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成往事
——我总在匆匆行走中,走过荒山,走过河谷,走过黄昏,走过黎明。可是我却不敢回头望。怕一回头,就再也找不到前行的方向,怕每一回眸,总会让我热泪盈眶,人生已错过太多,我好害怕忽然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成过往。
圣诞节那天,君子从北京打来电话:“云秋,听说英平要结婚了是吗?”
我心中一沉,接到电话的喜悦立刻变成了深深的刺痛。激愤之余,我对着电话失态狂喊:“别跟我说这些,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我不想听,不想问,不想知道!”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君子沉沉的声音再度传来:“云秋,你怎么了?你跟英平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我咬着牙不说话,拿着话筒的手抖个不停,不争气的眼泪一连串的滚落,终至哽咽出声。面对电话那边君子一连串的焦急的呼喊,我无语地挂上了电话。
误会,我跟他有误会吗?
不,那不是什么误会,那是今生剪不断理还乱的一段记忆,那是这一辈子也化不掉解不开的一团乱麻。
英平!英平!!英平!!!
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么一句话,一段圆满的爱情,是上天的杰作。而一段残缺的孽缘,绝对是魔鬼的安排!
我想:或许,我正是被魔鬼愚弄了一回!
姚天、英平、我、君子、苏苏,我们五个是互相看着长大的,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一个学校。
姚天是我们五个中的老大,年纪最大,人长的也最壮实,不像英平,从小就瘦的像排骨。苏苏是姚天的妹妹,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漂亮的像个洋娃娃。她在我们几个中年龄最小,也最娇纵任性。
英平喜欢苏苏,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处处讨苏苏欢心,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送给苏苏。只要姚天看不见,他就夸苏苏是小美人,说我是丑八怪,抢我的东西给苏苏,说长大了就娶苏苏当媳妇。
英平不敢惹君子,因为姚天喜欢君子,大人们也都喜欢君子。而且君子平时虽然不大生气,但发起脾气来却像只小老虎。
只有我从小孤僻忧郁,有事只会自己一个人偷偷流泪。
有一次,苏苏看不惯我头上新买的蝴蝶结,就唆使英平捣乱。英平于是过来从我头上硬拽,痛的我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咬英平,英平打我,君子过来踢了英平一脚。
从小,君子就跟我最好。
苏苏去找姚天告状,姚天打了苏苏一巴掌,拎起英平扔了出去。
苏苏从此就恨上了我,姚天却成了我跟君子心目中的英雄。
初一的时候,鬼使神差,我居然跟英平分到了一个班,而且有那么一段时期还是同桌。
我不愿意,去找过两次班主任,班主任不理我。我哭了整整一个上午,见实在无法改变,也只好认命。
可能大家都大了许多,做了同桌,英平倒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欺负我,顶多也就是示威似的对我晃晃拳头,腕骨突起的手臂上瘦的没有二两肉。
偶尔有别的同学欺负我时,他竟然也会替我出头,照他的话说:这叫打狗也得看主人,我们可是邻居啊。
替我出头时的英平对我也是凶霸霸的,说我处处带个倒霉脸,只会替他丢人。
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会丢到他的人。
同桌期间,英平最大的乐趣就是捉弄我。
我从小就怕虫子,什么蚯蚓、蜈蚣、蚰蜒、菜青虫我都怕的要死,更别说蛇什么的了。
英平于是就常常捉了虫子放进我的文具盒里吓我,每每把我吓的尖叫惊跳,为此摔坏了两个文具盒。
英平在一边看着,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兴灾乐祸地道:“喊哥哥,喊哥哥。你喊哥哥我就把虫子替你扔出去。”
我恨恨地看着他,紧紧闭着嘴,一个字都不说:我决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
有一次,后排一个男生看我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替我把虫子扔了出去,从此他就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每次我出去再回来,总是请他帮我检查一下我的文具盒。
可是有一天放学路上,英平跟那男生打了一架,英平说他居心不良。
那男生说:“你欺负人家还不许别人帮忙吗?别说我没那个意思,就算我居心不良与你何干?她又不是你女朋友。”
英平一拳把那男生的鼻子打的直冒血。英平说:“你小子糟蹋人是不是?她那种瘦骨嶙峋的丑八怪碰着都嫌硌手,倒找钱谁要啊?也就你小子饥不择食!”
当时我就在他们后面。我很愤怒,冲上去给了英平一记耳光,哭着往回跑。
英平很奇怪的没有还手,捂着脸看着我往前跑。
第二天到学校,英平生平第一次向我道歉,英平说:“对不起,云秋,我不是故意的。”
我冷冷看着他:“对,你不是故意,你是有意!”
那时的我的确皮包骨头,瘦的可怜。
初三的时候英平学会了抽烟。
我有好几次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看见他一手搂着苏苏,一手夹着香烟在亲热地说着什么,然后苏苏咯咯的娇笑声像摇响了一串银铃。
看见我时,苏苏总是眉毛一挑,小嘴一撇,随即身子往英平怀里偎的更紧,笑声更响更脆更甜,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我于是拎着书包急忙离开。
我知道苏苏还在记恨小时候因为我挨了姚天一巴掌的仇。
初中毕业后姚天来找君子。
姚天比我们早一年毕业,毕业后没上高中,进了一所职业技术学校。
姚天走后,君子告诉我姚天说他喜欢她,等他毕了业,他就挣钱供君子上大学。君子的家境不是很好,但君子很聪明,成绩从来没出过前三名。
姚天喜欢君子我早就知道。我问君子怎么想,君子耸耸肩:“没考虑过!等我高中毕业,我们家总会好一些吧。再说我也可以申请助学金,勤工俭学。我不想指望任何人!”
君子从小倔强,我知道。但我也看得出姚天对君子是真心的。姚天他真的是个很靠得住的男孩子。
君子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我却以几分之差上了一所普通中学,虽然我也很努力。我承认,在学习上,我的确少了那么几分天分。
我很沮丧,英平却满不在乎。英平拍着我的肩:“云秋,想开一点。普通高中也是给人上的啊。你不上普高,我不上普高,那让普高改动物园吗?”
英平以刚刚挂线的成绩也考上了这所中学,英平说:听说还是在大学里好,六十分ok,多一分浪费!
英平其实很聪明,他就是不肯好好干。
高中的时候,英平不再叫我丑八怪。英平说:“嗨,云秋,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长了几斤肉,就是不一样!这远远一瞅,还真有几分美女的感觉了。”
我说:“近看呢?”
英平笑:“马马虎虎吧!”
那时候,他在三班,我在四班,还是邻居!
高二那年,苏苏也考上了这所高中,于是校园内又多了一对恋人的身影。
苏苏常常来找英平,娇滴滴的声音我在四班都能听得到。她早也找,晚也找,甚至连课间十分钟都不放过。
有一天在图书馆里,英平喊我。英平说:“云秋,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我想了一下,说:“好。”合上书本,走出了图书馆。
漫步在公园的湖边小路上,英平说:“云秋,我很烦!”
我看着湖心一只只游船,随口接道:“烦什么?”
英平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苏苏吧。”
我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你烦苏苏?”
英平慌乱地低下头:“云秋你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不是烦苏苏,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苏苏她老来找我,几乎不给我喘口气的功夫,干什么都粘上我,动不动就又哭又闹,要死要活,我觉得很累!”
曾经有不止一个人说我的眼光在逼视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显得过于凌厉,虽然我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但是我还是收回了目光。
弯腰捡起一粒石子砸进湖里,看着湖面荡起的圈圈涟漪,我说:“那是因为,她很爱你!”
英平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她老这么不真不假,无理取闹,我真的受不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崩溃的。”
我再度俯身捡起一枚石子丢进湖里:“没关系,慢慢你就会适应的。”
英平说:“怎么可能适应?这种日子,只要是人,都不可能忍受的。”
我拍拍手上的泥土,漫不经心地道:“那你就慢慢崩溃好了。”
英平很生气,英平忽然抓住了我的双肩狠狠盯着我的眼睛,英平说:“云秋你到底是不是人,有没有人心哪你!”
然后英平一把将我摔开,大步离去。
高二结束时,君子就参加了高招,并且以不错的成绩考上了北京某重点大学。
临走那天,我们去给君子送行,君子抱着我的肩膀哭了又哭。
君子说:“云秋,我真舍不得去那么远。走了之后,我想你了怎么办?”
英平双手插在裤袋里:“行了,行了,别肉麻了,瞧你们两个,搂搂抱抱的,跟同性恋一样。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哭?来,君子,要哭到哥哥这儿哭。咱这肩膀,可比小云秋宽多了。”
君子破啼为笑,抓起一本书去砸英平,“就你小子贼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苏苏说:“好了,你们就别打情骂俏了,也该轮到别人了吧?我哥哥在外面都等急了。”
我看了一眼一直静静站在门外的姚天,用力把君子往外推:“去吧,君子,跟天哥出去走走。这些我来替你收拾!”
英平笑,揽住苏苏的肩膀:“还有我们。”
一向豪爽大方的君子第一次红了脸,扭扭捏捏出了门。
紧张枯燥的高三生活开始了,同学们一个个都像玩命似的拼命学习,只想成为独木桥上那千军万马之中的幸运者。
我自知没有君子的资质,所以只能以勤补拙,每天总是第一个到校,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高二不上晚自习。苏苏在等了英平几个晚上之后,终于坚持不下去,放学先走了。英平于是就每晚陪我一起回去。如果放学了我还不走,他就一把把我拖出去,说是为了避免我被狼叼走,君子回来没法交待,他一定要义务充当我的护花使者。
其实有很多时候,晚自习是可上可不上的,但英平却一次不落。英平说他宁可学不进去在班里跟周公聊天,也胜过受苏苏的精神折磨。
我说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那么喜欢你,你就躲在被窝里偷着乐吧,穷唠叨什么?你们现在不是挺恩爱的吗?
英平说:你知道个屁,换成你跟人这么恩爱一回试试!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脏话,于是我闭上了嘴。
英平见我有些生气,就伸手来揽我的脖子。他揽女孩子脖子的动作很熟练自然,我猜那是由于他早已在苏苏身上实习过千百遍的缘故。
英平说:“你别生气,你也知道我这是口头禅,习惯了。不过你不喜欢我以后一定改!求你开开金口好不好?我真的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说:“你想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说abcd?说xyz?”
英平说:“说说咱们吧!”
我打了个哈欠:“咱们?咱们有什么好说的?哦,离高考只有234天了,抓紧时间往大学冲刺啊!”
英平说:“云秋你别跟我装蒜!你明明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我又打了一个哈欠:“好困!那你想说什么?我太累了,我想早点回家睡觉!”
英平猛地扳住我的双肩,看着我的眼,一伸手,捏住了我的下颌,目光凶狠狠的。
我本能地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这是一条田间小路,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如果英平此刻把我掐死,我估计至少也得到明天天大亮时才能有人发现我的尸体。
英平就那样凶霸霸地看着我,他的手捏的我的下巴好痛!可是我不敢挣扎,也忘了挣扎,我只是在努力的想弄明白一件事:英平,他到底想干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英平终于松开了手,扭头看向旁边的菜地。月光下,他漆黑的眼眸显得特别幽邃。他的声音也有几分嘶哑:“云秋,难道你就不明白,其实一直以来,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几乎要炸裂。
看着英平,我倒退了几步,转身狂奔回家。
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苏苏那忿恨的眼神!
苏苏泪流满面,双目红肿,漂亮的脸蛋因为激动而扭曲。苏苏冲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云秋,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我看着苏苏声嘶力竭的样子,心里真的好生歉疚,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苏苏!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其实我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从那天回家后,我就开始躲着英平。但是英平他追的人好紧!他的热情真的让人难以抗拒!
我曾经好几个晚上没上晚自习。后来上晚自习的时候,我就请班上一名挺照顾我的男生送我回家。
那个男生送了我两次,死活不再送。理由有二:
其一:去你家路上那条小路实在太阴森。
第二:跟在后面的英平的眼神好像想杀人!
我实在没办法躲开英平的纠缠,除非我不再上学。换句话说,也许我跟本就没有从心底里要躲。虽然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欺负我。这些年来,我恼他、恨他、骂他、疏远他,甚至瞧不起他,只是为了保留一份自尊。其实在心里,我一直是很在乎他的。他的痞,他的坏,他邪邪的笑,他放纵的眸,都是我心底深处最隐密的印迹,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姚天温柔地搂着苏苏,抚摸着她柔长的秀发。姚天说:“苏苏,别这样,慢慢就会好的!”
“哥哥!”第一次,苏苏扑在姚天怀里,哭的像个泪人。
姚天看着我:“云秋,你别怪苏苏,她心里不好受!”
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
苏苏从小就喜欢英平,喜欢了十几年,她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
姚天看着英平,目光深邃如海,我瞧不出,那里面到底蕴藏了什么样感情。姚天说:“英平!”
英平垂着头:“想怎么骂,你就怎么骂吧!”
姚天摇了摇头:“英平,我只想告诉我一件事!”
姚天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云秋,她是我们的妹妹!”
英平说:“我知道,我一定好好照顾云秋。对不起,苏苏,其实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以后,你还是我妹妹!”
苏苏咬牙切齿:“滚!”
有好一段日子,我心里总沉甸甸的有一种负疚感。我忘不了苏苏愤恨的眼神,流泪的脸。还有姚天,他大哥哥一样的宽容淳厚更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我说,我对不起姚天兄妹。
英平搂着我,很温柔地说:“云秋,别这么想!如果说错,全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我早该亲自跟苏苏说清楚。对不起,云秋。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补偿你,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快乐最幸福的女孩子。”
那一段日子,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英平每天早晨约我一起上学,晚上一起回家。中午的时候,他会早早去食堂帮我打饭,我吃饭的时候,他就静静坐在一边看着,目中漾满了水一般的柔情。
英平每天晚上陪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有时候我们什么都不做,就那样背靠背坐在小树林里听风儿跟树林的私语,看西天缤纷的晚霞。那时候,鸟儿在头顶歌唱,蟋蟀在脚边弹琴,一切安静纯净得像诗中的意境。
英平说:跟云秋在起,石头也会做诗,枯木都能发芽!
英平也拉我去过两次迪厅,可是我总不能适应那里的气氛。英平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说完笑笑也就不再勉强。英平甚至不再去网吧。周日的时候,他会骑车带我去几十里外的小山坡上去玩。我们一起笑着、跑着,疯的像两个快乐的孩子。
英平说:“云秋,你笑时候的样子,美的让人心动!”
高中毕业,我们俩谁都没能考上大学。
通过姚天的活动,我进了姚天所在的工厂当了一名普通女工。英平则在无所事事了半年之后在一个哥们开的舞厅里帮忙。
到舞厅上班之后的英平越来越忙。有时候几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影,偶尔见一面也是匆匆忙忙。他的身边,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女孩子出现。姚天说:小心呵,云秋,舞厅那地方太杂!
我知道!为此我也跟英平说过。我说:英平,你别在那地方干了。要不,叫天哥托托人,你也进厂里算了。
英平看着我,很奇怪的眼神。英平说:“云秋,我不限制你的行为,可是请你也别干涉我的自由!”
说着话,又匆匆离去。
我找过英平几次,每次都被他三言两语给打发了。英平说:“云秋,以后没事别到这里来,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偶尔,英平也会找我,可是一说到让他换份工作他就烦。我知道,上学时候那个温柔爽朗的英平离我越来越远了。心里一委屈,我就忍不住掉下泪来,我说:“英平,会不会有一天,你就不要我了?”
英平语气里透着不耐烦:“又来了,又来了,云秋,你怎么越来越像以前的苏苏了?过去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苏苏在高二的时候就应征入伍,当了一名文艺女兵。
有一天,英平的一个朋友找到了我,说他有急事找英平。我于是打英平手机。我平常不大给英平打电话,因为他说没事别打他手机,工作时间影响不好。
我连打三次,接电话的都是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孩子,我说我找英平,女孩说英平不在。可电话里我分明听到了英平放纵的笑声。我第四次打过去,手机就关机了。
我于是直接去舞厅,我对保安说我找英平,保安说经理在楼上办公室。
我快步上楼,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了我此生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英平正搂着一个浓艳妖冶的女孩子在沙发上滚作一团!
重重地摔上门,一口气跑回车间,我扑到姚天怀里泣不成声。
姚天似乎明白了什么,伸手抱住我,轻拍我的后背,一如两年前安慰苏苏的时候:“云秋,别这样,你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慢慢就会好的!”
抬起头,我看见姚天潮湿的眼里涌动着愤怒,他一定是想到了苏苏。
姚天其实很疼苏苏!
后来,英平找过我两次,我避而不见。
后来,我们就这样分了手。
后来,听说英平又找了个女朋友。
再后来听说英平春节前就要结婚。
我和姚天谁都不提这件事。
腊月十二那天,君子突然从天而降。
君子一进来就一把把我拉进里屋:“你跟英平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在家的这两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咬着唇半晌不语,过了一会儿反问君子:“你回来见着天哥了吗?”
君子说:“没有,我刚下火车就来找你了。”
我说:“你跟天哥你们俩怎么样了?”
君子说:“什么我们俩怎么样?我上我的学,他上他的班,相隔千里,能怎么样?”
我说:“你们没联系过?天哥到北京出差没去看你?”
君子说:“看了,可他对我们同学说他是我哥哥!他还对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怪话。要我好好学习,将来找一个跟我一样优秀的男朋友。”
我叹了口气:“其实天哥一直都很喜欢你,他只是总觉得配不上你。”
君子说:“我知道,其实我跟本就没在乎过这些,可是他老这样扭扭捏捏,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孩子去主动向他表白吧?”
我说:“为什么不可以?这世上还有君子不敢做的事吗?天哥可是个大好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未必会有那个店了。”
君子笑了:“要说也是,这世上好男人可真是越来越难找了。行,我去找天哥,回来再聊!”
半个小时之后,君子再度闯进来,不是用手推门,是用脚踹的。姚天紧跟在她身后,口中一直在叫:“君子,君子,你干什么?”
君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指甲都掐进了我的肉里:“云秋,跟我走!”
姚天伸手拦住我们:“君子你想干什么?”
君子俏丽的脸上满是激愤:“我去把英平那混蛋的洞房给砸了!”姚天一把把她扯到了一边:“君子你别添乱了好不好?你还嫌云秋心里不够难受是不是?这种事,是逞英雄可以解决的吗?君子,你冷静一点。其实,云秋跟英平分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们两个本来就不适合!”
君子忽然流下泪来,君子哽咽道:“可是我感觉得出云秋是真的喜欢英平。”
姚天棱角分明的脸透着股坚毅的冷静:“其实,苏苏又何尝不是真的喜欢英平?英平这小子……唉!”
腊月十六早晨,英平大喜的日子,我送君子去车站。
君子说:这是她有生以来过的最窝心的一个寒假,她不要看那混蛋结婚,她要提前回校。
天寒地冻,雪花在空中飘舞,出租车在雪地里慢慢地开着。因为地上结了冰,所以坐车实在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手袋里手机忽然响起。这是分手那天英平非得留给我的,说无论我是否原谅他,都要收下留个纪念。
我拿出手机,接听:“喂?”
电话里一阵沉默,我刚要挂断,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叹息,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云秋!”
我浑身一震,心跳几乎停止!过了好一会儿,那边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电话挂断,我却依然痴痴地拿着手机一动不动。
君子伸头过来:“谁打的电话?”
我回过神来,收起手机:“一个朋友!”
君子不再追问什么,扬声向司机说:“师傅,放首歌吧!”
司机说:“好咧!”伸手一按播放,录音机里流泻出一阵温柔凄美的旋律:“往事不要再提,过去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总在心里……”
《完》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6-10-18 10:21:25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风里桐花香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