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端坐办公桌前编辑稿件整理资料撰写文章终于坐出麻烦了:屁股里面长出一个肉团子。走到医院看医生,医生说:坐骨结囊肿,要开刀。
身体素质一向算好的我听说要开刀,恐惧顿时徐徐袭来。医生操持着白白亮亮的手术刀,在皮肉之间游刃有余上下翻飞,那场景确实不寒而栗。既然如此,那就让肉团子在屁股里面呆些时间吧,呆得我忍受不住了再去接受医生的“洗礼”。
等发现那个多余的东西嵌在里面半年之久且状如鸡蛋那么大的时候,我终于下狠心决定去医院了。
手术室里医生紧张有序地忙碌着,穿衣服,戴口罩,上手套,摆放器械。刀子拿来了,钳子拿来了,纱布拿来了。临上手术床前医生说:签个字吧。“签字?”我狐疑的盯着医生,动手术要签字啊,我的心脏跳到嗓子里。
两尺宽的手术台上铺着绿色的尼龙布,我卧在上面有一种寒气浸骨的感觉。大冷天,医生脱下我的裤子,将蘸有酒精的冰凉的棉纱涂在我的屁股上,然后打麻醉药了。那个肉团子长得太深,紧贴骨头,医生说一针不行,要打几针。我隐约觉得一股冰凉的麻醉药从肉团子的左边钻了进去,随后肉团子的右边一股麻醉药也注了进去。
“如果痛,你就说一声。”医生很体谅我此时的心情。如果痛,他们或者会更加谨慎,或者动作更加规范,或者再打麻药。什么叫“以人为本?”这就是。
肉划开了,肉团子在医生的巧手鼓捣下一点一滴往外掏了出来。医生说:别着急,这些东西是从骨头上分泌出来的,骨头必须刮干净,要不又会长出来。“是不是和女同志流产要刮干净一样,要不又会怀上?”“正是。”医生说。医生开始刮骨头了,一下、二下、三下。也许麻药对骨头渗透差,我明显感觉不对劲,疼痛呈放射状四下里散开。我想法分散注意力,和医生聊开了:“这东西钟爱什么人啊?”“难说,上了年纪的人,瘦人,老坐着不动的人,营养差的人都有可能”。哦,我就是这类人。这么说来我老了,没吃啥好东西?我正想问,还是闭住嘴。医生做手术,注意力高度集中,就像开车的司机不得与旁人闲谈一样。一些大医院的专家给病人手术时由于分神,甚至纱布都留在患者的体内。别打扰,让他们专心致志吧。
既不能说,我就强迫自己想别的事儿。我想起了刮骨疗毒的关羽。那年代肯定没有麻醉药,他能眼看着医生给自己刮骨头,不吭一声,那厮,厉害。我又想到人性化服务这一理念,其内容是不是还应该更加广泛些、具体些?比如,怎样让病人快快乐乐、轻轻松松接受手术呢?派一个漂亮妹妹与病人聊花乱坠,兴许能分散病人的注意力,减轻病人的压力和疼痛,这一建议不错吧,应该推广。我又想起了农村老人讲的笑话,说四妹生崽,痛得哇哇大叫,对着医生大喊:医生,医生,等会儿,我喘口气,歇一间,行么?医生知道她嗜酒如命,开玩笑说:不行啦,你家小子酒瘾发作了,忍不住啦,快让他出来吧。 医生,我不是四妹,不想中途休息,也不会催你们的。我知道你们有一流的水平,一流的服务。慢慢做吧。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走下手术床,我像得了一场大病,麻药醒了后留下的痛楚时时敲击我的神经。我全身虚脱,气如游丝,灵魂和肉体剥离得干干净净。特别是深夜里同室的中年男子在轻轻哼叫着:哎哟,我的娘。我那不可名状的感觉像幽灵弥漫在整个空中。卧塌病床,我真切感受到“身体是自己的”这一真谛。这时间给我个省委书记当不当?不当。给我个国家主[xi]当不当?不当。我只要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
连续几天几夜躺在床上,嘴唇起泡了,小便黄黄的,大便细细的。难怪健康学家说过,能卧能坐最好多坐,能坐能站最好多站,能站能走最好多走。生命在于运动,我躺在这里怎么运动啊。
人生不幸有此经历,也算是经历一劫吧。经历了,就知道病人的痛楚,就知道健康的幸福。不经历最好,经历了,一次足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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