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是位美女,是可爱型的美女,从小在母亲疼爱的怀抱中幸福长大。因为她是老小,又特别听母亲的话,嘴又巧又甜,还能干,自然是母亲的掌上明珠了。母亲把所有的爱好像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的姐和哥只有望洋兴叹。她母亲是个女强人,在那个没人做生意的年代,就下海卖面包,卖西瓜……伟的灵牙俐齿像极了母亲,脾气也像极了母亲,特别暴躁,眼里不能揉沙子。伟的父亲性格内向,会修鞋的手艺。他是门卫,三班倒。白天闲暇时,伟的母亲叫他去修鞋,要脸面的他,不想丢这个人,说什么也不去。伟母亲的强项还有一个,特别会骂人,骂起人来不用打草稿,骂得像行云流水一样快捷、干脆。伟这一点也是像极了母亲。伟的父亲拗不过,只好背着修鞋箱出了家门。但他没去修鞋,而是找了个地方打扑克。伟的母亲火冒三丈,骂人交响乐顺理成章开始演奏。伟的父亲哪肯服气,家庭大战爆发。大战中,伟是永远站在母亲这边,在拉架中会拉偏架,母亲就会占上风,父亲只好败下阵来……也不怪伟的心中偏向母亲,伟的母亲为了家患了一身病,她在寒冷的冬天,在冰天雪地的街上卖面包,冻得尿裤子了都不知道。母亲每天那样冷,那样累,父亲从不把饭给母亲热在锅里,,当母亲拖着疲惫的身体匆匆回到家,都是凉饭等着她。母亲气得掉泪,伟看见多次……在伟十六岁那年,终因积劳成疾,得了白血病撒手而去。母亲临走前,花钱让儿子当兵去了。从部队回来就有工作,所以那时能当上兵是件美事,当兵极具诱惑力。她姐学了服装裁剪,手艺很好。只有伟还在上学,成绩也不太好。母亲对伟有一种未完心愿的牵挂,每天不停的叮咛伟的将来。到后期都拒绝再花钱治病,为的是给伟留下一笔买工作的钱。还格外提醒:千万不要把钱给父亲……伟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未能留住母亲母亲带着未了的牵挂,恋恋不舍地走了。
母亲的离去,伟的天塌了,再没心思上学,成了无业游民。也许,伟在十六岁前在母亲的蜜罐里得到的蜜太多,也许红颜命不好……从十六岁到现在,伟一直生活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她没有开心,没有欢乐……父亲,伟是不屑一顾的。因为母亲临走之前,父亲还和母亲对骂。母亲气吐了血。第二天母亲就永远闭上了双眼。伟认为是父亲把母亲气死的,伟的心结和父亲记得死死的,父女的关系就这样对峙着。
母亲没了,摇钱树没了,父亲依然不去修鞋,只是上班。儿子转业回来了,上班了,有女朋友了,父亲还是活得挺悠闲。儿子要结婚了,没钱。父亲一夜夜睡不着。伟动了恻隐之心,主动把母亲留下的钱给父亲:“爸,这钱先给我哥结婚用。等我买工作时你再还我。”父亲眉开眼笑的把钱接过去。事有凑巧,不久,有人给伟办技工。技工也是没工作的人向往的美梦。伟兴奋地跑回家向父亲要钱。父亲一言不发,就是不给。伟大作大闹,也未见效。伟好悔,怪自己意志不坚定,怪自己心太软。父女的敌对火药味越来越浓了。
终于,战争爆发了。起因是父亲给儿子买了一辆赛车。伟生气了,儿子结婚没钱,自己办工作不给钱,买赛车有钱。她也要赛车。父亲不吐口,一怒之下,伟用拳头打碎了窗玻璃,血的代价换回了自行车。伟的心里怨,像一只好斗的公鸡,谁惹一下就啄谁。后来有了姐夫,也是军人转业回来,为了伟,特意回了一次部队,和战友说好了,秋天来这里领兵,把伟领走。伟满怀希望的等待着。秋天盼来了,领兵的来了,陌生的脸无情地给伟的希望打了零分。原来,姐夫的战友复员了。伟的脾气越来越坏……
伟的哥哥战友多,同学多,他家热闹非凡。伟的美丽,伟的可爱,打动了三个男孩子,主动示爱,伟吓得逃到朋友家。和朋友说自己没工作,不能自由恋爱,怕有感情后,男方家里反对,进退两难。应找媒妁之言的婚姻,这样稳妥些。嫂子的娘家妈知道后,热情张罗此事。因为伟在家是霸王花,谁不怕自家女儿受气呀!伟嫁出去,自己女儿的日子也好过。
嫂子的娘家妈给伟介绍了一个小伙子,男孩子英俊,二人很般配。伟说,她是被推销出去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好相处。过了一段二人真有了感情。伟的男朋友叫国。从小在爷爷的溺爱中长大,什么也不怕。在单位值夜班,竟敢打黄色电话。单位结算话费时,查出国打的这次电话是一万多元钱。在当时每月只开二三百元工资的年代,一万多元无疑是天文数字。国和母亲都觉得往单位交这些钱不值,经过再三商量,决定工作不要了,买辆出租车赚钱。伟真是傻丫头,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和国继续交往。俩人感情越来越好,后来怀孕了。国,回家和母亲谈结婚。
既然是儿子说要结婚,母亲是不敢怠慢的,对伟这个儿媳也没有歧视的成分。矛盾是从给国买衣服说起。婆婆小姑国,还有伟。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向商店。那年,男士穿千元左右的夹克是有档次的。可是家中并不缺钱的婆婆,不知为什么看中的都是五六百元的夹克。这种夹克好掉皮子,穿不住。国去问伟的意见,伟把不满的情绪带给国:“你上哪穿这件夹克都行,就是结婚那天别穿它接我,我怕丢人……”国接到指示,向老母汇报:“不买。”老母和妹妹顿时火冒三丈,母女俩轮番批斗国,话说得很难听。当时伟觉得婆婆是无理取闹,今天才明白,婆婆是不甘心养了二十年的儿子眼睁睁被儿媳抢走。婆婆在吃醋,醋味太浓,忍不住就爆发了对儿子的抱怨。而婆婆也没认为自己错,都是理直气壮,都是自己对,别人错。婆婆说得很有趣:“平时不知攒钱,结婚总想要好的。想要好的,为什么不攒钱……”伟知道这些话都是冲她来的,伟忍着回到自己家后,终于忍不住了,像黄河开口了似的,对婆婆和小姑的不满倾泻而出。伟把国当成亲人,可婆婆、小姑是国的母和妹。伟说话尖酸刻薄,国火了,俩人对吵起来。伟一生气,做事不计后果,她把婆婆给的买衣服钱,摔到国面前,怒气冲天的说:“不结婚了,各走各的……”国把钱拿回家,气愤地说了伟骂母和妹的事……这还了得,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国的全家都很气愤,让国和伟分手。
伟知道闯祸了,真的后悔了。怎么办?婆婆那里她不想低头,现在她知道国的重要,自己又拉不下脸去找国。就求姐姐。爱妹心切,姐姐放下自尊,去请国。国也不是恶人,经姐姐的好言相劝,国来了。伟见到国,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摆宴席的婚礼成了泡影,父亲借的钱也还了。初冬,俩人用这钱去河北,投奔伟的好友——华。华已结婚,伟和国边打工边过日子,二人过上了同居生活,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恩爱甜蜜。但是伟在那里住不惯。嫌那里太封建,太保守。涂口红有人笑话,情人或夫妻在街上手拉手也让人指指点点,穿无袖上衣也迎来怪异的眼光……年前,二人回到家乡。
伟是一个不管心里多么痛苦,都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一点的人。这一点,她的朋友们都是相形见绌,自叹不如呀!
年三十的上午,她的朋友遇见了她。伟刚从发廊盘个流行发髻回来,见到朋友,笑得神采飞扬,不停和朋友寒暄。朋友见到她在笑,说自己的心在为她哭,所以,笑不起来。伟说:“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伟说,孩子打掉了,好像是上次她和国闹崩了,她喝药刺激了胎儿,做b超说孩子畸形,还是双胞胎……伟惋惜地说着。朋友回敬她,都是你自己作的。她乐了,说自作自受。
二人回到家乡后,甜蜜的气氛不浓了,接踵而来的磨擦也开始了。
国出去打工,工资不高。国已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现在用微薄的工资既养自己,又养老婆,真是捉襟见肘。向老妈要钱,老妈封了门。国气愤地和伟吵:“就怨你不懂事,你要是把我妈哄好了,咱俩过的是好日子。现在,咱俩快要饭了。。。”伟漂亮的脸庞中藏着一颗“母大虫”的心。她是生死不怕地和国吵,二人势均力敌,从开始的口水大战,上升到兵器大战。国被骂得狗血喷头,忍无可忍挥起肉掌,亲吻伟的脸,伟的玉脸立刻像发酵的白面高涨,霎时变成红苹果。伟大喝一声,砖头飞向国的脸。国急忙一闪,躲过。伟的手中又多了一把笤帚,国在劫难逃,被击中腿部两次。国夺路而逃,伟哪肯放过,穷追猛打。国被打红了眼,终于露出男人的厉害,伟的头部鼓起几个“旺仔大馒头”。国愤然摔门而去,伟伤心欲绝……第二日,国使出浑身解数哄伟。伟这块顽石,经过一两个小时的努力,终于土崩瓦解,国的双臂留下两行鲜红的“爱”的齿印,二人和好了。在以后数日,国不敢穿短袖上衣,因为“爱”的齿印快到手腕了,二人“爱”的证明怎能外传呢!
接着,伟又怀孕了。随着月份的增长,伟的心开始着急起来。这里的风俗,不举行仪式不算正式结婚,要脸面是每个人都在所难免的。在心情焦虑的趋势下,大战又爆发了。几乎天天有硝烟。无依无靠的心开始唯心。伟的脚步向唯心迈得勤了。还好,仙家送来好消息:近日婆家在张罗婚事。伟的心里有了念想,眉头不再紧锁了。旁敲侧击试探,国果真是做革命党人的料,就是不说。伟的心又开始七上八下:难道婆家没张罗婚事?伟开始神经质。过了半月,国传回好消息:明天是吉日,但伟不能去,婆婆不愿见伟……就这样,国的家里举行了一场没有新娘的婚宴。伟没去,不知当日有什么节目。就这样,伟成了没有做过新娘就结婚的人。每每说起还是深深遗憾,对婆婆的怨就更深了。国说,老妈在他结婚当天,哭得稀里哗啦,连说自己命不好,就一个儿子,结婚时都没有儿媳给戴花……就这样,就这样,矛盾重重的两个人成为了法律上的婆媳,彼此都不愿互看一眼的冤家,变成一家人。
第二天,婆婆发话,命令国把伟接进家,国用自行车把伟接到婆家。没有婆家的迎娶,没有娘家的陪送,没有婚车的排场。伟内心苦笑着,又不得不乖乖的坐自行车从娘家,确切地说,是从租房处去了婆家。从此,和婆婆公公一个房檐下相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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