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a公司落魄之后,亚凡便不再摆着一副不得了的架势,张扬着说自己因为怎么怎么不适应挤公交车之类的话了。在公司工资、奖金以只跌不涨的态势滑行时,人们的弹性极限真的是经受着极度的考验。
有同志戏弄着问亚凡:“怎么大小姐下榻了?”亚凡这回倒是还了个真面目。其实,甭说打车变公交车,就是实在不行,站我也能站到目的地。乍一听似乎是贱皮骨托生的,可是细一想,亚凡这种被逼出来的节俭和朴素也没有什么可让大家啼笑的。试想,现在又有多少人也在发生着比较现实的转变呢?人的适应能力真的是极强的,因为还想过正常的生活,因为还有一份家庭的责任,因为也着实是走投无路······所以,她想到举白旗投降好像是一条必由之路,无奈的悲观驱使着亚凡必须在金钱面前低头。亚凡很清楚,只有物质生活充裕的条件下,才可堂而皇之地谈论有关享受的问题,或者是精神生活才会有所渴盼。可,现如今,此一时,彼一时。
亚凡真的去挤了公交车,而且,正如她所云,真的连个站脚的地方都十分困难。之前,也伸手迎了一辆轿子,可终因谈价未妥,索性更加坚定了挤公交车的决心。回过头一算差价,好吗!如果打车,一斤半猪肉白扔了不是,嘴里还自诩嘲讽着是个“败家子儿”。亚凡有时后悔,悔之当初不该太虚荣,太摆谱,太浪费!声声感叹不自觉地在胸中抒出。
亚凡自我抱怨,当初毕业的时候没有选择好单位,不知自己是怎么鬼迷了心窍,偏偏就选定了a公司,并如定下终身般再无喘息的机会。当时b公司,c公司都是个刚刚成立的朝阳企业,而且自己的机会也是蛮大的,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现在的她唯物论和唯心论在心中猛烈地撞击着。亚凡深被自己的目光短浅而懊丧,十多年的工作除了让她丰富了自己的阅历,柔润了自己的世故之外,她所热爱的东西一并被无情的搁浅了。而且,一搁就是十几年,试问,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几年任水般流逝啊!现实是如此无情,鞭打着每一个忏悔的灵与肉,让人们忘却了什么是理想,什么是梦······
一个急刹车,让亚凡从岁月的随想中跋足而出,车厢里的人前扑后拥真个如集市般,亚凡被这种陌生的窘态捶打着。可,想了想探亲回家挤火车的场景也便又自我调整的松了一口气。弹性、弹性,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和周身的肌肉似乎被具备着强大弹性极限的皮筋无情地抽打着。亚凡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系统再次的被钳制了,她突然感到人生真的是很累,那是身心与肉体强烈的透支。亚凡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原来自己是那么弱小,又是那么拿不起,放不下。如果自己强大,她将不再愁苦,难怪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都偃旗息鼓了,世态炎凉啊!
车终于停了,亚凡几乎是第一个冲下车,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并神经质般怪异的耸了耸肩,如小狗般抖落着全身,不知她究竟抖落了一些什么。
2006/3/14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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