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行好得好,好人有好报,这是真的吗?我衷心地希望它是真的,可我的人生之旅中却有一人用他活生生的经历告诉我一个到大大的“不”!他,就是陈大募,一个青壮年时叱咤风云而暮年却潦倒至极的人。
陈大募,是我同村的乡亲之一,我家的一门远房表亲,按辈份我该叫他表爹,至于因何而表大概只有我曾祖父才能说得清;幼时曾听家中老辈人提起过,可如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兄弟二人,幼时家境富裕,不幸后家道中落,但似比一般人家要好些,我爸和我大爷幼年时曾经常到他家要饭!他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老婆和女儿,但后来为了养活他亲叔家的两个弟弟他把老婆卖了。老婆曾经回来过几次但都被他赶走了,卖了老婆后他带着女儿努力赚钱养活两个堂弟。记不清他是否识字,只记得他会编很多东西:篮子、牛筐(喂牛吃草用)、方筐(推粮食用)、土簸箕(推土用推猪骚泥用)、粪箕(捡狗屎或割草用)等好多农用的东西,为了卖个好价钱,他常常把它们运到离家六七十里之外的淮阴去卖,早出晚归以致小时候常听老人们用羡慕的口吻说:“人家大幕有本事,年轻时上淮阴一天早晚就赶个来回(全凭脚走)!”所以在我们小小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用辛苦赚来的钱把两个弟弟培养成了远近少有的文化人,国家干部!自己的女儿却没能认几个字,早早便出嫁了!
做了国家干部的两个堂弟整天吃香喝辣了好一阵子,也曾经有过他的份吧!后来大弟(三子一女)一家进了城,只留下大儿子留守家园,因为不符合进城的条件!二堂(三女一子)一家仍在农村生活,村信用社解体后,原本呼风唤雨吃香喝辣的二堂弟着实沉沦了一下!无权无钱了还生了一场大病---癌症,治好后人也塌了一层皮!我那寡居的无子女的姑奶奶存在他手里的几千元钱最后不但没利息而且八十多岁的她掂着小脚要了数趟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零星归还!那时陈大幕寄居在他二堂弟家,至于他的房子老早被拆了建上了新房子,住着留守大侄子一家;当然那时的他也还能赚钱。每遇逢集,他总是推着自己编好的那些农具上街叫卖;每每也总有收获,临近午饭时他的侄子或侄女也总是在通往集市的路上迎接他!这种幸福的生活延续了好几年……
大堂弟家第二个孙子出世后,因公婆进城无人照看孩子,侄媳妇与她二爷(大幕二堂弟)商量了一下让大幕为他带孩子,大幕两家轮流过一家过半年。孩子带到四五岁离手时,大幕已老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这时的大幕尚能到处走动,家务也能帮着做一些,春秋季养蚕时还能帮着摘摘桑叶;他女儿家的境况也不是太好,偶尔会回来看看他!闲时他经常会与老人们在一起边晒太阳边闲话家常,因感于差不多的境遇,我姑奶奶总会经常从自己每月200元的老年工资中拿出一些接济他。毕竟人老了进钱的渠道少了,农具早没力气去编织了,可用钱的地方总是有的吧,可这谁能替他想到呢,虽然他曾用自己的血汗钱培育了两堂弟!尽管他们两家生活得很滋润!
留守的大侄子一家在大儿子初中毕业后,也终于进城(打工)与父母胜利会师了,家中由大幕这个留守老人照看着!大侄子家在村中,而二堂弟家住在村东头,儿女早已成家立业,不幸的是他家的儿子生了个脑瘫的女儿!人老不中用,每到吃饭时大幕自开一桌!轮到大侄子家时,连他亲手带大的小侄孙都进城打工了,他只能自己烧饭吃!那时,还在求学的我经常在周末回家时听母亲说上大幕表爹的一些事,令人黯然的事!后来他实在不能烧饭了自己想进养老院,可自己不敢说,让我妈给他跟两个堂兄弟说,我妈这人爱管闲事好打抱不平!这时久居城市的大堂弟再也坐不住了很快回来了,亲兄弟俩商量的结果是没让他如愿,怕自家声誉受损,怕乡亲们在背后戳他们的脊梁骨!可女儿家太穷了,一身毛病的她自己都无法顾全自己,又怎能负担自己年迈的父亲!
年迈的大幕只能在时光中艰难熬度着,生活无法自理后,侄子让他从院子里搬到了院外,搭了一个棚子让他住着。在一个寒冷的大雪纷飞的夜晚,他终于解脱了!听说他住的棚子里气味难闻,人走不进去;除了他女儿在他生病期间进去照顾他,还有一些老人曾看望过他!他的丧事办得似乎很风光,可他永远不知道也不可能感受到了;生前他曾像蜡烛一样给别人光和热,可谁把曾经受与的光和热给了他呢?他走了,永远地……
关于他的话题时常还会被村中老人们提起,誉甚于毁,行好到底得什么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人都持一颗善心,能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吧!世界永远需要爱,有了爱一切才会更美好!好人永远活在人们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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