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菊香飘逸谈笑中
正值金秋季节,原以为正是香山枫叶红的时候,我和微雨早在来北京之前就兴致勃勃地约定,一睹香山红枫,在片片红枫中品酒、赋诗、作文、遐想,那该是多么诗情画意的一幅秋景图啊!谁知今年气温偏暖,到了香山方知不见红枫踪影。雪地狐和新狂人俩位兄长思忖我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宜登香山,纯粹是出于对我的关心照顾,再次建议游植物园。
我们先在香山脚下找了一家小餐馆就餐,那是我们到达北京后第一次聚餐,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名菜名点,但小餐馆里几幅《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壁挂,打开了我们心中的文学情结,大家畅谈着保尔柯察金与冬妮亚的故事,文化气息相当浓郁,一下子把大家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从香山徒步到植物园,只有一站路,说到就在眼前了。
幽静恬淡的疏篱,曲曲弯弯地环抱着青山绿水的田园,如果不是秋菊迎面扑来欢迎我们,根本看不到花木凋零,枯叶满地,寒鸦绕树的北方凄凉秋景,倒是满眼花红叶绿,处处杨柳青青,移步换景,更像是春色满园的江南风光。
不过,北京的秋风还是依然张扬着它的威力,弥漫在上空的尘沙将太阳抹为冷色,投在大地万物中的光影,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赖洋洋。或许正是国庆节期间吧,诺大的植物园内处处是游人成群,嬉笑阵阵,一派莺歌燕舞的节日景观。这虽然与我喜静的心性形成了很大的反差,但也感染了我心悦,让我快乐得像一只飞出笼子的小鸟,尽情地在大自然中展翅,一会与溪水细语,一会与小草亲吻,一会钻入菊花丛中与其媲美,感受着菊赋予我的力气与喜悦……
我爱菊,除了我生在菊花盛开的秋天这一因素之外,更多的乃是菊花本身的品行,既是金色的,又是萧瑟的,这似乎交替了无奈与希望。每当阵阵秋风袭来,细细秋雨洒来,浓浓秋寒袭来,而秋菊却依然能昂首挺胸,争艳怒放;每当菊花光华亮丽地盛开,我的心情之花也会随之而开,菊总能给我带来一种新的希望。硕大的花团,好像是先前一直受压抑似的,忽然解放,便尽情释放情感。这菊花虽是花,却开得特有骨感。我站在菊花丛里,似乎不再有酸楚伤痛,不再有烦躁不安,心境是那样的宁静,那样的透明,那样的祥和,往昔的烦恼和疲惫渐渐地退化,惟有团团秋菊簇拥着我。阵阵菊香扑鼻,我整个人恍惚如醉在菊花丛中,有谁能分得清是菊在乐呢?还是我在笑?
一路走来笑一路,秋菊缀点我一脸阳光。走一路来拍一路,秋天姹紫嫣红的景色是那样的迷人,秋天欣喜若狂的笑声是那样的爽朗,秋天流金溢彩的色彩是那样的丰富,秋天令人欣喜的果实是那样的丰厚。多少年没有这样放开情怀秋游喜乐了,我借赏菊之兴,借助菊花百折不挠之精神,开心得近似疯癫。
迎着秋风,想象中我也变成了一株秋菊……
七、逸致黄叶村
金秋的北京植物园,除了菊展令我心仪,另有一处景点名为黄叶村的地方,其实是我国四大名作家中的曹雪芹故居之一,也是我心仪并向往已久的。黄叶村这个名字,初听就充满了村野气息,给人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亲切感。初读大诗人苏轼对于江南秋色的描写“扁舟棹归何处?家在江南黄叶村”诗句时,感觉这个黄叶村应在我们江南,真没想到在北京西山竟然有那样悠远、辽阔、宁静的黄叶村。
或许正是因为有黄叶村这种充满了野趣和闲逸的存在,才使得那些文豪们展露文才,才会有许多反映村野生活情趣的文学作品。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就是其中一个典范,写文者仿佛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之而就愿以给读者多带一切闲逸,赠于读者一份轻松与愉悦。
这黄叶村与曹先生,曹先生与《红楼梦》那种紧密的关系,无疑是这部巨作的关联纽带,更是先生亦情亦爱、亦真亦假的关联穿透。我是带着敬慕之心想探访这位文学大师,想饱览他在郊荒野外之地——黄叶村那浓郁、淳朴、幽美的生活风情,想感受一下大师在大自然情致中的作创意境。
我仰慕大师傲骨奇才,更敬佩大师甘于淡泊的文品。我急于走近大师,往日的梦景即刻将要实现的那种心情,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兴奋。尽管现在的交通便利,完全有条件使相隔千里之遥的我专程一睹大师故居也不觉为过,问题是大师所处的年代与今天的时间跨度实在是久远了,这种距离感在如今许多文人心灵产生的淡然感中被慢慢遗忘。细细一算,我第一篇读《红楼梦》的日子已悄然远去三十多年了,但在我的记忆库里始终存留敬仰大师晚年生活穷困潦倒,矢志著书的精神空间,我一直奢望总有一天,我还能与他近在咫尺的心语对白。数十年来,苦于心中尚有一片对文学的执着与追求,如今我真的来探望访问大师了,可还能与大师灵犀相通吗?这在我原记忆库存中,新添了一袭迷茫的空格。
绕过潇潇竹林,踩着幽幽小径,我们一行与慕名而来的文学苦耕者们一样,怀着不约而同的心情走近了大师。已经断了绳索的水井辘轳和早已经干涸了的水井,印证了大师的辛勤劳作,这里就是大师的后院天井。
我们既然已经走进了大师家,自然少不了谈论大师笔下的人物。先是雪地狐大哥嬉笑大侃,为我们每人分配了大师笔下的角色。狂人兄是政府官员理就分为贾政;宝二爷自然非向敏小弟了,笑着分自己为焦大,分微雨为宝钗。我原以为他会把天天带着药罐子过日子,吃药比吃饭还勤的我分为黛玉呢,却出乎意料地分我为凤姐。我为之一惊,因为我从未与大哥讨论过《红楼梦》,只与狂人兄阐述过我在这十二金钗中相对喜欢凤姐的理论,现在却由大哥分我凤姐这一角色,真是喜出望外。尽管我深知自己距凤姐的聪慧识时,精明能干,待人处事的管理贤能还很遥远,但至少能让大哥有这对号入座的感观,实为难得,难免在我心里荡起蜜意与感激。不觉脱口而出:“知我者,狐哥也!”
看大家高谈阔论人物角色,我自知学识浅薄,怕一不小心,会破坏大师笔下栩栩如生的人物个性,岂敢大言不惭。再说我小腹阵阵坠痛,间隔越来越短,怕扫大家游玩的兴致,我只好暗暗地撑着,目不转睛地寻找着w•c的标牌,弄得我所有的心里都集中在我的眼珠里,生怕一不注意就错过了搜索目标……
黄叶村近处有山泉,它虽然没有狂人兄笔下的长寿村泉水那么撩人心动,令人遐思,但也不缺少泉水鲜活地潺潺流动。黛青的山峦,那古槐树与秋风互相摩擦下,落叶如片片彩
蝶,忽悠旋转而上;还有湛蓝的天空与翠竹萧萧的幽静,这田野,溪水,小草,秋菊——甚至偶尔掠空飞去的小鸟儿,似乎都带着一股灵性和生气。
我们在大师后天井稍息了片刻,就从正门进入大师的小院,平平常常的庄户房间和书屋。这间小小的书房,那三尺书案上的小油灯、笔墨纸砚,曾经是大师作文的天地,是他感情的释放地。十年心血著就的不朽之作——《红楼梦》。这部巨作流传不衰,曾也激起过我不平的心浪,让我有过心潮澎湃而溅起思索的浪花,向大师投去深深敬意的注目礼。
我的步子随着游览时间的延长,也渐渐地变化。在菊园,轻快得像孩子欢乐般的蹦跳;在山溪,还能把持如淑女抬足的温重;在大师的后天井,步履虽然缓慢,倒也能死撑着跟住大家的步调。进了大师小院后,我自感力不从心地晕眩,小腹阵痛在加重,两条腿像灌注了铅似的,眼睛开始冒金星,胃里像有只手在搅,掏得我直往上涌胃酸。我再也坚持不住,顾不上听讲解员正讲着大师朋友们给大师的诗,一声不吭地退了出来。我像只久病无力的小猫,靠坐在大师小院的石椅上,趁室外空气清新,大口地做深呼吸后,感觉要比在大师书房里稍好受些。我祈求大师看在我路远迢迢来探望他的份上,保佑我别在他的院子里因翻胃呕吐,大煞风景,还让大家为我担心。
寄沫大哥比较了解我的身体状况,也可能是从我的脸色上看出了我不舒服,不放心地跟了出来。
“梦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大哥显得有点焦急地问我。
“没事!可能是里面空间小,空气浑浊的缘故,感到有点胸闷,出来坐一会,透透气就好。”我虽然很难受,但还是尽可能装出轻松的样子,我不能让大哥他们知道我正受着病痛的折磨,不能让他们为我着急而不能尽兴游玩。这样的相聚游览机会实在难得,大伙又都是作文之人,对曹雪芹大师仰慕已久了,能如此走近大师了解大师实在是难得,我怎么可以扫大伙的兴呢,绝不能!
“真没事?”大哥还是很不放心,他了解我的品性是能忍则忍不给大家添麻烦,他更清楚我要是撑得住就不会出来。我难看的脸色已经告诉他我没有坦言实情。
“姐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我陪姐姐吧!”小弟也跟了出来,看得出他也很着急。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那么善于观察,能那么体贴照顾别人,这一路都是他帮我背包,给我买水,哪个姑娘能嫁她,真是福份。
“我真没事!只是有点累,稍歇会就好,你们都进去吧。反正你们都开着手机,我要是真得很难受了,我会叫你们的。”我坚持要他们进去,我不能因为我身体状况的原因一而再三地让大家扫兴。我们原计划是准备登香山的,秀萍特想上香山,大哥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不宜登山才会阻止我们上山,这应该算是我的缘故让秀萍委屈扫兴的,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寄沫大哥和小弟看我一再坚持说没事,就叮嘱我别乱走动,就地坐着休息,有事叫他们。他们后脚刚离开,狂人兄的前脚就跟着来了。我曾嬉笑过他老兄是个红楼痴迷,这一点也不夸张,一旦粘上了有红楼有关的话题,就再也顾不上四周一切了。
狂人老兄曾一直以为我是男的,认识以后也一直拿我当哥们看。我们语言交流很少,却都很爽直。他没问我怎么会坐在院子里,只是用眼睛盯在我脸上找答案,他没再说别的,只是递给我一瓶水,然后在我肩膀上重重地压了一下:“喝点水,闭上眼睛养养神,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回。”
我也懒得开口,只是会心一笑,给他一个肯定的点头。他也笑了笑,伸出大拇指一翘,给予我鼓励和肯定后,放心地去找曹先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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