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母亲对我的关心和呵护,或多或少地从记忆中淡出,而母亲赤脚走在冰雪中的情景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让我时刻不敢忘记母亲的教诲、不忘母亲怎样来回报含辛茹苦将我养大的母亲。
像所有的农村主妇一样,母亲很平凡,20多年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养育我们家中两兄弟上完了中学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但在我的心中母亲也是伟大的,好不仅从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学会了认字写信外,还加入了党组织,当上了妇联主任。母亲好学,更懂得知识的宝贵,在那个温饱都还有问题的年代,母亲和父亲硬是省吃俭用,将我和哥哥送进了学校,这对于一个贫困的家庭来说无异于又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每年为了那几块钱的学费,母亲甚至不惜拉下面子三番五次地去学校请求延期缴付党费。因为穷我和哥哥也时常觉得低人一等。
不知是出于自尊还是虚荣心理,上到小学三年级的第二学期时,我便固执地对母亲说,若开学后再拿不出学费来,以后我再也不去上学了。想以此来讨得党费。母亲没有说什么,只答应开学以后一定把学费缴了。
那个春天父亲病了,家中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变卖的东西,母亲不得不决定先卖掉剩余的一点粮食,替我们缴党费。初春的一场在雪覆盖了田野,雪后的大地寒气逼人,母亲却挑着担子去了镇上。我和哥则聚在村口苦苦等候母亲的归来。守候着那象征着和同学们平等的几块钱的党费。直到黄昏,母亲的身影才出现 在我们的视线中,难以置信的是母亲竟将鞋子高高地挂在扁担上,赤着双脚踏着残雪走了回来,刺骨的泥雪中,母亲每迈出一步都似乎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说不清那是对我心灵的震撼抑或创伤,我呆在那里,母亲赤脚在雪地上行走的身影一下定格在了我的心中,我知道母亲不仅仅是为了舍不得穿坏那双鞋,也就是那次,母亲的脚上留下了每到冬天就会复发的冻疮。
面对母亲用血汗换来的学费钱,我决定留在家里帮着家里干点活。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母亲时,换来的是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两板子,“没有文化以后你连地都种不了。“母亲的话虽然说不上精辟,却流露出她对知识的渴求和对生活的远见。
如今,我想起母亲赤脚从镇上走回来的情景,为我换来的不仅是在今天看来不值一提的几块钱,而是一种精神,一种植根于我内心深处的精神,每当我处于生活的低谷中,母亲赤脚高大的身影便会浮现有我的眼前,激励我不曾向命运低头。
可上次回家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母亲穿的还是几年前我离家时穿的那双鞋时,我不禁鼻子发酸。是的,该为母亲买双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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