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听到一首唯美动听的歌曲——《在阳光里死去》。悲伤确能抚慰心灵的韵律使我想像起了一位朋友。在他生命最后时刻里有着怎样的感受？由于自己没亲身去体验过,所以，我也只是努力地去试想他那时那会的感受,怕是描述得不够真实,还请谅解。好,开始吧——

“好渴——”，看着手腕快速流出的红色液体，他有些口干。但那微弱无力的喊声也只是回响在求生的意识里。他没喊出来。毕竟解脱是如此诱人，那里没有烦恼，忧伤，痛苦，当然也没微笑，快乐和幸福。

“自己又曾拥有多少呢？”，嘴角有些勉强的弯曲，他竟在嘲笑？

就如许多年前的黑白照片，灰白，泛黄。每张瞬间做着的微笑被凝固前后，尽是那时社会的颜色，人为的表情。

口水兜（那会喜欢流口水），花卷，小路，还有就是永远也赶不上的大人的脚步。有了口水兜，吃饭说话时就不会拢脏衣服，也是他最好的伙伴——鼻涕，眼泪，脏手都能处理；花卷弯弯曲曲如花瓣，分开来，还有许多绿绿，香香的葱粒，还有更多的黑黑的小点，吃到嘴里有些麻麻的感觉……这样就不会哭了；他好奇的看着捧在手里的花卷，很大，老是咬不完；小路和旁边的石头发现，来捉弄幼小的他。趁不注意，故意拌住了他的一只脚，摔倒了，花卷从手里跳出去，滚了很远，他很害怕，怕大人回头发现，会责骂或是打来的大手掌。他很快爬起来，拣起花卷使劲赶上去；那时的大人（随便插句话，他称的大人就是他的父亲，四十多岁，看起来很老），他想不起来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怎么也赶不上的长腿，和那大人不断翻起的鞋子底，记的最清楚！大人也回头来牵他走一段路，又放开，快步赶路，小小的他又捧着自己心爱的花卷，一蹬一蹭地追赶……现在他明白：大人是想在他吃完手里的花卷前买到下一个花卷！

他那时就很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小孩都有两个大人，而自己只有一个大人,叫父亲。而另一个被叫做母亲的大人呢？去那里了呢？使劲想了想，还是只记得她离去时模糊的背影。

直到现在哪个被称之为母亲的她。都还是仅有那个模糊的，她离去时的“背影”。他的嘴角又努力地弯了弯，嘲笑起自己的生活。而之前一想起那个“背影”就流出憎恨的泪水。恨他的父亲，也恨那个“背影”，但是总也忘不掉。

当小小的他开始淡忘哪个背影。但是进入学校后，还是又被别人刻意的提起。

同学，邻家小孩，总是借此嬉笑他是个没“妈”的孩子。是个没“妈”的孩子！……

伤心，流泪，沉默，走开，小小的他只好，也只能这样了！和那帮家伙打过，讥笑还是不会停止。而这时的大人，总有很长的时间不在，说是出差了，几天才能回来！小小的他呢！知道后，不顾旁人的阻止，跑到路口望着空空的路上，放开伤心的闸门，痛快的哭喊起来！稚嫩又悲伤的啼哭回荡在这荒野的路口……现在他都还能记起那时喊到喉咙刺痛而沙哑的感觉！就是不见大人的回应！再次震喉哭泣，……直到累了，开始打嗝了，才会慢慢地平静下来……在天黑前回头，慢慢的独自走向大人租的哪个房子，也可以称之为“家”的方向。

而现在他的“家”也是租的，是的现在这个“家”也还是租借的别人的房！不同的是，房主变了，那时是私人，现在是政府？

“切——这该死的房子！”他现在吃力地动了动嘴唇，吐出了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楚的这句话！

“学校！！？”他开始想他的学校了！小学的印象没什么！到是那个严肃得有些“凶恶”的李老师记得清楚些。全得拜托她说的那句“威胁”和“羞辱”：明天再不把学费拿来，就不许来上学！之后他真的就没去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人说明天就把钱送去，他就去给李老师说明天，但是大人到了明天没钱……大人又说明天吧！于是他又对李老师说明天……说了很多次了，小小的他都感到很没脸再去对李老师说了，而大人还在重复……想到当时当着全班同学说的那句“威胁”与“羞辱”，他第二天真的不敢去了！大人，没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来管他没去上学；或许也知道没钱缴学费，还上什么学啊！当后来大人找到钱的时候，他却奇怪的不愿回学校了！那次的“威胁”和“羞辱”还在发挥着威力呢！小小的他竟和大人开始了第一次的对抗！打，哭，骂，他还是不去！大人还有事得去忙，就懒得管了，忙找钱去了……到最后他就在家“自学”了！自学什么呢？！没大人？更没老师？更不愿见到任何学校有关的人，如果不幸见到就很紧张，甚至有些恐惧！跑吧！逃吧！他就很快地跑回，躲起来。

期间大人换了很多次房子，到了些新的地方，新面孔，新环境，但是还是没去学校，那是在家呆了快两年后，到开学时，大人带着他去就近的学校的报名，见到校长，说明原因……却被那位校长（他认出来了，是他以前小学的一位教导处主任）告之：不是所属辖区的，要多多的缴些叫着什么——借读费！大人气了，扭头拉着他就走出了学校。他现在还想起离开哪所学校时看到墙上的那几个红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毛泽东

“毛泽东？”他想起大人那时每每说出这三个字，竟是那样轻叹的眼神！不过，现在他是明白大人那种轻叹的表情是为什么了？有怨，有恨，更多的是无奈的哀怨吧！

“切——”他在意识里嘲笑了自己看到的生活！但是嘴角却是很苍白了，无力再去弯曲了……他这才感到四肢冰凉了，有些麻木了。管他呢，就快到了！在坚持会就到了……那里没有烦恼，没有痛苦，……什么都没有，真好！再过会就不必再忍受现在了！

但是，他还是在那仅有的那点意识里，再次回想正在感受着的感受。

大人最后选择把“家”搬到乡村。一般那时的人都是说从农村到城市，而他却学着大人对别人说：我们是城市到农村。话里有种悲哀式的傲气，听者都也很理解的恭维番，说乡村安静，水好，空气也好……

乡村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很新鲜的。什么事他都很感兴趣。春耕，夏作，秋收，冬藏。青色的苗，绿色的叶，黄色的穗，褐色的杆。着迷于好玩泥鳅，追逐惊恐的乌蛇；无知的去掏鸟蛋，也会淘气地偷摘那还没熟的橘子……这里的小学还是要多缴点钱才能进去，不过那位村小学校长是以每学期一笔“捐资助学”的名义收取。不过说实在的，与哪比“借读费”相比。位数上的的差别还是可以承受的。又上学了，他很高兴。几乎是忘掉了那次的李老师的阴影。毕竟这里的孩子不会笑他是个没“妈”的孩子，周围的大人们都说他很乖，很懂事，再加上学习成绩也不差，所以这里的新伙伴，新同学都爱和他玩……小学的那几年很快就过去了。

进初中了，但是钱和学费的问题又再次的来了。衰老的大人露出无奈的眼神，他一看就明白了。自己回吧，还免得又遇到个“李老师”。但是他想错了，初中的老师和同学都来家里劝他，希望他回去，还说，钱的问题可以想想办法的……他很惊喜，更感动……于是这次没辍学。回到学校，学习和生活上得到了很大的关心和帮助，他很感动。当然他在学习上更努力了……或许大家都是希望如此，所以他也拿出了好的成绩来……但是到了初三中考，却失败了，他或许是故意的？

“……就在这所中学的高中读吧！什么都免了，只带伙食费来……”校长给他的信里说。

于是高一了，但是他得自己周末去抓蛇，寻野菌……换回一周的伙食费，而每周一份的资料费竟是怎么也找不来呀？大人也日渐衰老了……想到这他就很矛盾。好不容易到期中考试了，他决定了：走出校门就再也不能回了！或许本就该是这样——没多久大人摔倒中风，偏瘫……送去医院后，那医生说：先去拿两千来控制住情况，再看以后……而他出来走到最近的一家亲戚那里得到的话是：去xx那吧，他刚刚才过去……医院没钱是不给你看病的，他也知道，就背起大人，走回出租屋……

打工吧！挣钱吧！使劲吧！买报纸，挨家挨户的推销矿泉水，餐厅服务员……不是说他不买力，而是他做事说话还是用的学校里学的。这怎么行呢？在如今这个日渐浑浊的社会里流行的却是另一套截然不同的游戏规则。所以他做的工作总是很短，几天，几周，或是几个月。后来在一个地方做了三年。

在这三年里，他很买力，也很吃苦。不到半年就把所做的工作上技术的东西全掌握了。做出的成绩很棒的，他满以为可以加薪了，因为这份工作的个人技术能力要求比较高。但是他还是忘记了游戏的规则？反倒是和上司话说得多做得没他好的加薪晋级了，气呀，恨啦。哎！现在中风的大人就是当年小小的他，得在吃完这个花卷前，买到下一个。无奈，他只能咬牙继续。虽没选择离开，但是还是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傻？我就是很傻！”，他每次都这么对我说。

其中，在这的第二年的年初。大人终于去了，那个在床上躺了三年的大人终于解脱了。当他下班回来，看到的是早已苍白冰凉的大人没闭眼，眼角还有干涸的泪迹……

默默地抚着大人的前额，刺骨的冰凉直达心底，使得他猛然颤抖了一下……邻居们，居委会的主任，来了！大家看到这样的情况也都捐出了他们的心意。买来了寿衣，有几位年老的执意要的，说：没穿寿衣那怎么得行呢？他呢！？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蹲在一边默默的数着纸钱，一张一张地放进火盆……看着光与火，灰和烟……他呆了！奇怪？他竟然没掉泪？之后……在火葬时，陪着他的就几个好朋友。“他妈的这里差几百就是不给你烧的……你借不借嘛！？……”，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向朋友借钱时是这样吼的。那里也是没钱，不火化——摆起！！！而那位朋友也只是疑问：既然是居委会联系的火葬场，以你这样的情况，怎么还是要收钱呢？

丧假完了，第二天，又继续上班。

他知道死去的大人已解脱了，自己还得继续这苦难的该死的生活！

恋爱了，还不如说是他的单相思吧！因为那女孩一开始就看到他不会给她美好的生活的！所以每次都回绝了他那深情的目光！而他嘴上说就此放弃，心里面还在苦苦的挣扎，就是放不下这份情！？也看到自己的确是无法给她好的生活和她想要的浪漫感觉！都怪这该死的生活——于是他开始慢慢地回想起来！就如文章开头那般淡淡的回忆他这些年的记忆……

“切——这该死的生活该死爱！”他又咒骂了。

嘴不能动了，因为他已感觉不到嘴的存在！唯一还能使用的就剩双眼了，于是他慢慢地睁开，看着安静的墙，白白的光，还有就在眼前晃过的一个又一个白衣人！而奇怪的是，此时他看到，光线竟随这些晃过的白衣弯曲，浮动了，墙倒了！光强起来！如水般向他侵来，慢慢将他托起，他也感到了自己的轻飘上升，就像以前做的那种梦般：感到自己越升越高，越升越高，还在不断地上升……在这如水般的白光上，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次不会掉下去了。他向下看去，医院过道长椅上躺着个年轻人，手垂进垃圾桶里，手腕还有滴红色的液体垂在指尖——凝固了。他面色苍白，两眼无光地看着对面白色的墙，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06·10·29　22：32`

大·桥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