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谁的眼泪在飞丁香女子

发表于-2006年10月21日 中午1:37评论-2条

一 初相识

那是夏末的黄昏,天空正横抹着几朵晚霞。

他从那条林荫路上走过来时,我正和女友在厂院里挥汗如雨地打着羽毛球。球在我的手里飞出去,却不偏不斜,恰好砸中了他的脑门。他一把接住了球,扶了扶那副有着宽宽黑边的眼镜幽默地说:“呵,打得挺准的。”

就在他把球重新抛给我的瞬间,我不由自主地打量了一下,只见他身材高大魁梧,四方大脸,微黑的肤色,呵!正是我欣赏的那种类型。我忽然就想如果能与这个人共度一生会是怎样呢?

“喂!想什么哪?看球。”女友见我愣正的样子不耐烦地提醒着我,我为自已瞬间的意念而羞涩着。

我把手里的球抛出去时,又偷偷瞄了他一眼,但我分明感到镜片后有一道光折射过来。难道他也在暗暗观察我吗?

我的脸开始随着散尽的晚霞慢慢燃烧起来。

二 相识是风

我一路哼着歌,悠闲地走在通往宿舍的红砖小路上。晚秋的菊花硬是在寒风里怒放着娇容。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我愣在了那里。

他正站在我的床边,凝神地欣赏着我墙上贴的那幅《咏梅图》。见我进来,他歉意地一笑,又指着那画说“画得真好,是你画的吗?”

“噢,不,是朋友送的。”我有点语无伦次地说。

他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我兜了一个圈,旋进屋里,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他一眼,故做镇静地说:“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噢,我在等王姐”他又扶了扶那黑边眼镜,讪讪地说。

后来我知道他是厂里新来的大学生,和王姐同在一个班组。从陌生到熟悉是一个简单而又自然的过程。

他经常在中午时到王姐这来“噌”饭,有时也顺便带一些时兴的瓜果与同寝的我们分享,偶尔也会用风趣幽默的语言逗我们开怀大笑。

他喜欢穿一件颜色有点老旧的红色毛衫。那天我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看到他的袖口竟破了一个洞,他竟不以为然地把那只破了洞的袖口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还有点委曲地说:“衣服破了也没人给织上。”

落雪的时候,王姐离开了宿舍。天渐渐冷了,我才发现有好常时间不见了他的影子。

三 新年的第一天

我躺在床上,懒懒地伸了一下腰,阳光从浅蓝色窗帘的缝隙里直射进来。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同寝的姐妹都回家了,终于可以独自享受一天的清静了。我有点兴奋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那条土得掉渣的花棉裤,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并不温暧,窗玻璃上正结着厚厚的冰凌花,用手摸了一下那几扇有点发黑的暧气片,似乎也正透着寒气,便插了电炉,一屁股坐在电视机前。电视里播放着琼瑶的《几度夕阳红》,我正被主人公那真挚的爱情感动得一塌糊涂时,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把我从似梦非梦中惊醒。我以为是隔壁的小山东又到我们这里东拿西借,便有些不情愿地站起来,以至打开门时心里还在埋怨着这个不知趣的人。

门开了,一个高大的灰色身影夹着一股冷风旋进来,我正惊讶时,他已摘掉帽子和围脖,是他,不知是惊是喜,那一刻我只为自已蓬头垢面的形象而窘迫着。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有点半开玩笑似地说:“大过节的,你怎么不回家,是不是有约会呀!”

“是呀!你怎么知道?”我也毫不客气地回敬他。

他显然有点沮丧地说:“那你什么时候走,就和我说一声,我不影响你。”我在心里暗暗发笑,便想逗他一下,说:“怎么大过节的,也不陪女朋友逛逛去,跑到这里来受罪。”

“唉!天太冷,没什么地方可去,呆在家里,又很无聊。”他两手揉搓着,不知是因为冻手还是有点局促不安。接下来便是简短的沉默,沉默时,我们就把目光的焦点聚在电视屏幕上,试图从那里找一些话题来调整一下有点尴尬的场面。这让空气时而轻松,时而凝重,似乎总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横在我们中间,是在彼此揣测着对方的心思吗?

四 买挂面

他站起来,又坐下,好象有点焦灼不安。正午的阳光已开始西斜,他从兜里掏出二十元钱塞到我手里说:“要不,你去买一点吃的吧?”

我望着冷锅冷灶,着实已是饥肠辘辘,便丝毫也没推让地接了钱,用大衣和围巾把自已裹了个严严实实,就冲出了厂门外。

不知是因为过节还是天气太冷,街市上显得冷冷清清。我象个守财奴一样把钱紧紧地攥在手里,在寒风里徘徊张望着,最后踱进一家从门缝里渗出热气的小店。

店主正一脸黑灰地扒着炉火,通红的炉火让小屋顿生暖意。我尽快收搜了一下,除了烟酒糖茶,似乎也没什么,欲转身离去,店主叫住了我,问我需要点什么,我只好重又转回身,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两包挂面。

我递上那绉绉巴巴的二十元钱,店主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瞟了我一下,然后从那个破旧的钱匣子里找给我一堆零零碎碎的毛票。我收了钱,夹着两包挂面仓皇逃遁。

五 谁的眼泪在飞

那些零散的毛票被我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我为没有买到可心的吃食而有点惴惴不安。

他依旧以原来的姿势坐在那把椅子上。我把挂面放到桌子上,然后一边脱大衣一边歉意地说着只买到挂面的话题,最后把攥在手里的毛票递给他,他看了看我,没有接,示意我留下。我真是个小家子气的女人,居然就大言不惭地扔到了床上。

“看来我们只好吃盐水煮挂面了。”他拿着长柄小锅去水房打了水,然后把它放在通红的炉火上。我们就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待着,隔在我们中间的仍是一阵阵的沉默。

我忽然想到了墙上那幅《咏梅图》,便试探地说:“你好象很喜欢梅花?”

他似乎怔了一下说:“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就是欣赏而已。”

“你好象很伤感,是不是有个叫梅的女孩儿曾刻骨地占据过你的心。”我干脆单刀直入地问。

他正拿着挂面的手似乎抖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惊异的目光望着我。我把目光移向窗外,几株干枯的柳枝正抽打着窗子。

“噢!你不必惊讶,我只是猜测而已,或者凭我的感觉。”

锅里的水开始冒出蒸腾的气泡,他一点一点地把挂面放进去,那宽宽的黑边眼镜便被蒙上了一层水雾.但我分明感到那雾的后面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难道是我在勾起他伤痛的记忆吗?”

窗上的冰凌花开始融化成一道道水珠,我在想:是谁的眼泪在飞呢?

六 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脱掉了身上的羽绒大衣,露出那件颜色老旧的红毛衫,袖口的洞仍肆无忌惮地张着。

“你好象很喜欢穿这件衣服。”我一边搅着碗里的面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谈不上喜欢,或许就是一种习惯吧!”

“该不会穿这件毛衫也是一种习惯吧!要不就是这件毛衫也有它的故事。”我故做轻松又带点黑色幽默地说着。他喝了一口面汤,随即又微微皱了一下眉。

“怎么,不合口吗?”

“嗯!就是有点咸。”

“噢!那就加点水吧!”

他把碗里的汤倒出去,我便拿着暖瓶开始向里面加水。

“其实,世界上最神奇的就是水了,它能冲淡多少酸甜苦辣呀!”我含沙射影地说着。

“呵!真看不出来,你的比喻还是满贴切的吗?”他终于又恢复了以往的恢谐。这叫我们一度尴尬的气氛得到了稍许缓解。

“你好象有很多心事,能说出来吗?要不就说说这件毛衫的来历吧!”我开始乘胜追击,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其实我早就不想穿它了,只是······.”

“只是目前还没有更合适的。”我接过话题补充到。然后“咯,咯”地笑着,那笑声肯定有点怪怪的。

“那倒不是,也许正象你说的,水能冲淡一切。”

他似乎有点无奈地低下头,然后拿过两个杯子,倒满了水,又幽默地举起水杯,在我眼前晃了晃说:“来,为这个日子,我们就喝一杯水吧!”我在心里暗暗埋怨自已为什么不多买一瓶洒,来个一醉方休。

他告辞时,已是掌灯时分,我送他到厂门口,那一段路,我们似乎走了好长时间,雪在脚下发着好听的声音,冬天的夜空,深邃而高远,我在想:是否能永远这样走下去呢?

七 第一次相约

我躲在那片小树林里,一眼就能看到那台有着独特标志的凤凰自行车,车把上的那块三棱铜块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我知道他还没走,于是就在那条小路上徘徊着,只要他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就装作无意中碰到一样走过去,然后相视一笑。

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说:“星期天,我们去北山滑雪吧!”我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冲他点了点头。

日子叠着日子,在我数星星盼月亮中终于熬到了星期天。

一大清早,我就开始梳妆打扮,为穿哪一件衣服而伤脑筋。等一切收拾完毕,刚要出门时,一位久不见的老同学却从天而降。挡住了我的去路,无奈我又不得不滞留下来,心里的急又不能言表,只能眼睁地看着时钟毫不留情地从我的指间溜走。同学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知趣地告辞了。

我飞也似地赶到了车站,坐上开往北山的公车,车在人流中缓缓穿行,仿佛穿过了一个世纪.等到了相约地点,我茫然四顾,哪里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看看表,距相约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小时,那一刻,我沮丧在冬天的寒风里。

八 解释

他红着脸径直走过来时,我正穿红挂绿地进行春节节目的最后彩排。我以为他会来质问我,便做好了回应的准备。想不到他竟大摇大摆地从我身边无视走过,把我晾在一边,然后故意在人群里大声说笑,好象根本不认识我一样。我知道他想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无所畏的样子,其实心里对我的失约一定气愤不已。

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一下班就急匆匆地赶到小树林里,看那辆独特的鳯凰自行车依旧静默在那里,便稍稍松了一口气。

冬季的白天特短,稍不留意,天就完全黑透了。寒风刺骨地袭击着我,我的手脚开始冻得发麻。我来回踱着步子,试图靠运动产生一些能量,而大脑却在飞速地思索着见面时该如何解释。然后一转身,竟与不知何时悄然莅临的他撞了个满怀。我想他一定在暗处观察了我好久,尽管这个答案一直没得到过求证,但直觉就这样告诉了我。

“其实,那天我不是有意的,是因为临时来了一个同学,脱不开身······”所有的开场白都被我扔在脑后,我只傻傻地说出这些有气无力的话。

“其实,我也是临时有事才没继续等你。”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宁愿相信。

我的手被握在他温暖的手心里,有时一切的解释都是徒劳的,我只相信真实的感受。

九 错觉

没人知道我们的秘密,包括住在我身边的两个姐妹。

他请宿舍的几个哥们去他家喝酒,就顺便带上了我,并宣称总得有个刷碗洗盘子的,我就美滋滋地跟了去。

那时他独自一人住在一个有很大院子的平房里,据说是他的某个姨送给他的。房间不是很大,呼啦啦来了十几个人,一下子就把房间塞得满满的。因为他的父母不在这边,便少了许多拘束和礼节,我们可以大声说笑,大块朵颐。

他请了一个在市场卖熟食的表哥给当厨,表哥其貌不扬,但却极有本事,自称女朋友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而且死心踏地跟他。我们都认为表哥喝多了酒,在借洒炫耀,天下哪有那么傻的女孩,要不就是受了什么刺激,但还是心中充满了好奇地想见见那女孩儿。表哥就拿了那女孩子的照片让我们看,只见蓝天下一个白衣白裙的长发女孩儿正甜甜地笑着。人们一阵惊呼:好清纯的一个女孩儿。但我仍难以至信,便捅了捅身边的他,想得到一丝求证,他却点了点头,说是真的,而且他也难以理解这件事。

“看来,爱情这东西真是令人不可捉摸。”我挟了一口菜,小声嘀咕着,然后用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他也正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席间开始敬酒,表哥一口一个弟妹叫着,宿舍里的难兄难弟才开始恍然大悟起来,语言变得神密兮兮的,说我就要成了这屋里的女主人,竟还瞒着他们。我也乐于他们这样认为,然后开始细细打量这个不大的小屋,心想是不是真的有一天会成为这个小屋里的女主人哪?

饭后我开始刷盘子洗碗来兑现那句预支的承诺,有哥们酸溜溜地说这么快就进入角色啦,我心中装满了甜蜜就幸福地笑着。

那天我成了一群乌鸦中唯一的一只孔雀。

十 相恋是痛

春节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在一起看了一场电影,电影的名字叫>,是当时刚获奖的一部片子,但我们好象看得都有点心不在焉。

“我明天晚上的火车,初九回来。”我试探着告诉他我的启程和归程,期望他能说出送送我或是希望能早点回来之类的话。

可是没有,他只“噢!”了一声,继续把目光停留在银幕上,甚至没看我一眼,这叫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电影院里并不暖和,时不时能听到跺脚的声音。“这大冷的天,跑这来受罪。”我心里想着,有一种想哭的感觉。银幕上出现了摔盘子和撕打声,好好一个团圆年就这样过散了。

走出电影院,寒风更加刺骨。我有点委屈地说:“给我捂捂手吧!”其实那一刻我更希望他能拥我入怀,可是他就那样不解风情地伸出了双手。他的手的确很温暖,温暧得让人不想放弃。我们就那样相视着站在彼此的面前,就在那一刻,我扑捉到了他眸中的一丝忧伤,他一改往日的轻松诙谐,象一个陌生人一样站在我的面前。

“其实,你还没真正了解我。”他沉思良久,便蹦出一句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来。

“那我从现在开始了解你可以吗?”我不想放弃那双手,语气便坚定了些。

“一直以来我在用一副假面孔来掩饰一颗脆弱受伤的心,而有些记忆是无法抹去的,我怕我不能给你什么,这对你不是很公平。”

“我相信时间和水一样能冲淡一切的。”我不知道自已有多少能量来承受这句话,但我知道自已天生就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对任何事从不掺杂复杂的思维。

我们手挽着手在博物馆门前的雪地上划着圈,临别时,他竟破天荒地吻了我的额头。

十一 回家

最终,我还是一个人孤伶伶地去了车站。我拎着大包小裹在拥挤的人流中艰难地穿行着,终于落座,透过车窗,有无数双手在挥动着,可是竟没有一双手是挥向自已的。我难过地拉上车窗,也许我不该强求什么,很多次我都是这样一个人走过来的,可是泪水还是那样不争气地落在了车窗上。

我一改往日那种寻亲访友的热情,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闷在家里。

年三十的晚上,母亲还在我不知情下让我挪动了晕油坛子,说是“动婚”,谐音就是“动婚”。我暗自苦笑,想家里人对我婚事的急早已溢于言表,巴不得快点把我嫁掉,而事实上我已老大不小,二十五岁,在当地也算大龄了。

可这没着没落的情感又是这样苦苦折磨着我,以至我没有勇气向家里人透露半点蛛丝马迹。我只有慢慢熬过这几天,事情总有云开日出的时候,我这样安慰着自已。

时间滑到了初九,我终于开始启程,心的企盼让我有了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尽管我知道,站台的另一端,不会有一个我期待的身影,可是那个城市已融进了我太多的喜怒哀乐,我没有理由不去思念。

一个人孤独地走在冬日的寒风里,只有闪闪烁烁的霓虹灯温暖着我的眼睛。

十二 尴尬

再次见到他是在第二天下午,我迫不及待地来到小树林等他。他从那边走过来时我真想扑到他的怀里,可他的表情又让我控制了这份欲望。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份惊喜,只淡淡地说:“回来了。”

“噢,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我做着多余的解释。

“明天我在家里有个同学聚会,你过来吗?”

我没有任何拒绝地点点头,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我感到冷,一种从心里往外地冷。

于是我就这样毫无思想准备地去了他家。以为还是他一个人的自由王国,便把自行车停在院里就直奔他的那个小房间。

一屋子的人正在烟雾缭绕中吆三喝四地打着麻将。

我努力寻到他的位子,他正在兴头上,只说了一句“来啦!”便自顾打他的麻将.我坐在那,尴尬地迎接那些不解的目光,便假意帮他看牌,心里恨不得赶紧溜出这间屋子。我不喜欢这样的氛围,甚至开始后悔自已的到来。

一位年长的阿姨给我端来糖果,并用惊疑揣测的目光望着我。我猜想是他的母亲,有点不知所措。他竟完全不理会我的这种感受,也不从中介绍一下,我就这样在不知所云中与他的家人打了照面。

事后自已心里一直很气愤,也许他根本就没有重视这份感情。

那天回来后,我就病倒在床上。

十三 求婚

那个冬天似乎真的有些漫长。

我们的关系很长时间僵在那里,是我感到爱得有点累了,真的想好好歇息一下。那些日子自已拼命写诗,以此来缓解内心的忧伤。可那根握在手中的风筝线,却又怎能舍得丢弃。

我终于鼓起勇气,一口气骑车来到那扇天蓝色的大门前。门楣上那个粉红色的按钮正俏皮等我按下去,那一瞬间我又开始犹豫了,我不知道自已是不是该来。

“既然来了,就要勇敢地面对一切。”我在心里暗暗给自已鼓劲时,手已不知不觉地按响了门铃。

院子里响起了沉重脚步声,接着门开了,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那一定是他的父亲,我礼貌地叫了声大爷,然后迅速向院中扫视了一下,那辆熟悉的鳯凰自行车依旧静默在那里,我知道他在家,那种想见他又怕见他的心情又让我的心怦怦直跳。

他正坐在电视前,毫不客气地给了我一个背影。直到我在他斜对面的位置坐下来,才表情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表露出一丝的惊喜,仿佛就知道我要来似的。我们默坐了一会,他便把我领进他自已的小屋。就在关门的一瞬间,他紧紧拥住我,许久,才声音哽咽着说:“我们结婚吧!”

十四 宣布结婚

望着他那滢滢泪光中透着的真诚与渴望,我竟没有半点犹豫地点点头,我的意志完全在他的左右中。

事实上婚姻的成份对单纯的我来说是个极其模糊的概念,我甚至从未仔细考虑过要怎样和一个男人包括他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始终认为婚姻是两个人的天堂,在天堂里我们可以尽情相爱,直到地老天荒。

吃饭的时候,他把家里所有的人都招集在一起,郑重宣布了结婚这件事,然后痛哭流涕地说:“想不到这辈子还能结婚。”

我在一家人惊愕的目光中尴尬地低下了头。他的家人一定以为我们有了不轨行为,怕纸里包不住火,才不得不草率结婚。

我心里有些难过,我始终认为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掺进来,就象酒里掺了水,冲淡了那种醉人的芳香。

但我仍不想放弃。

十五 我的眼泪在飞

从娄大爷家那间低矮狭窄的小屋走出来时,我的泪水就成了断线的珠子。我并不是为娄大爷的悲惨境遇难过,而是为自已所承受的委屈。

娄大爷曾是他家的近邻,一生坎坷,老来得子,并与他同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就在十八岁那年冬天,老人的儿子不幸意外身故,撇下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在悲痛之余,便承担了义子的责任,特别是每年的三十晚上,他都要放弃与亲人的团聚,陪伴在两个老人身边,而且已经坚持了十年。两位老人也把他当作自已的儿子一样,关心着他的喜怒哀乐。听到这个故事时,我就被他们那相濡以沫的情怀而深深地感动着。

所以,当我们决定结婚时,他首先领我来到了娄大爷家那低矮破旧的小屋里。两个老人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忙不叠地做一桌子小菜,待三杯酒下肚时,娄大爷的话便多了起来,并不时冲我竖起大拇指说:“云丫头,还是你有眼力呀,我们大志可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呀!”说完,他抿了一口酒,又狠狠咂了一下嘴,长叹了一口气说:“哎!都是咏梅那丫头没福气,偏考什么托福,要出国,这不,两人都快结婚了,说分手就分手了。我们大志可是一心一意地对她好呀!她就那么没良心,说走就走了。唉!弄得大志这孩子整天茶饭不思,我和你大娘别提有多担心啦!哈!这下好了,看到你,我们可就把心放到肚子去了!”说到这,娄大爷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还打翻了一个茶碗。

我的心顿时象打翻的五味瓶一样难受,我强忍着泪水,默默承受着来自心底的委屈,如果没人,我定会嚎啕大哭一场。娄大爷本意是想责怪那个叫咏梅的女孩子,可他哪里知道,这恰恰戳到了我的痛处。

我终于知道他曾经对她那么的好,他们曾是那么的相爱,而我算什么,无非是爱情的替代品,一个在不断讫求爱的可怜虫。难怪他的那些亲朋好友会用一种揣测的目光看着我,原来是在拿陌生的我和他们熟悉的她做对比。那一刻,我仿佛觉得自已成了橱窗里的商品,没有选择,只能任人品评。世上的路有无数条,而我为何要选择一条如此艰涩的路。

一路上,我无法止住自已的泪水,我只能让泪水恣意挥洒。

我终于知道,一直以来是我的眼泪在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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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ziyan0826
☆ 编辑点评 ☆
ziyan0826点评:

谁都会有过去的情感,
又怎能因此而错失握在手中的美好?

文章评论共[2]个
蝶衣晓梦-评论

一个再差也会有人去爱,而一个人再好也会有人不爱的……为什么总有一些人活在过去的回忆不可自拔呢?
  【丁香女子 回复】:呵!呵!也许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总想抓住一些东西吧!即使什么也抓不到,也能给自已填补一些空白.正因如此,才给痛苦和忧伤找到了来处. [2006-10-21 21:28:08]at:2006年10月21日 下午3:19

绿草依依-评论

,一口气读完你的故事,感同身受,抹一把苦泪难掩心中的痛楚,就让一切随风吧!
  【丁香女子 回复】:谢谢朋友的关注,握手! [2006-10-21 21:19:24]at:2006年10月21日 下午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