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而且结果就发生在昨天。一个对生活充满憧憬的年轻人,突然之间让生命爆发了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力量,在自己的腰间绑上炸药,冲进了一个三口之家,顷刻间,四条生命就在一声巨大的轰鸣中不知是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
∮说来也是赶巧,想用感情抒发什么的年轻人我认识;眨眼间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的那三口人我也熟悉。故事还得从去年讲起;记得是在一个初春的季节,我去农村采风,当时村长说他们这里有一对新人,刚结婚没有几天,家里的条件不错,让我这算是城里的人住在那里。村长是好心,当然我也乐意接受这样的好心。就这样,我认识了这对年轻人。
小伙子叫长贵,姑娘叫桃红,在这个并不发达的山区小村里,他们还真就是一对上苍恩赐的精灵。长贵有着山里人的那种憨厚,有着生命的一种内在的力量;桃红透射着自然的一种美,让人觉得在我们今天的世界里,还真的存在着一种天成的和谐。他们听说城里文人,很是高兴,早早就收拾好了房子,而且连饭菜都做好了。我本想让村长陪我去,谁料小伙子已经等不及了,跑到村长家来接我。
我就是喜欢农家的这种情调,不管我在城里生活了多少年,也不管我今后还要生活多少年,反正只要一走进农家院舍,我这抑郁的心情就没有理由的活跃起来;看来生命真正的渴望还是生命自我的本真;不管社会给生命带上多少的光环,也不管社会给生命多少的恩惠,生命最终要获得的还是生命自己。
桃红长的很漂亮,虽然说没有整日在电视看到的那些所谓的明星美女那么的扎眼暴烈,但是她的微笑,她的一举一动,却能给人一种归真淳朴的享受。听说小伙子在山外的一家电场厂上班,好象是和炸药有关的工作;黑黑的肤色,干练的身姿,让人感觉他就好象是深山里的一头小牛犊,可爱的背后隐藏着一种令人羡慕的力量。
“大哥,山里没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些野菜和野味,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习惯。”桃红边端着她的手艺,边对我说。
“都是些好东西呀!现在在城里人们还享受不上这些自然中的美味呢。”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如今在城市里,到处都是污染,到处都是对生命的摧残;别说能吃什么大鱼大肉,别说还有什么灯红酒绿,真正能留给生命的空间实在是小的可怜了。
“大哥,我其实也喜欢文学,只是自己的基础太差,学过几年,没有什么出息,所以就……;不过我一直喜欢阅读;你的几本书我都读过了,写的真的太好了;就是身边的故事,让人觉得亲切真实,不象现在社会上有些文学作品,都是在胡扯;明明社会是这样的,他非得写成那样的;明明是黑暗,他却要写成光明。我就不明白,他们是不知道,还是有意颠倒黑白呢。”长贵看来还真的是喜欢文字,从他带有思考的话语中我感受出来了,只要社会在变化,只要世界在发展,生命总是要按照自己的法则进行升华。
“你让大哥吃饭呀!见人就说你那些没有用的东西,让我说,你都是让那些污七八糟的书给看成这样子了。”桃红就是大山里的那种妹子,从她嘴里说出的话,看起来好象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在这样的享受中如果细细的品味,你就会发现,她几乎是原始的语言却给人们留下了一种对生命的珍爱和思考。
“没关系,我们一起吃。吃饭聊天,我觉得也是吃饭的内容嘛。”
“城里人吃饭也聊天?”桃红好象很惊奇的样子:“听老人们说,城里人吃饭是不聊天的,因为吃的东西都是些带刺的,话说多了,有时会卡在嗓子眼的。”
“在大哥面前你都瞎扯些什么呀,真是没有见过世面。”长贵好象不干了:“不许再说话,听大哥怎么说。”
“呵呵!桃红说的没错;过去就是这样的呀!不过现在不了,他们也聊天,不过他们聊天的内容可和我们不一样,城里人想的那是另外的一个世界,说的自然就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话了。”
“怎么,城里还有另外的一个世界?那是什么世界呀!那他们现在吃饭聊天就不怕那些带刺的东西?”桃红看来总是想把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弄明白,不象现在的城里人,明明什么都不懂,可还要装懂;特别是那些作了官的人,今天见人还点头哈腰,明天一纸任命就把独子鼓得老高老高;今天还有几分谦虚,明天就成了无所不知的大贤人了。
“有呀!那个世界可是花花绿绿,男人要抽好烟,女人要戴钻石;男人要有情人,女人要学会淫荡;你说的那是过去城里人吃的东西;现在吃的都不带刺啦!吃鱼就吃鲍鱼,吃肉就吃熊掌软体生命,所以不会再有什么会卡在嗓子眼了。”
“那个世界怎么会是这样呢?”桃红不理解了:“不好,这样不好!不是说社会发展了,现在一切都好了吗,怎么还会有……”可能是桃红看到了长贵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长贵,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都不许人家说话呀!不好,现在可不兴大男子汉主义,现在可是男女都一样的时代,你还在山外干事,应该知道这一切的。”
“嘿嘿!”长贵挠挠头:“我是想听你说,可她总是说不完,总是提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怕你烦了她。”
“照你说,你还是好心了。”长贵到底是在山外做事,说话总是多了几分机灵。
一顿饭我们吃了一个多小时,不过我却没有觉得有一点长。后来我在他们家住了大概就是十天的样子,他们两口子是天天给我改善伙食,那段时间是我最惬意的了,要不是长贵回电厂上班,我还真的有点舍不得走呢。
有了这十天的交流,我们还真成了朋友;从那以后,长贵只要进城,总是要到我家来看看,经常还给我带上点山里的土特产。不过今年他有好长时间没有来;不知道是生成了一种习惯,还是有了一种真实的感情,他们不来,我还真有点想他们。人说陕西地方斜,还真是的;就在我想的时候,长贵来了。
“怎么没有带上桃红呢?”我问。
“她不来了。”听长贵的语气,我突然感到有一种不祥预兆。
“怎么回事情?”
“不说了,丢人死了。”
“怎么啦,你们闹矛盾了?”
“他有个姐夫在政法上,你知道吗?”
“听你们说起过,我也认识他,怎么啦?”
“他和桃红……”长贵说到这里眼泪都流了出来:“现在她整天闹这要和我离婚。”
“怎么会这样呢?桃红我觉得很不错的,怎么会……”
“都是她那个不是人的姐夫,还有她姐姐。”
“她姐姐怎么啦?”
“我把这一切告诉她姐姐,想让她姐姐劝劝,可她姐姐说,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媳妇都守不住,还有脸说别人。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我也在这个世界上走了几十年了,好象对什么样的事情都能有自己的见解,可就是这男女之间的情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你说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
“我想好了,坚决不离婚,看他们能成个什么精。”山里生山里长的长贵,这阵子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
“你应该和桃红好好谈谈的,我觉得你们的感情基础很不错,怎么说完就完了,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再说她那姐夫也是政法干部,按理说应该懂得着之中的是非曲直,要不你也可以找找他。”我知道自己这会儿说的都是屁话,在现实生活中,象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凭谈谈就解决问题呢。不过,我此时此刻真的想不出更好的话语来,只能这样说了。
好象没过半个月,长贵告诉我,他们离婚了,人家在法庭有熟人,所以给强行判决了。当时我只是觉得法庭是法律的执行机关,就说有熟人,怎么能判就判了呢。我问他法庭没有调解。他说,什么都没有说,就是出了一张判决书。
我安慰了他几句,知道是苍白无力的,不过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大概是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太多,我到是觉得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不过长贵会怎么想,当时我没有去想,现在看来,如果当时我能想到今天,如果我能和长贵好好的谈上一次,也许……。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假设其实也只能是对象我这样的人,让无助的心灵得到稍许的平衡。
一切就这样发生了。听说县上当时在家的领导都亲临现场,说是为了指挥;后来说市公安局,省公安厅都去人了,说是怕有什么政治的背景;新闻记者也去了不少;县上也有好多好事者前去;我想,一个小小的山村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架势?不过也好,象他们这样的地方,如果没有长贵的非人性化的举动,兴许永远也不会有县长,局长,还有厅长之类的人前往。
事情总是要不了了之的;因为一个长贵就算是带走了三个人,在生命和社会相碰撞的日子里,好能有什么呢?后来媒体做了报道,就说了这么一个事件,而且总在强调是一桩刑事案件;因为这样,为官者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结局也就圆满了。
社会的结局完满了,那么生命的结局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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