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该把你教育成什么样子系列之十一

素艳刚刚离婚。

离婚前有好长一段时间，素艳一直一个人带着孩子住。虽然租住的房子离家不远，可她不喜欢回去，除非是迫不得已要拿必须的日常生活用品，她才会挑了冬向不在的时候贼似的摸回家里，拿了东西就走。冬向是素艳的老公，两人差不多半年都没打过照面了。

不知道是由于受她影响还是有别的原因，涛涛也不喜欢回去。

素艳其实是希望涛涛能回家住，有冬向和奶奶照顾，家里条件好，新买的三居室，装修过没多久。租住的地方只有一小间，又做厨房三做卧室还兼做书房，有时候，还得客串卫生间的功能。唉，真不好意思说出口，可实在没办法，大半夜的，总不能让孩子出去跑近半里地儿再去上厕所吧？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罪？不成想三十好几了，倒要过这种日子。素艳想起来都觉得心酸，过这种日子倒也罢了，还得掖着藏着怕亲友们发现，那闲话的唾沫星子会把人淹死。县城本来就小，过来过去就那么几张脸。这些，素艳都不怕，总会有过去的那一天，不是吗？谁会老惦着别人的事瞎操心没完没了地说闲话？最发愁的是什么时候才能彻底了断这孽缘。

素艳长长地出了口气，既然他和那个女人都那样了，就索性成全了吧，天天这样打着吵着，到如今是连架也懒得吵了。按现在的心境，这婚也懒得离呢。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坚持要解除这歧形的家，哪里是家呀，实在已经是战场了。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冷清，还要分心照看孩子的学习，真是心力交瘁。要不是有儿子在身边撑着，素艳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干嘛。

今天，总算正式离婚了。

日子苦，人累，都不要紧，起码不用再天天受那折磨了。　

儿子是灵丹妙药，一天辛苦下来，小家伙三言两语的，就把所有的疲累给消解了。

今天办完事，早早锁了店门回家，好不容易弄了几个菜，等儿子放学回来。

儿子一进门就蹦过来，“妈妈，好香耶！什么好吃的？”

素艳笑着接了书包，领小家伙去洗了手，两个人围坐在热气腾腾的小桌边，很有家的感觉呢。多久没享受过这种平平常常地幸福了，素艳感慨万千。　

看着儿子吃得红扑扑的小脸，看着儿子稚嫩的小手一笔一画地写作业，素艳觉得幸福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看儿子在门口玩儿，素艳托了酸痛的后背，或许是站得太久了，人跟僵了似的。

儿子却跑进来了，“妈妈，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点累。”素艳笑笑。

“这样？那我给你捶捶。”儿子爬上床，小手轻轻地在背上敲。

素艳心里酸酸的，是不是大人做得实在过份，儿子小小年纪才如此懂事？

“涛，你十岁了，是大孩子了，是不是该跟妈妈分床睡了？”素艳换了一个话题，想把心态调整的好一些。

“不嘛，爸爸还是大人呢，咋就能和你一起睡？”涛涛不高兴地噘了嘴，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素艳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那不同，我和你爸爸是两口子，是夫妻，夫妻就应该睡在一起。可是儿子万一要问，那你们现在为什么又不睡一起了呢？难道接着回答说，现在，我们离婚了，不是夫妻了，所以不能再睡一起了。能这样跟他说吗？素艳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这是困扰在她心里很久的问题，要不是因为这个，婚早都离了，不可能拖泥带水这么久，把原本的一点儿情意都拖垮了，把爱人都拖成了仇人。

见妈妈不说话，涛涛歪了脑袋想，恍然大悟似的笑，“呀，对了，你们是夫妻，所以睡在一起对吧？”

素艳得救似的忙点头。　

“噢，这样，对了，妈妈，那咱俩成夫妻不就得了？就可以一直和妈妈睡在一起喽。”涛涛兴奋地手舞足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这么绝妙的主意都能想出来。

“呀，不行，成夫妻还得有仪式呢。”涛涛说着话，伸了嘴过来，“妈妈，来，亲一个，亲完了咱俩就是夫妻了，就可以一直和妈妈睡一起喽！”

素艳的脸哗啦啦地红了。尴尬地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本来以前计划过，乘孩子年龄还小，把这些男女之间性别差异等方面的常识教给他，可是家里天天是战争状态，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一晃，小家伙就十岁了，个头都比妈妈高了。这突兀地一问，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唉，素艳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妈妈该怎么样为你开启性启蒙教育的第一课呢？“要是没离婚，这些敏感问题就可以由冬向教给他，爷父俩沟通起来肯定要方便的多。”

素艳给紫玉说这些的时候，有泪，有伤，有痛，有无奈，有感喟，也有茫然。紫玉跟着难过，心底里是非常非常想帮她，虽然也明知道帮不了什么实质上的忙，但起码，她面对孩子时的困惑，紫玉应该是能够解的吧。心里头设计了好几套方案，想要教给她，掂来掂去，却不知道哪个更适合她与涛涛。对了，问问飞儿再决定岂不更有针对性？

飞儿说，“你们大人真是麻烦，我们问什么，你们答什么不就得了？干嘛人家问这儿，你们曲里拐弯答的偏答那儿？我们越问，你们越扭扭捏捏地不说，我们就越好奇，越好奇就越是想知道，结果你们大人就越弄得神秘。结果我们只好从别的小朋友那里去探听，听到的说法儿都怪模怪样的，越听越糊涂，越糊涂就越要想法子弄明白，结果就崇拜地去听懂这些事的大哥哥们说道，到最后被人家教成了坏孩子，就犯错误了呗。”

飞儿说着话，眼珠子骨里骨碌直转，发现紫玉没有生气的迹象，便放肆起来：“妈妈，总结一句给你听好不好？提前声明，不许生气，要不我就不说啦。”　

紫玉忙点头。

“嘻嘻，所有小孩子犯错误都是他爸爸妈妈给害的！”飞儿贼笑着逃跑了。　

紫玉呆望着飞儿小小的身影跑远，自个却是一身的冷汗：孩子问什么，就答什么！多么简单的法子！小小的人儿，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能找得出比父母更值得信赖的人吗？父母亲能够亲口教孩子有关性的问题，该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2006年10月27日夜于竹韵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