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该把你教成什么样子系列之八

飞儿躺在沙发上，恹恹地，妈妈我不舒服，我头晕。

“嗯，昨天睡得太晚了，让你看电视别看得那么晚，偏要看，真拿你没法子，现在知道后果了吧？”紫玉摸摸飞儿的额头，排除了发烧的可能，略略放了心，揽了飞儿的头在腿上，看花儿一样盛开得亮堂堂光灿灿的童子面，心角儿的柔软一点点漫无边际地掩过来——指尖轻轻地，轻轻地游过这眉，这眼，这唇，这脸，多可爱的孩子，多棒的小伙子，我的孩子呢，一转眼这么大了！

飞儿嫌痒痒，缩了脑袋，把脸藏进紫玉怀里，一个劲儿拱来拱去——妈妈好妈妈，别欺负我，怕了你，成不成？我给你讲故事，成不成？呀，对了，妈妈，请教个问题，成不成？

紫玉揪了软软滑滑地小耳朵，疯笑着，“我怕了你，成不成？别拱来拱去的，什么问题，快快道来！”

——电视上的都是真的吗？

紫玉一愣怔，坐正了身子。电视上的都是真的吗？这什么问题，这叫人如何回答？

——妈妈妈妈，你不会不知道吗？连你都不知道，可见都是假的了。飞儿咕嘟着。

“不是不是，你别急嘛，妈妈[这就告诉你。”紫玉费劲地咽了口唾沫，坐姿再正了正。

——得看是什么，如果演得是电视剧，情节一般都是假的，是虚构的，可里面想要演的情感与道理却真的。如果是新闻，当然就是真的啦，只不过角度不同罢了，跟事实会有一些出入，不过不能说是假的。

飞儿急了，翻身坐起来，凑近紫玉的脸，使劲儿嗅了嗅——妈妈，酸不酸哪？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正在给你说嘛！”紫玉有些恼羞成怒，是呀，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紫玉再清清嗓子，有些艰难地开口，“新闻的报道总是要选取一些角度，宣扬一些正面的东西，让大家觉得这世界虽然有战争，有谋杀，有腐败，有各种各样的伤害，但终归是美好的东西居多。比如发生了战争，总是会站在受侵害者的角度去报道，以引起人们的共鸣，好揭阻战争的继续。比如坏人干了坏事，也应当是站在正面的角度讲执法部门怎么样阻止犯罪并在事后怎么样抓捕坏人。比如报道一个城市，总是会说它发展的多么快它的建设者们多么勤奋，尽管也会有贪污腐化的事情同时在发生。至于电视剧，会把很多个人曾经发生过的很多个小小的故事集结在一块儿，天南地北的人，上下几千年的事儿，作者把它们写出来，导演把它们变成电视上的故事，如此才显得真实，真实的故事才好看，好看大家才爱看，看了才会在电视剧演绎的故事里学会里面的真善美，体验里面的爱与恨，所以才说情节是虚构的，可里面想要演的情感与道理却是真的。”　

飞儿点了头，是懂非懂的扑闪着眼睛，冷不丁冒出来一句——那道德观察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紫玉一丁点儿也没敢犹豫，非常肯定的回答——道德观察，是紫玉心里的一块儿最后的净地呢。这里面，寻常人的寻常故事，一天天发生着，发生着的一个个的故事不合乎常理却憾人心魂地真实，这是紫玉千挑万选才为飞儿拟定的每日功课之一。哪里能够有一丝儿的犹豫呢？

“咦？为什么？”飞儿显然有些意外，这决绝的口气有些不像妈妈。

“里面都是真人真事，每一个真实的故事，都是一部血与泪，正义与邪恶，善良与丑恶的斗争呢，妈妈可喜欢看了，是个大课堂，你呢，你喜欢看吗？”紫玉转移了话题，紫玉瑟缩着明白，自已能力还不够给孩子回答，电视上的都是真的吗？比如广告，如何告诉孩子，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所以，紫玉只好悄悄儿地把话题圈子缩小了，然后，再转移了，紫玉用大人的狡猾遮蔽了孩子的透明。

紫玉想起小时候，每看一部电影，每看一本书，每听一个故事，总会巴巴地追了妈妈问，谁谁是好人还是坏人？那时候，妈妈总是会肯定的告诉紫玉，谁谁是坏人，谁谁是好人。

可是，如今，紫玉却无法回答自己的孩子，电视上都是真的吗？这种尴尬与难堪，紫玉简直有些无法应对了。

2006年10月17日夜于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