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租住我老家房子的住户到期就搬走了,房子空了一段时间。我们再到那里去的时候,发现院中到处长满了荒草,母亲看到院中的那片地这样空着、荒着,觉得很可惜。便建议找个时间把院中的荒草拔去,然后栽种些蒜,说到时自己吃着方便,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不能看地荒着的人。
一个礼拜天,我们带上事先准备好的蒜种、肥料骑上两辆摩托车,来到老家。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除草,本以为草很好拔,可是一拔才知,用手根本就拔不掉。我围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院子转了转,令人惊喜的是,我发现了我们当年搬家时留下的铁锨和抓钩,抓钩虽已锈得看不到它的本面目了,可用起来那是没问题的。只是铁锨倒已锈得缺牙少齿的了,不管怎么说,总比用手拔强吧?我便拿起铁锨去铲地上的草,也许是地上的草过硬,也许是我用劲过大,这一铲不要紧,铁锨整个卷了起来,我气得把铁锨扔在了地上。母亲看到后没说什么,而是默默地走了出去。当她再次来到院中时,手中已多了一把铁锨:“这是问邻居借的,这里的邻居怎么又都换新的了,一个都不认识。”“那人家愿意借给你?”父亲问。“你别说,这户邻居真好,还要来帮咱的忙呢!”“人家不过是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那还不行?人家有这个心意就行了”......
说着我接过了母亲手中的铁锨,弟弟用手中的抓钩搂草,我跟在弟弟的后面铲,父母亲则在后面收拾整理。没多会我们就清理完了一大片。
“大哥大嫂,今天你们全家都出动了,干得还不慢呢?”不知什么时候,大门口已站了个中年妇女。
“这就是我们的新邻居,刚才就是从她家拿的铁锨。”母亲接着甩了甩手上的泥,去拿门楼下的椅子,“忙过来坐会。”
“还坐啥,我是来给你们帮忙的。”那妇女说。
“不用不用,就这一点,一会就弄好了。”我们忙说。
“我反正在家也没有事,孩子和他爸爸都回老家去了,就我一个人,来同你们说说话。”说着,她便卷起了胳膊来到了草地中。
在我们想去拦的时候,她已下手拔起了草。
“我们搬到这里快一年了,感觉这里都还不错,环境好,人也好。”
“是啊,其实还是农村好,无论是环境还是邻里间相处,都比城市强多了。城市里人的心就像糊了一层纸,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父亲说。
“大哥到底是工作人员,说话都那么有水平。”
“哪里?我正说呢,退休后我还会来这住的,到时我们就是真正的邻居了。” 父亲也时常在我们面前说,农村好,退休后一定会再来这里住的。
“是啊,那好,那好。”那妇女旋即又转变口气说,“不过,您在城市过惯了,就不会留恋农村了。”
“我就是喜欢农村,要不院中的这一小片地我还种它干什么?”
“大哥说的也是。不过农村脏啊。”接着她又同我们拉起了家常,一上午,在欢快的氛围中,我们就把那片地上的草给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了。那妇女又找来辆三轮车,将草拉出了院子。
中午,那妇女硬拉着我们到她家去吃饭,说你们家又没有锅碗瓢勺的,怎么吃。我们说,你也不用麻烦了,跟我们到饭店去吃吧,她先是面露难色,后又爽朗地说好吧。在我们去饭店前,她又回家了一趟。父亲当时给我们递了个眼色并说,点好菜后就付钱。
吃过饭后,她果然忙着要去接帐,我们说帐已接过了,听我们这样一说,她非常生气:“你们怎么能这样?到我这,还要你们请我,哪有这样的事?”说着她就拿着钱硬塞给我们,看那样子我们要是不收,她真的会生气,我们只好暂时收下。
下午,我们都没有休息又继续干了起来。那妇女虽比我父母年轻些,可也是个干活能手,该怎么整地,怎么刨,多大的距离怎样栽,怎样浇水,怎样盖土,没有能难住她的。在她的指点带动下那片蒜很快就种好了。
“如果你们放心我的话,把你们大门钥匙留下,这蒜地交给我好了,那么远的路,省得你们经常来。”
“那能好吗?那太麻烦你了。”父亲说。
“不麻烦。到时我吃不也方便吗?”说着她便笑了。
“随你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吃完省得我们来收了。”父亲说完我们都笑了。
临走时,我们把她塞给我们的钱又扔给了她,没想到,她竟跟着我们的摩托车追了好远......
回到家后,父亲说你们看我们的新邻居多好,同我们虽只有一面之交,可是人家就以真诚的心来对待我们,今后你们也得向人家学习啊!我和弟弟对她的表现却很不以为然,像是看透了她的本面目一样,而且我们一至认为,她一定对我们另有所谋或是另有所图,现在的社会哪还有这么真诚的人?
父母亲为我们对那邻居的想法很是气愤,说是极其肮脏的想法。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社会就没有生存的意义了。
我们一直都认为父母的思想过于落后,甚至是迂腐,跟不上这个社会的形势,因为这件事我们更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还是我们错了。我们那老家中种的蒜都被那妇女给管理的好好的,她就像管理自己的田地一样来管理着我们的那片蒜。结果是诚如父母亲所说,我们的想法是极其肮脏的,那妇女直至搬走对我们家都也没有任何所图,包括一头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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