录下来，与同保险箱的钥匙一起藏在一个特意改制的石油液化气瓶底部的夹层里。该气瓶就收藏在雯雯居室小阳台的夹角，怎么就会发现了呢？光这一部分就是3000多万的巨额财产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这么秘密的收藏都被发现了，其他方面呢？樊茂头晕了。

专案组又告诉樊茂，丽水县的几个官员也已经“双规”，丽水县某大老板涉嫌偷逃巨额税费已被刑拘，此时的樊茂真正感到恐怖了。但是樊茂还抱有一些希望，自己曾经喂肥的某些老领导不会忘记自己的。有一天，专案组好似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某副专员也被“双规”了，这一下，樊茂感到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看不到了，绝望笼罩着整个身躯。他甚至想到自己在某一天被五花大绑押赴刑场，一声枪响后倒在了自己曾经风光无限的丽水县的土地上。

极度绝望的樊茂茶饭不思，才三天功夫，原来稍有发福的身体迅速消瘦下来，两鬓竟然出现数根白发。在一次到二楼小会议室谈话的时候，走到三楼楼梯口就飞快地朝四楼上冲，伴随人员也紧跟追上去。因为四楼以上的走廊没有安装防护栏杆的，樊茂就从四楼楼梯口的窗口跳了下去，可没想到，四楼窗口下面是三楼一个凸出的露天阳台，四米多的高度只摔断了樊茂的左腿。

自杀未遂反而怕死起来，求生的欲望使樊茂主动配合专案组的调查了，某些专案组没有掌握的重要情况樊茂也开始交代了，并反复说明自己是在主动坦白、是在立功。

樊茂的配合使案件明朗化，根据案情，专案组将材料移交司法部门，碧水地区检察院批准逮捕樊茂并提起公诉。樊茂自己清楚，一审由中院审理，量刑绝对是轻不了的。在看守所里，樊茂天天祈祷自己不要被判死刑。

就在接到起诉书副本的第二天，樊茂收到不知道从那里来的一封密信。随着自己的辩护律师的多次暗示，樊茂推翻了在专案组的所有供述，雯雯的一份证词更让樊茂的案情“柳暗花明”。（证词说搜出的巨额财产是某海外大亨给雯雯的，而存单上的名字也是雯雯的名字。）丽水县那位姓涂的大老板也承认了自己偷税漏税的行为，补交了2000多万的税款也释放了。

案情的变化使樊茂退回到丽水县看守所，经丽水县法院一审判决：樊茂在打麻将的时候，多次收受数人的现金共5·1万元，属于受贿。这是他自己交待的，有自首表现，而且主动退赃，再加身体有病，特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一场震动丽水县和碧水地市的反腐大剧就这样悄悄的降下了帷幕，让广大“观众”目瞪口呆。多事的人在丽水县滨河新区挂起了一幅毛泽东主[xi]的两句诗句：“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小说后记

该省某主要领导人已经数月不见在报刊、电视上露面了，传说在去北京开会的时候被“双规”了，案情又涉及樊茂······。

本文已被编辑[圆月弯弓]于2006-11-1 9:04:07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