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01年的冬天是个怀念的季节,曾经的记忆如同幻觉一般在一场派对上渐渐的消散了。
“winter”是个城市,城市的名字也如同这里的一切。冷清而安静。会使人想起雪,总在寂寞的落下,不意在黑暗里被人察觉。习惯走一条必经的胡同,那里弥漫了怀念与陈旧的味道。墙壁上是衍生的苔青,淡淡却不刺激的青草香气。
胡同有个死角,黑暗而肮脏着。
winter经常刮很大的风,街道上的白色物体漫天飘逸,这个城市的一切都随着宿命而改变,随遇而安的死去亦或是复存。
每天傍晚,黄昏的光线微弱的投射在胡同的死角前方。投射在一个孤单倦缩的身影上。那是个几乎被遗忘的灵魂。
第一次来这个偏僻极度安祥的城市,便一次一次遇见这个寂寞的影子。
那是许多次碰撞的画面,角落里的女子总是泪流满面,容颜憔悴而显得更加苍白。这是一场平静的等待,飘忽不定的结局,或许这爱情根本没有开始过。
阴郁的天空,几只孤单的飞鸟低低的叫着,然后消失在视线里。这个城市总使人抑郁,或许,怀念某些模糊的一瞬间。
女子依旧在那个遗忘的角落,我依旧在不远处的拐角。没有继续走向死角的欲望,一切显得平静,没有过分的奢求。
∮
二)
2002年,winter依旧使人怀念平静。敏锐的触觉总使我想起那角落里的女子。
这个城市的阳光很微弱,街道依旧冷清,来到这里一年的时间,一切都没有改变。清晨推开门的时候,外面下起了一场纷飞的大雪。裹着厚厚的外套出门,目标依旧是那个死亡气息的角落。
女子的身上落满了雪,一头黑色蓬松的长发遮住了大半个身子。我握着黑色的雨伞,安静的屹立在拐角。这里的一切刻满了疼痛与伤心。
我等着女子渐渐不堪的体态,黄昏的时候,我丢下伞,第一次步入了那个死角。
女子的眼神空洞而麻木,嘴唇因干燥而开裂,脸上结满了红色的浓疮。我弯身抱起这个因寒冷而薄弱的灵魂。眼前的一切使我困惑且难过。女子安静没有任何抗拒与主动,或许,温暖的东西使她有点知觉。
开始迷乱的情绪,像失去部落单飞的大雁,挥着翅膀,没有方向的盘旋在空中。我将女子带回了自己的房子里,女子没有任何恐惧安静的躺在我怀里,像极了一只听话乖巧的猫。
隔壁的娟,也是我的女房东。她赶来看我,她望着躺在沙发里的女子。然后急急的将我拉过来。娟说,她叫颜,三年前来这个城市。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可后来男人离开了,女人也便消失了。直到2001年的冬天,人们才在胡同里发现她。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也没有人愿意去了解。这个城市里的人是冷漠也是寂寞的,只有娟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热情与好感。
娟是个30岁的离婚女人,却依旧风韵犹存。带着巨大的耳环,穿着红色的大衣,和细高的靴子。
我对娟说,我会和颜一起生活。
娟撕咬着我的脸,恶狠狠的瞪着我。最后她的唇依旧柔软的落在我的嘴角,我微笑的望着她,不动声色。
娟离开的时候,告诉我,这个女人是有毒的怪物,我会死。
……
我抚摩着颜,肮脏的脸上没有任何色彩。颜不会说话,也不会大幅度的移动身体,在任何地方只是习惯性的倦缩自己小小的身体。
我将颜抱到浴缸里,放着热水浇在她的身体上。她依旧安静的倦缩在浴缸里。我伸手解开她的衣服,她的眼神仍是呆滞飘忽的游离着。
最终颜全身赤luo的呈现在我面前,她削瘦的身体,没有多余的饱满。我平静的将温暖的热水平复她冰冷的体温。黑色的长发在水面上飘散着。
我用手贴在她的头发上,然后慢慢的抚摩着。她是多么的使我困惑与心疼,我亲吻她的额头。颜的脸已经腐烂了一块,流着红色的液体。
我靠在浴缸边,让温水好好的将她全身温暖一次。
你需要好好的感受一下温暖。
你的灵魂飞走了,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回来。
你最好安静的听我的,我可以征服你。
……
我对着偌大的浴室,一次一次的说着。我转过身,颜的全部已经浸泡在水里,包括那双空洞一切的眼睛。只有黑色的海藻般的发丝漂浮在水面。我赶忙将颜的扶起,她依旧睁着眼睛,游离的洞悉一切。
我帮颜穿好衣服,抱到床上,让她平躺着。可最后她依旧慢慢的倦缩着,双手安静的抱着膝盖,这是个永远寂寞的姿态。
她只吃那些柔软即化的食物,只有粥。常常吃多了,也会呕吐。
一个月后,颜的面容已经慢慢在恢复,腐烂的地方也开始结疤,然后开始脱落,最后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娟第二次来的时候,穿着白色的毛衣,脚上穿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她走到颜的身边,然后安静的望着我。颜的美丽是阻挡不住的,那总会使我犹怜的心疼着。
娟说,她已经不再年轻了,需要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她走到我身边,妩媚的攀上我的脖子,舌尖不停的挑逗着我,我依旧冷漠的推开她。然后坐回颜的身边,安静的抽着这里独有的雪茄。
夜晚的时候,外面再次下起了大雪。我将颜抱回床上,她重复习惯的抱着膝盖。我终于不耐烦的掰正她的身体,可依旧阻止不了她。最后我压在她薄弱的身体上。她没有感觉的望着窗外,然后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来。我低头吻干她的眼泪,然后翻下身,无奈的躺在一边。
我依旧每天给她洗澡,做饭,做一些使自己神经的事。换来的依旧是冷漠,而颜甚至过了这么久,都未仔细看我一眼。
三)
2003年春天,颜的哀伤越发凝重。眼眸里连最后的东西也消散了,没有绝望没有空洞,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不能想象之后颜将会变成怎样,候鸟飞过的时候,我沮丧的仰起头。
颜脆弱寂寞的使人窒息与疼痛。这个城市都与我纠缠不去清,天空是黑色的。娟说,我将会因为颜的毒,而死去。
我突然狂躁起来,在夜晚的时候喝大量的酒。有时甚至逼着颜同我一起喝,可最后那些酒精沿着她的嘴角而流下来。我用嘴强迫她喝下,可她依旧紧闭着牙齿。我颓废的一个人喝到一片狼迹。
娟依旧频繁的出现,娟让我将颜弄走,不然我会崩溃到立即死亡。我揪着她的头发,她凑上来然后咬住我的唇。我失去理智的与她发疯般的做爱。以后便在颜的面前放肆。而这一切从未使她有任何一点触觉。
……
我抚摸着颜的面容,她的一切我都是那么熟悉,可在某一瞬间却又是那么陌生而使人害怕。我努力过,发疯过,却一次次失败。
四)
2004年仲夏,娟怀了我的孩子,却嫁给了别人。这应该是一件可笑而伤心的事,可我却快乐的祝福她。
娟说,她空虚的需要一个家,等了我两年,我却不愿意给她一个家。所以现在她怀着我的孩子嫁给另外一个男人。让我的孩子叫别人爸爸,等孩子长大的时候,告诉他(她)自己那个亲生父亲是谁。她会好好的虐待我的孩子,对我所有的愤怒都要蔓延到另外一个我身上。这是一场极其恶劣及残忍的报复。我默默的接受。
对于颜,我不曾逃避。黑暗里,她依旧倦缩身体,我将她搂在怀里。她透彻的冷漠与麻木使我欲罢不能。
我吻着颜,告诉她,我将要带她离开这里。唯一一次,颜愤愤的注视我,复杂且使人狂喜的状态。
第一次与颜有了知觉的暧昧,甚至我抚摸她的时候,可以换来她轻声的喘息。
……
五)
怀着美梦与过后疲惫的精神睡去,天微微亮的时候,便听到门外吵闹的声音。我睁开眼床边空荡荡的,门外的敲门声更加巨大。我起身打开门,是三个穿便衣的警察,旁边是娟。
颜死的很凄惨,被人刺了无数个伤口。浑身是血的倦缩在起初的死角,凶案的匕首是在我房子搜到的。娟给警方的口供是,是我杀了颜。
在判死刑的时候,娟最后一次来看我。她说。我说过你会死。
颜,我想是你杀的。我平静的望着她。她点头,她在我死前说明了一切。她不仅杀了颜,甚至颜三年前爱的那个男人也是她所杀。那个男人也就是她的丈夫。
我问她为什么这样做?她只是凶狠的注视着我。颜是他父亲与别的女人所生,而她父亲的死也是因为颜的母亲。事情很复杂,娟的仇恨是疯狂且无辜的。
娟说,她需要一个家。小时候父亲是她最爱的男人,父亲很爱她的母亲,所以她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后来,娟的父亲爱上了颜的母亲,可最后她的父亲因为救颜色的母亲而被车撞死。娟从那开始便痛恨颜的母亲。过后,颜的母亲带着颜离开了winter。
十八年后,颜的母亲在病死前,让颜来winter找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于是颜与自己的男朋友来winter找到了娟,娟却抢走了颜的男人,并和他结婚,结婚一年后,那个男人无辜死亡。颜从此便疯了。
案件一直到现在都没破,听娟说完。我安静的望着她流泪却又扭曲的脸庞。
“你是个疯子,你杀了颜,我必须为颜报仇。”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起身离开的时候,一群警察冲了进来,抓住了娟。娟撕心裂肺的对我吼叫,那些人粗鲁的将娟按在桌面上。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六)
2005年,我离开了winter。带着颜的骨灰一起离开了。在疯人院,我最后一次见到了娟,她挺着肚子,头发蓬松的。有人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只是她不愿意去接受,所以疯的更加厉害。
那年,离去了。
那年,下着大雪。
那年,我逃脱不了宿命的预言。
那年,一场幻觉一场梦。
……
后记:winter是个虚构的城市,整个故事都是一场错误的梦境。曾经在梦里纠缠不清的画面,都一一拼凑起来。朝着消失的空间呐喊,不再继续产生那些我见犹怜的人与事。如果再次走在胡同的拐角,停止脚步不再前行,有些人注定认识是一场灾难,那么我们就选择华丽的转身……
本文已被编辑[寂寞的阴天]于2006-10-19 16:37:41修改过
本文已被编辑[寂寞的阴天]于2006-10-19 20:11:2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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