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受伤的鱼。”双双低着头，不看我也不看这个世界。我静静地听她说。

“我们完啦！可是我不想，却又不能不……”她欲言又止。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打胎啦，我已经受不了了，医生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将会失去做母亲的权力，我怕。我曾n次梦见，我们有了爱情的结晶，那是一种甜蜜，那是一种幸福，同时是最伟大的。可是他不给，他只说句：还没做好准备。多可笑的理由，既然没有为何还要……不知道，是不是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我们仅仅是在游戏人生。可是，我们玩不起……这个游戏我注定会输”。她一个人静静地叙述着自己的故事，脸上露出让人难以捉摸的苦笑。我呆呆地望着碗里的鱼，那是只可怜的鱼儿，可怜得让人揪心。我不知道，我是在为它可怜还是为她。

她所有的故事，我都知道的，在我面前，她不需要掩饰什么，现实得赤luo裸。以前，曾多次劝解都没用，爱情就是这样不可理喻，是常人无法理解的，让人着迷、痴狂……

是啊，她是一只鱼，一只遍体磷伤的鱼，一只没有了尾巴，只有在空气里飞翔的鱼！所以，她放弃了整片海洋，孤独地在空中飞翔，可是，怎么也飞不高。

“你看，”她指着碗里的鱼说，“它曾经也是个自由自在的灵魂，生在深水处。也许是太年轻，不明白，没有水，自己的生活会怎样？像人们一样也有着好奇心；也许是太渴望蓝天，想象鸟儿的飞翔；也许，是老天有意的安排，命中注定……总之，它开始了与同类不一样的生活……也许在成为人们牺牲品的前一刻，它才会反醒，这儿不属于它。于是，拼命地做最后的反抗。鱼，失去了尾巴，就像人们失去了双臂，在这个社会将不能生存。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尾巴，所以在不久的将来，我的命运……”她没有说完，可是我已经感觉到了，她对生命已经感到绝望！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这颗幼小的心灵，只有望着她，让她感受这个世界并不只有爱，还有更伟大的东西，那就是生命。

她一口一口地喝着烈酒，我知道，她仅想用酒来麻醉自己，忘了这所有的痛。

“这里好静啊，静得有点怕！”她望着我问：“你干嘛不说话？”其实，我有好多好多的话，可是现在我还能说什么呢？她听得进去吗？其实，这里并不静，静的是她那颗冰冷的心，死到已经感觉不到周围的气氛，她的心只能活在那个属于他的小小的世界里。

让我想到他们以前。与他相识，还是在高中时，年少轻狂，两颗火热的心，犹如干柴烈火，一撞即发……那时他们都才十七、八岁。

明知道没结果，可经不起萌动少年的心。

第一次有了花开，她为了不让他担心，在我的陪同下，在一个不正规的小医院，狠心地将小生命给结束了。那一刻，你整天以泪洗面，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我知道，你是不情愿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太爱对方。为了他，你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他说：“我们还小，以后的日子还长，现在正是为将来拼搏的时候……”是啊，现在是为拼搏的时候，可是，作为一个年轻人，不要只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这个社会只容得下负得起责任的人！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像一场恶梦，梦醒了，就什么都忘记了，依然无法自拨。

“那天，他又跟我吵架？原因很简单：我不想把小孩给打掉。”她接着说，“我跟他说，如果再继续下去，我们以后就很难有小孩了，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关心一样，还是坚持他的理由‘我们还年轻’。是啊，年轻是资本，可是，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这时，她已经泪流满面，已经找不到以前那个清纯的面孔，掩饰的是一个对社会的恐惧的面孔，一个对男人伤心透顶的心。

“早上，我感觉头昏昏的，什么胃口都没有，我第一感觉告诉我，又有了。这次我没有跟他说，独自一人去医院检查，默默地把眼泪往肚里吞。”停了停又说：“医生的话，给我泼了一身的冷水，冷得我全身发抖。我唆唆地躺在床上，静静地关在房里呆了一天，可他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依然我行我素。我不知道，是他不够细心不够体贴，还是眼里根本就没有我。整天整夜，回想这几年的我，才发现，社会的摧残让我承载了太多太多的伤痛。以前的人生理想，早已磨灭得烟消云散，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生活中只有他的影子。这些年，一直跟着他的脚步走，走得太累太累了，我想是该休息的时候。可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拿得起却放不下。以前是这样，现在也许还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的生活还会坚持多久？”她用求助的眼光乞求我。其实，她哪里知道，唯一能挽救的是她自己。也许，她现在还在痴痴地等他回心转意。

曾几时，我也试着挽留她那颗年轻的心，曾苦口婆心。可爱得太深，爱到丢了自己的灵魂，痛到骨髓！可是，得到的是什么？他的爱？也许，他曾经也对她说过“我爱你”，可是，爱与不爱，不过一念之间，又有谁弄得清呢？

她苦笑着说:“曾经，我问他，如果我是只没有尾巴的鱼，怎么办？他打趣说，那他做我的尾巴，带我去遨游，想想那是多么天真的想法。”

是啊，她的确，受伤的鱼，水里都不能呼吸了，何况在天空呢，不知哪儿才有属于她的天堂。我沉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