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旧是静悄悄的。阳台上的仙人球蜷缩着身子，正独享这静寂的月色。我，默然地望着窗外那条幽深的小路。路灯的光芒很柔和，像蚯蚓一般卷曲向远方。路的尽头走来一位慈祥的母亲，拉着一旁蹒跚的孩子，一切走在着夜色里，艰难的向家里抑或向生活抑或向我轻轻走来。cd机里的音乐有些吵，和着舍友的鼾声，望着天上的星星，我的双眼渐渐有了酸涩的感觉……

路

一年前背着背井离乡的失落赶来这座在许多文人笔下早已誉满天下的山水名城。还在火车里，便见到了那娇巧瑰怪的山峦，喀斯特地貌的特征一一映入眼帘。风景秀美，可我的脑子里却只有一条延伸向远方的铁轨。这或许便是我后半生的路了，一条无限延伸却永不相交的路。想必志摩的《火车擒住轨》也便是理想与现实相交的结果罢。　

一切都很匆匆，桂花又一次散发出迷人的清香了。而我，一年后也终于在这山水名城里觅得一块立锥之地。江南小镇的淫雨霏霏常使我感到自己皮肤发霉，于是一有机会，就肆无忌惮的投入太阳公公的怀抱中，接受他热烈的炙吻。直到一天偶然间翻起一年前的老照片，才猛地发觉镜子里的我，一如煤球一般一黑遮百俊了。人常道“仁者爱山，智者爱水”。在这锦绣山水的陶冶下，我依旧冥顽不灵，既不成仁，亦不就智，实在是过莫大焉呀。　

与友人登山，望其间羊肠般的山路，心中便每每想到自己这二十年的人生岁月，不觉间意兴全无，心思顿生凝重，屡扫友人之兴。索性至今已极少有人邀我登山了。　

与友人撑竹排倒是一件惬意之事，然上次意外落水，加之不习水性，险些丧命，故大家一致为我生命着想，亦不敢再邀我涉水。　

由是观之，山水之路似乎已绝，余只好另辟蹊径了。忽一日周末，驾一单车徜徉于伏波、象鼻、漓江等名山秀水之间，狠很过上一把眼瘾。于是乎甚感天无绝人之路，让我览此美景佳貌。故以后时常过游此蹊径。　

正如鲁迅先生所云“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每至我被逼无路时便总会柳暗花明一番。年少之时常想像爱因斯坦那样成为一位举世皆惊的大科学家，奈何初中之时数学极差，纵理化尚佳，亦不得不弃此路而择他途也。高中之时吾尝慕雪莱之云雀、羡志摩之康桥，欲就一诗名，虽数数然以求之，茅塞之不开矣。故再弃此路。现而观之，实异也。数数然、孜孜以求不若平平淡淡、顺理成章之妙境，路之所达，梦之所向，可谓殊途同归。

闪烁的星光再一次提示我惺忪的睡眼，夜已深。路灯熄了，楼下的小亭里的石桌也已经睡熟了，只有几只飞鸟仍在那密叶之中呓语着。不觉间cd机已经停了，唉，该睡了，明天还有早课呢。一个声音在心里劝自己上床。

梦

和着桂花香的梦，是那么快就来了。儿时的梦很少，也就很执着地奔着一个方向跑，于是也就经常碰壁。但繁杂的幻想却整日充斥着我的头脑，于是也常常惹祸被师长教训。青春期的梦很多，如今也已忘却了大半。要不是偶尔一起一同鬼混的伙伴，恐怕连带那些梦也早该化做泡泡破灭在不远的昨夜了。

已是弱冠之年的我，而今少了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没有了青春期那多梦时节过盛的荷尔蒙，现在只敢在没人的时候梦一梦三五年后的情景。再不敢像童年那样肆无忌惮的幻想着人类去跟外星人做朋友，整日飘在一个遥远的星球，过着无所缺失的日子。

远大的理想依然远大，可是乘坐这邮轮的人却不知不觉中落了水，迷失在一片汪洋之中。或许某天会得到一块独木漂到一个美好的荒岛，度过美妙的时光。抑或就这样孤独地与众人一起孤独地被滚滚波涛吞噬。这也许就在不远的明天罢。

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诗歌，也许初中，也许高中，也许更晚，也许更早。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泰戈尔，喜欢上了苏轼、李商隐。更不知什么时候爱屋及乌的喜欢上了冰心，喜欢上了钱锺书。喜欢归喜欢，可一到自己动手之时，便翻来覆去地用着月亮星星花朵落叶枯树田园小路和着泥土的芬芳这些早已烂熟的意象去编织搅拌自己那稚嫩的诗人梦了。

时间总是在我不知不觉间就偷偷溜走了，当我去找她时，又跑丢在我的视线里。来来回回。于是我不停追赶，又不断失败，最后只能心力交瘁的说一声：“我不指望能超过你，但请别让我落得太远。”

一提到这小河流水哗啦啦的时间，诸如白驹过隙、逝者如斯、寸金寸光阴、时不我待、匆匆等等词汇便会条件反射般的硬生生的挤进我的脑海里，让这“海”也撑不下如此多的“小帆”。于是索性洒脱一点，不敢再带手表，每日看着日出日落，月圆月缺怅然释怀，期待着生命中的另一种等待。

花鸟鱼虫是否也能感到我的忧伤呢？谁又知道呢？或许会罢，“青山挡不住，毕竟东流去”嘛。春暖花开，冬寒香残是大自然和我们都无法抗拒的规律。

昨夜星辰也曾留给我不尽的杂想。所谓力转乾坤，便是我面对宇宙星辰时总会想起的一个莫名其妙而又毫不相干的字眼。就像提到路，总会想起路旁的树一样。

夜不是很长，于是梦也不能太多，夜不是很长，于是梦也不能太多，太多太频则是病态，无梦又是很难达到的虚空境界。因此大多数人每晚都会与梦有个约会，无论你愿不愿意，不管你开心或悲伤。

卢生的黄粱一梦为今人之所不齿，然而谁又不渴盼着自己能够美梦成真，天上掉馅饼呢？

心情

昨夜的心情是随cd机的乐曲而起承转合的。一曲《流年》将我勾回了失恋的那些日子里。“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缠绵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那一年，让一生改变。”不想说太多，只是心中莫名怀念起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也渴望轻声问候她一声：“你在他乡还好吗？”

……

心情这东西真怪，总是被外因所影响着，似乎马哲的光辉还不曾照亮这片暗渠。虽做不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但却总是“喜友人之所喜，悲友人之所悲”。

唉。心情。时间。变幻……

曾于黄河之滨徜徉，望断天涯黄沙路。情思缠绵，一路漂泊。不知何时相见，不知何时相恋，亦不知何时怀念着彼此易逝容颜，一切归于心情。

有生之年，能见一面，终证明有缘。五百年前，一道闪电，结下今天的缠绵。滔滔黄河水卷走了流沙，也卷走了时间，但没能卷走前世之缘，一切归于平淡。

一夜的心情，就被这幻灭的梦境纠缠着，愈想用力甩开，藕断丝连的藤蔓便缠得愈紧。纷乱之中，一切归于鼻鼾。

哈。风，吹不断；雨，浇不灭；风风雨雨，心思纷乱……

也许

也许只有当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什么是珍惜；也许只有当痛苦的时候，才会体味到什么是快乐；也许只有当离别的时候，才会懂得什么是再见。

……

也许时间是一味良药，让世界把烦恼忘掉；也许美丽是一种谎言，让你我都受骗；也许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让你我忘掉时间。

……

也许这就是夜里的混沌，清晰而又模糊；也许夜可以纷繁，但终会日出霞涨；也许彼岸就在前方，请别太匆忙。

昨夜或今晨

半夜梦醒之时已是一片朦胧了，窗外的风依旧瑟瑟发抖着，打开台灯，冲了一杯浓浓的咖啡，写下了一篇《昨夜或今晨》的文字，可看来看去，里面只有一句话：昨夜或今晨，悔恨或希冀。

路正长，梦也正长，我又轻轻爬上了床，留下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