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齐鲁行札记红枫叶子

发表于-2006年10月31日 晚上7:33评论-3条

(一)生死山东行

一九九六年七月,艳阳天,气温三十七度。一辆大轿车和一辆三菱面包车缓缓的开出单位的大门,四十五名到山东旅游度假的职工合着播放的音乐,兴高采烈的踏上了他们的旅途,车径直向远在市区的火车站驶去。领队在车上宣布了本次旅行的路线和大家应该注意的事项,四十五个人分成三个组,分别乘坐在三个火车车厢里,遇事由组长联系,以保证旅途安全。

“胡司令”,“老衲”,“杨树杆儿”是三个“死党”一级的好朋友,他们被分在最后的一节卧铺车厢,与首脑小组相隔七节车厢(他们是硬座车厢)。“胡司令”是一位干巴拉瘦的小老头儿,按年龄今年就要退休了,一点儿也不像《沙家浜》里的胡司令,倒有点儿像阴险狡猾的刁德一。不过,可别小看他,他的沙克斯管演奏的相当棒,是我们地区公认的沙克斯王。“老衲”是个秃顶,五十岁,外浊内秀,是一位优秀的业余小提琴手,一曲《梁祝》曾博得好多女同胞的青睐。“杨树杆儿”最年轻,三十刚出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打击乐手,爵士鼓打得酣畅淋漓,艺惊四座。是个公认的帅哥。

这趟由西安开往济南的列车被挤得满满当当,车厢的走廊都站满了人,连卧铺车厢的走廊里也被占去了不少。尽管电风扇在不停地摇来摇去,不停的转着,但车厢里还是又闷又热,夹杂着汗臭和脚臭,令人窒息。

“咯嗒嗒嗒!咯嗒嗒嗒!······”火车发出清脆的节奏,快速地向东驶去。当车开出陕西,到达河南境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才还叽叽喳喳不停喧闹的人们,此时都东倒西歪地打起瞌睡来了。车厢里的鼾声此起彼伏,“老衲”的鼾声尤其响亮,在鼾声的后面还加了一声长长的口哨,真是又特别又恼人啊!“杨树杆儿”将一只臭袜子放到他的鼻子上,他也全然不知,翻了个身,嘴里还“唔呐唔呐”地,好像吃了什么好香的东西似的,又睡着了。

“咯嗒嗒嗒!咯嗒嗒嗒!······”行进中的火车发出的声音依然清脆。

“呼噜噜噜!呼噜噜噜!······”“老衲”的鼾声依然香甜。

“老衲!老衲!”杨树杆儿摇着他的肩膀急促的叫了起来。

“别闹了!”老衲不耐烦的说,翻了个身,又睡了。

“谁闹了!你快起来,胡司令快不行了!”杨树杆儿又使劲儿地摇了他一下。

老衲连忙翻身起来,揉了揉眼睛问:“他怎么啦?人呢?”

“在厕所呢!上吐下泻的,怪瞎人的。”

两个人连忙跑到车厢一头的厕所,只见胡司令瘦小的身体蹲在厕所里,两手紧拉着面前的扶手,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脸上的汗珠不停的流,象山间的溪水一样在他那尖尖的下巴下滴滴答答地流着。老衲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中暑了”,这种病要在平时解决并不难,可在拥挤不堪的火车上就难了。“有仁丹没有?”老衲焦急地问。

“有!服过了,没有用。”胡司令有气无力地回答。

“有霍香正气水吗?”老衲接着问。

“也服过了,不起作用。”老胡的眼神已经呆滞了。

“叫大夫了没有?”老衲问杨树杆儿。

“没呢!他们离咱们有七节车厢呢,过不去。”杨树杆儿有点儿紧张的回答。

“乱弹琴!过不去也要过,这会要了老胡的命的。”老衲也有点儿急了。“你把老胡扶回车厢,我去找大夫。”他说完就向前面车厢挤去。

“咯嗒嗒嗒!咯嗒嗒嗒!······!”列车在黑夜里狂奔,全然不顾人们焦急的心情。

老衲一边往前挤,嘴里一边不停地说:“后面车厢有人突患疾病,请让一让,我去找大夫”。人们一听有病人,去找大夫,也都毫无怨言的随他挤了过去。老衲秃顶上的汗水毫无阻拦地往下流,红色的体恤也湿了个透。

“咯嗒嗒嗒!咯嗒嗒嗒!······!”铁路两边的路灯迅速从列车窗外闪过。

老衲满脸大汗,嘴里一边叨叨着,一边往前挤着。

“咯嗒嗒嗒!咯嗒嗒嗒!······!”一阵呼啸,与对面开来的列车擦肩而过,老衲的心更着急了。

一节车厢、两节车厢、三节车厢……,老衲终于挤过了七节车厢,见到了大夫,把老胡的情况告诉了大夫。大夫也说可能是中暑了,走!可怎么过去呀?备好药箱的大夫一看这么拥挤,犯难了。“不要紧,我来给你开道!”说着拉起大夫就又往后面挤去。

郑大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一副小巧的金丝框眼镜,架在胖乎乎的脸上,显得脸蛋儿更胖了,发胖了的身体上挎着皮质的药箱,紧跟在老衲的后面,没走几步就汗流浃背了。

“咯嗒嗒嗒!咯嗒嗒嗒!······!”列车穿过一个山洞。

老衲就像一个念经的和尚一样,嘴里还是不停地念叨:“借光!借光!大夫来了!”“请让一让!大夫来了!”

“同志!喝点儿水吧!”一位好心人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老衲也不客气,说了声“谢谢!”一边喝着,一边又挤了过去。郑大夫拉着老衲湿漉漉的体恤衫,一步不离。

“咯嗒嗒嗒!咯嗒嗒嗒!······!”列车跨过一座大桥。

老胡脸色苍白地躺在那儿,一脸的痛苦。杨树杆儿用报纸不停地给他扇风,焦急地向前面张望。

老衲带着大夫紧张地向最后面的那节车厢挤去。

“咯嗒嗒嗒!咯嗒嗒嗒!······!”列车又跨过一座小桥。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请大家让一让!”杨树杆儿一眼就看到了老衲的光头,也看见了大夫。

郑大夫立即给老胡进行了检查,用听诊器在老胡的胸前和背后仔细地听了听,又用手电筒翻看了他的两眼,然后一手捏着老胡的手腕,一边看着手表。“中暑了!”她的脸上露出严峻的潜台词。

“有危险吗?”老衲担心的问。

“这种病并不危险,但火车上没有治疗条件,就危险了。”郑大夫一边收起听诊器,一边说。

“那怎么办呢?”老衲焦急地问。

“只有下车,到医院去输液,小卫生院就能解决问题。”郑大夫说。

“能坚持到泰安不能?”杨树杆儿问。

“不能!”郑大夫肯定地回答,“他脱水严重,随时都衰竭的可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我的妈呀!这么严重!”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办?”杨树杆儿求救般的看着老衲。

无论在市工人乐团,还是在局文工团和单位宣传队,他们三个都是形影不离的“艺友”,而老衲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出主意,想办法老衲总是最在行的,现在,在这个生命悠关的关键时刻,所以杨树杆儿就用企盼的眼光直盯着老衲,等他决断。

“郑大夫!请你回去告诉领队一声,我和小杨陪老胡在下一站商丘下车,如果顺利,明天我们就会赶到泰安与你们会合,或者直接赶到招远海滨宾馆。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只好返回西安了。”

车厢里的其他同伴顿时一片遗憾声,尤其是那个绰号叫“阿庆嫂”的小李,她对老衲说:“你们可一定要赶回来啊!咱们这个团队可少不了你们三个人啊!要不然就一点儿也不好玩儿了。”“是啊!我们还要看你们演《智斗》呢!”“唉!人命关天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大家不要吵了!”老衲示意让大家静一静。“我们也不想和大家分开,但生命悠关,儿戏不得。我想,我们一定能和大家汇合的,再说我们的戏,如果没有老胡的京胡,也演不成啊!”说着他看了看躺在那里的老胡,老胡强笑的点了点头。

“咯嗒嗒嗒!咯嗒嗒嗒!······!”列车不知疲倦地行进着,车厢里,人们焦急地等待商丘车站的停车。郑大夫在密切注意着老胡的病情,老衲在老胡旁边一会儿换一块别人递过来服在额头上的凉水毛巾,一会儿给老胡喂几口矿泉水。

“列车前方到达车站:商丘车站,停车十分钟,要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准备。”人们立即躁动起来,大家帮他们准备行李,郑大夫也给老衲交代了一些急救方法和护理要求。······。

商丘车站的站台上,老衲手提肩背着三个人的五个行李,杨树杆儿搀扶着老胡,没顾上和车窗里的人告别一下,就急匆匆地朝车站大门走去。此时已是凌晨两点了,没有公交车,也没有出租车,只有一辆人力三轮车。老衲把行李往车上一放,又把老胡扶上车,说:“快!离车站最近的医院,多少钱?”那三轮车夫说:“小医院行吗?”

“行!快走!”老衲也上了车。

“十块钱,”车夫也不含糊的说。

“行!快走吧!”

三轮车骑的很快,凉爽的晚风吹来,顿时轻松了许多。“伙计!”老衲对骑车人说:“你可别为了赚钱而绕路走,如果耽误了抢救病人的时间,你就要负法律责任的。”老衲怕节外生枝,就有意向那人提出了警告。

五分钟三轮车就停在了一家卫生院的门口,老衲对骑车人说:“快!帮着把行李拿进去,我去挂号。”说着就扶着老胡进了卫生院的大门,那骑车人虽然不大情愿,但无奈,十元的车费还没有拿到手呢,两手提着一大堆行李跟了进来。卫生院里一阵骚动,医生、护士来回穿梭,等给老胡输上液后,老衲才拿出十块钱递给那车夫。

“一会儿还要车不?”那人显然已经瞄上他们回去的车费了。

“一会儿再说一会儿的话。”杨树杆儿有点儿烦了。

那车夫悻悻地走了。“妈的!”杨树杆儿还没等那人走出卫生院的大门,就小声的骂了一句,“让这小子敲了咱们一把,五分钟,还是下坡,他连汗都没出,就赚了十块钱,在西安打的都绰绰有余了。”老衲笑了笑说:“这就是人地两生啊!没办法。”

这时候输液的老胡也缓过劲儿来了,脸上已经有了红晕,话也多了起来。“算了,那小子没有绕圈子、拖延时间就已经不错了,多出了一些钱也算值得。”

这是一家以中医为主的卫生院,规模不大,但却整齐干净,像是一个四合大院儿。值班的护士小姐彬彬有礼,说话挺温柔,大而美丽的双眼,让人一看就会触电,白皙晳的鸭蛋脸儿,粉扑扑的透着红,嘴唇不厚也不薄,润润的、红红的。尽管她说得普通话里有着浓重的豫剧味儿,但我们听起来就像唱歌一样好听。老衲和杨树杆儿都让那漂亮美丽的护士小姐给迷住了,眼睛不停地跟着她的身影打转。

“乖乖!这里的mm这么漂亮,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杨树杆儿感慨了。

“是哟!既有闭月羞花之貌,又有沉鱼落雁之美。商丘没白下,我等眼福不浅啊!”老衲也摇头晃脑地随声附和。

“你们两个色鬼哟!怎么能这样看人家女孩子啊!”胡司令此时的精神已有明显好转。

“少安毋躁!少安毋躁!”老衲朝胡司令摇了摇手。“这,老兄你就不懂了,所谓见景生情而情不自禁是也,你看到了一只美丽的蝴蝶,你会赞叹它的好看,你看到了一朵美丽的花朵,你会赞叹它的娇艳,忍不住就想闻一闻它的芳香,当你看到一位漂亮美丽的女士,就会多看几眼,然后大加赞叹她的漂亮美丽,这实乃是人之常情,有何怪乎?”

“老兄高见!”杨树杆儿随声附和,对老衲的论点非常赞赏。对躺在病床上的老胡说:“胡司令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人了,许是大家闺秀见得也不少,现如今倒变得斯文起来了,哈哈······”

正说着,那护士小姐进来了。“你们聊什么那?这么热闹。”他们三个你看我,我看你只是笑,没敢回答。

“我们都在夸你长得漂亮呢!”杨树杆儿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是吗?”护士显然心里感到很高兴,脸上立即红晕缭绕了。“俺们是小地方的人,有啥漂亮不漂亮的,”拿起体温计看了看,就走了。到门口又回头一笑说:“值班室里有开水,还有茶叶。”“哎!谢谢啦!”三个人同时回答。

老衲趴在杨树杆儿的耳朵上戏谑地说:“还是帅哥有面子,阿米尔!冲!呵呵……!”

凌晨五点,老胡输液完毕,精神虽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已经能够谈笑生风了。表示可以继续上路,去追赶大部队。这时候那位蹬三轮的人也来了。“看来你还惦记要挣我们的十元钱呢!”胡司令打着哈哈对那人说。

“十元就十元,今天我们的心情都不错。”杨树杆儿显然是“余兴未尽”,看来,漂亮 mm的魅力真大呀!“不过,你要把我们送进车站,送上车。”

“没问题!”那人满口答应,骑上车急速地向火车站奔去。

(二)快乐山东行

在商丘的那个卫生院里,“老衲”和“杨树杆儿”他俩硬是将“胡司令”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带着漂亮护士mm的微笑和祝福,哥儿仨高高兴兴的乘着那辆“服务周到”的三轮车,直向商丘火车站奔去,追赶“大部队”,继续山东旅游度假的行程。那三轮车夫真不含糊,载着哥儿仨,连车票都没有出示就径直进了车站的大门,来到二号站台上。此时,广州开往青岛的列车马上就要发车了,列车员已经把车门台阶上的盖板放下。“老衲”大喊一声:“等一下!”就跳下三轮车,抓起行李,甩在盖板上,翻身上了火车,和“杨树杆儿”一起,连拉带拽的将“胡司令”弄上车。列车上的列车员和那个三轮车夫竟让他们如此迅速的一连串动作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刚刚站稳,列车就徐徐开动了。这时,那三轮车夫才想起来,车费还没给呢!连忙大喊:“钱!钱!还没给钱呢!”“老衲”隔着列车的门窗玻璃朝那三轮车夫来了个俏皮的军礼,又往上稍微一举,有点儿像再见的手势。说:“哥儿们!你也不吃亏,咱们两清了,拜拜了您那!”

列车转眼就使出了市区,风驰电掣般的奔驰在中原大地上。这三个人心里别提有多爽了,既戏弄了那个热心而狡猾的三轮车夫,又赶上了北去山东的火车,正在嘻嘻哈哈笑着、闹着,列车员开口说话了:“你们的票呢?”“老衲”连忙拿出车票,递了过去。

“这票不行啊!”列车员把话结结实实地甩了过来。

“怎么不行啊?”“老衲”故意装糊涂。

“这不是这趟车的票。”列车员也不含糊。

“情况是这样的”,“杨树杆儿”接过话来,把他们怎么有病,怎么要命,怎么下车,怎么看病,又怎么上了车。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那也要车站签过字才能生效呀!”列车员仍然不理那个茬。“老衲”心里暗暗叫苦,tmd!碰上了一个难缠的主儿。“杨树杆儿”还想和那列车员来个难缠对难缠,刚要开口说话就让“老衲”打断了,他朝“杨树杆儿”微微挤了一下眼儿扭头对列车员说:“唉!其实我们也没有白坐国家的车,要不然是这样吧!我们先找个位子坐下,回头给伙计弄两个,你看怎么样?”

“就是,就是,那算个啥呀!回头给哥儿们弄两个,小意思!”“杨树杆儿”心领神会,马上就附和地说,一边就提起行李,碰了一下“胡司令”就往车厢里面走。列车员没吭声,显然他是被所说的那“两个”给击中了。

虽然是个大清早,但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们仨人已经汗流满面了。车厢里的旅客很少,“老衲”给“胡司令”找了一个空着的三人长座,让他躺了下来,他和“杨树杆儿”在过道对面的两人座坐下,行李放在一边,没有往行李架上放。他俩眼神往一块儿一对,狡黠的笑了笑,于是就“忙活”起来了,一会儿我上水房搓搓毛巾,擦拭脸上、头上、身上的汗水,一会儿你上水房也照样演示一番,一会儿你搓来毛巾给“胡司令”擦脸、擦身子,一会儿我搓来毛巾给“胡司令”擦脸、擦身子,“忙”得不亦乐乎。坐在对面三人座上的那位,看他们在照顾一个重病人,就主动换到别的座位去了。“胡司令”躺不住了,悄悄对他俩说:“你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太夸张了吧!那列车员都过来看过两次了。”“杨树杆儿”用湿毛巾连忙盖住“胡司令”的脸,说:“别说话,睡你的觉。”“老衲”也凑过去,装作关心的样子,又朝列车员休息的小屋瞅了瞅,小声的说:“放心吧!这就叫‘瞒天过海,暗渡陈仓’,一切听我们指挥”。

“靠!把孙子兵法给用到这儿了”“胡司令”嘟囔着闭上眼睛,假装睡了。

“老衲”对“杨树杆儿”提高了声音说:“老胡还有点发烧,你再去用凉水搓一把毛巾来,给他擦擦。”又压低嗓门说:“顺便到前面的车厢侦察一下。” “好嘞!”“杨树杆儿”拿起毛巾就走了。“老衲”悄悄地在收拾他们放在小卓台上的水杯和其他一些零碎东西,为“暗渡陈仓”做准备。

不一会儿,“杨树杆儿”回来了,兴奋的对着“老衲”的耳朵小声说:“前面车厢里的人比这儿还少,几乎是空的。那个列车员也趴在桌子上睡了。”

“好机会!”“老衲”一拍躺在那儿的“胡司令”对“杨树杆儿”说:“你背一个包,扶老胡前面走,其它的包给我,我来断后,不要慌张,不能惊醒那哥儿们。”安排完后,“老衲”将头微微一摆,一只眼睛挤了一下,说:“撤!”“杨树杆儿”觉得挺好玩儿,也学着“老衲”把头一摆,笑着说:“撤!”“胡司令”刚想笑,“老衲”赶紧用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下,又摆了摆手,意思是说:赶紧走吧!别闹了。只十几秒钟的时间,他们便在这节车厢消失了。

他们仨人像躲避鬼子的炮楼一样,神出鬼没般的、迅速地离开了那节车厢,一气儿穿过了三节,才停了下来。这节车厢的人更少,连他们在内,只有九个人。“老衲”扔下行李,长出了一口气;“哇噻!我们换卧铺啦!”“胡司令”坐下后笑着说:“我像傀儡一样被你们两个左右,心里总感觉好像在干坏事儿。”

“老兄此话差矣,我们只是为了避免挨宰而玩儿了点儿小花样而已,怎么能是坏事呢?”“杨树杆儿”接过话说。

“言之有理!”“老衲”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慢条斯理的接着说:“现如今呀!过度的老实就等于愚蠢哟~!”

“说得也是!”老胡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一辆售货小车过来了,“胡司令”要了两瓶啤酒和一包花生米。“来来来!咱们也该轻松一下了。”

“现别着急喝,我想;咱们的大部队现在可能在曲阜游览孔庙、孔府呢!”“老衲”拿出旅游地图,查看了一下说:“咱们应该在前面的兖州站下车,那里离曲阜只有十来公里左右,坐汽车很快就可到达,在那里咱们就可以和大部队会合了,你们看怎么样?”

“好!就这么定了!”“杨树杆儿”用了京剧《智取威虎山》里少剑波的一句台词。

“胡司令”一面往杯子里倒酒,一面摇头晃脑的说:“我这次大难不死,你们二位劳苦功高,老兄敬你们一杯。今天我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就以水代酒了,等来日,咱们再一醉方休,来!干!”

“干!”三个人把杯子碰在了一起。

“喝了咱的酒哇,上下通气不咳嗽。”“老衲”油腔滑调的带头小声唱起了影片《红高粱》里的《酒神曲》,他两个马上合了进来。

“喝了咱的酒哇,滋阴壮阳嘴不臭。”

“喝了咱的酒哇,一人敢闯青杀口。”

“喝了咱的酒哇,见了黄帝不磕头。”

“一四七、三六九,九九归一跟我走。”

“好酒!好酒!好酒!……”

兖州下了火车,车站的出站口根本没有人把守。到了广场前面中巴车站,赶紧上了一辆到曲阜的车。售票员告诉他们:车票每人十元,等车上满人就开,并催促我们先买票。老胡正要掏钱,老衲赶紧说:“急啥!等等再说。”

售票员满脸的不高兴,说:“要等,下车去等!”

“哟嗬!下逐客令了,不是听说山东人挺厚道的嘛!怎么这么不客气呀!”老衲慢条斯理的说。“走走走,咱们下去。”

下得车来,艳阳高照,酷热难耐,老胡埋怨说:“让买票就买呗!这下好,让人家给撵下来了。”

“老兄此话差矣。”老衲说:“车上只有两个人,咱们等了有十五分钟了,还没有人上车,要把人等齐,恐怕得要一个小时。那两个人大概就是买了票了,上了贼船,只好死等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老胡说。

“走!咱们到路边等过路车。”老衲背起行李对他俩说。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们刚到路边就有一辆到曲阜的大巴车停下,招呼他们上车,三个人连问都没问,便上了车。一问价,每张票二元钱。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都露出惊喜的表情,杨树杆儿讨好地问售票员:“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到曲阜去呀!这么肯定就让我们上车?”

“一看你们背的行李,就知道你们是来旅游的,而且就是奔着曲阜去的,所以就请你们上来了。”售票员热情地说。胡司令一拍老衲的肩膀:“有你的,光头老弟,你让我们省了二十多元钱不说,还让我们领略了山东人的热情、厚道和聪明,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哈哈……”那个售票员和他们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大巴车载着三个人的喜悦和满车的笑声,向曲阜开去。

(三)情洒青岛城

到了曲阜后,由于人生地不熟,三轮车夫没有把他们拉到近在咫尺的孔庙和孔府,而是拉到了好几里以外的孔林(又是让人欢喜让人忧的三轮车),等拐回来,大队人马已经离开了那里,让他们与大部队擦肩而过。气得与三轮车夫大干了一场,只付了一半的车费才算了事。只游览了孔庙,孔府已经关门了。又经过了一波三折,他们才在天黑以后与住在泰安地矿招待所的大部队会合了,欢呼声,尖叫声向彻整个招待所的大楼,大家高兴的不得了。

第二天,蹬上了举世闻名的东岳泰山,饱览了那里美丽的自然风景和泰山雄姿,并且美美的品尝了一顿仰慕已久的山东著名小吃——煎饼卷大葱。那置入云端的十八盘,一览众山小的玉皇顶,令人没齿难忘,流连忘返。那源远流长,刚劲浑厚的泰山石刻,更是让人领略了祖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下午两点直接乘坐单位派来的大轿车直奔目的地——山东招远海滨宾馆。

旅游度假团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大海,大轿车转过茂密的丛林,车厢里就发出了欢呼声,他们看见了大海。到了宾馆,人们迫不及待地换了游泳衣,拿上救生圈,径直投向大海的怀抱。“老衲”、“胡司令”、“杨树杆儿”他们三人可算是“老江湖”了,虽然山东的招远海滩没有来过,但大海见得多了。南海、东海、黄海都已去过,这次报名参加度假团,就是冲着渤海来的。他们从从容容做好准备,才跳入渤海的怀抱,撒欢去了。

接风晚宴过后,在宾馆的多功能厅里举行了联欢会和卡拉 ok比赛,“老衲”、“胡司令”、“杨树杆儿”三人担当评委,参赛的歌手是宾馆服务员和度假团的人,其实他们原来就是一个单位的职工,彼此也都很熟悉。虽然这个比赛不是单位组办的正式比赛,但选手们说:“这次的评委是咱们单位有史以来最高水平的评委,以前那是啥嘛!净是那些不不懂音乐的人当评委,没意思极了。”

比赛完毕,正在发奖品,有人传来了坏消息;旅游专用的大轿车出故障了,送到修理厂,要等四天才能回来。这就意味着四天以后蓬莱、长岛的旅游才能进行。“老衲”、“杨树杆儿”、“胡司令”三人互相看了一下,会心地笑了。

第二天早上,领队小郭在门口拾起一个纸条:

小郭:你好!

我们得知大轿车要四天以后才能修好,想到青岛一个朋友那里去拜访一下,保证四天以内回来。因为是晚上做的决定,所以不好意思打扰你,特以此条,向你请假,请你多多关照!回来请你喝酒。

胡、张、杨 

小郭看完条子,笑了笑说:“真是胡张扬!”小郭是工会的宣传干事,和他们三个很要好,所以办事、做事都顺着他们。把条子往口袋一装,心里嘀咕着:“千万别出事了哟!”

青岛的确是个美丽的城市,果然名不虚传,那旧式的建筑,兰色的墙,红色的瓦,像台阶一样的坐落在山坡上,一片连一片、一层接一层。郁郁葱葱的树木也像一簇一簇绿色的卫士,手拉手、肩并肩的守护在那些房屋的身边。马路干净整洁,空气清馨宜人。在栈桥两边几十公里的海岸线上有好几个很大、很长的海滨浴场。碧蓝的海水一层一层的推向沙滩,拍打着栈桥两边的堤岸,溅起了雪白的浪花,非常好看。他们三个人都是第一次到青岛来,被这美丽的景色吸引了,一心要沿着海边的大道观赏整个海湾。他们一边走,一边看风景,深深的陶醉了。本来打算先享受一下美丽的海滨,然后到崂山去看看。

忽然有萨克斯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人群里传来,吹奏的水平很低,还夹杂着有些零乱的爵士鼓。喜欢音乐的人对乐器的声音非常敏感,“胡司令”笑着说:“这里的人胆子也真大,这样的水平也敢到这种地方来显摆。”“杨树杆儿”最好事儿,非要一块儿过去看看。原来是一群中学生在为他们的一个生病的同学募捐呢!别看这帮学生演奏的水平不咋样,但他们使用的家伙倒挺气派,清一色的yamaha牌乐器,这倒让这三个业余演奏家羡慕不已。

“亲爱的叔叔、阿姨们,大爷、大娘们,哥哥、姐姐们;”一位女同学拿着募捐箱在演说。“我们的演出水平很低,乐队也是学校刚刚组建起来的。但我们是为了xxx同学而来的,他不幸患了白血病,因为骨髓移植要花很多的钱,家里负担不起,请帮帮他吧!下来请听小合唱《歌声与微笑》。”他们的演出虽然不能尽善尽美,但他们的执着精神、为救助同学真挚感情却感染了这三个人,让他们为之肃然起敬。三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相互对了一下,都已心领神会了。每人拿出了五十元钱,投进了募捐箱。“老衲”对那个女同学说:“我们被你们的精神所打动了,想助你们一臂之力,帮你们募捐演出好吗?你们唱,我们为你们伴奏。”

“好的!好的!”那同学高兴的答应了,回头又对其他同学说:“这三位叔叔要帮咱们募捐演出呢,大家欢迎!”

“杨树杆儿”坐在了爵士鼓前,“胡司令”接过一把萨克斯管,“老衲”接过一把小号(前面忘了介绍,他不但小提琴拉的好,小号吹得也很棒呢!)。“杨树杆儿”的鼓棒一挥,音乐响起了;高亢明亮的小号和婉转悠扬的萨克斯合着爵士鼓的节奏回荡在这个海滨城市的上空,同学们手拉手唱起了著名歌手韦唯的歌曲《爱的奉献》;

“这是心的呼唤,

这是爱的奉献,

这是人间的春风,

这是生命的源泉。

在没有心的沙漠,

在没有爱的荒原,

死神也望而却步,

幸福之却花处处开遍。

啊----!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

同学们深情的唱着,他们手拉着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泪水,他们为自己的行为感动了,他们为不知姓名的募捐者慷慨解囊而感动了。“老衲”他们三个人从来没有这样激情演奏过,也被自己烘托起来的气氛所感染了·他们被这一群感情纯洁而又真挚的孩子们所感动了,被善良、诚挚的青岛人民所感动了。汗水合着孩子们的泪水,滴在了这片充满博爱,充满深情的土地上。

募捐活动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同学们做的五个募捐箱,已经盛满了捐款。还有两个人询问了生病同学所住的医院,表示要有更大的捐助。不知那位热心人还请来了警察和一辆面包车,为这些孩子们保驾护航。他们三个人婉言谢绝了同学们要求一块儿到医院去的请求,离开了募捐现场。

“现在已经五点半了,崂山去不成啦!”“杨树杆儿”有些遗憾的说。“不过咱哥儿们今天也算激情奉献了一把,爱了一把。”

“是啊!现在咱们也该爱一爱自己的肚子了,走!吃海鲜去,明天早上——回招远!”他们三双眼睛又一次碰到了一起,高兴的笑了。

本文已被编辑[文若书]于2006-11-1 0:49:18修改过 

本文已被编辑[文若书]于2006-11-1 0:52:29修改过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红枫叶子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审核:简凌 | 荐/简凌推荐:
☆ 编辑点评 ☆
简凌点评:

齐鲁青未了。。。
跟着文字去旅行,
读者愉快,
只是难为这作者的辛苦创作
和编辑的辛苦修改排版了!
问好! :)

文章评论共[3]个
红枫叶子-评论

编辑好!我又重发了一次,发上去的时候格式好好的,可是从这里出来,那段歌词又跑到左边去了,晕啊!麻烦编辑能不能给整一下,谢谢了!at:2006年10月31日 晚上9:20

文若书-评论

发在散文里更适合一些。
  【红枫叶子 回复】:谢谢文若书编辑:辛苦您了!这篇文已经过多次修改,里面有小说的写作手法,也有散文写作的特点,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发在那个栏目里,谢谢指点。 [2006-11-1 11:28:15]
  【文若书 回复】:不客气,昨晚把你转散文栏目了。写得很不错的。 [2006-11-1 11:29:49]at:2006年11月01日 凌晨0:49

鬼鬼→蔡-评论

好长哦~真厉害啊~教教我把
  【红枫叶子 回复】:呵呵!敢问你是那位兄台?我岂敢言教啊! [2006-11-18 22:57:07]
  【鬼鬼→蔡 回复】:听你的口气,好象老人家哦~呵呵``!
不是兄台拉~是女孩
[2006-11-21 20:48:32]at:2006年11月18日 晚上9: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