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上海的印象仅限于惊鸿一瞥。
三月初的一天,老板好不容易准了我两天假,让我到上海去看久别的好友英子。
早晨8点半我就在路边拦下了“沪堂线”的公交车。经过约两小时的巅簸,公交车终于驶入了市区终点站。下车后,按照英子告诉我的方向,我惴惴不安地向火车站走去。
英子说,到了火车站,可以问协警927公交车的乘坐地方,然后她在田林路公交站接我。
跟在许多拖箱带包的人后面,我完全没有了成年人的成竹,反而像稚气的孩子般惶惶。在望见“上海火车站”的字样后,我被协警拦在了斑马线的这边。于是我操着川普,彬彬有礼地向那穿着黄马褂标志的协警问路。那个大约有六十来岁的协警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抬起下巴朝火车站右边的方向动了两下,便转而忙着去招呼旁人不要拥挤去了。
早听说上海人排外,知道问路只有交警或者协警的信誉度高。但这位老年协警的态度让我感到意外的同时,我似乎也领教了上海人的冷漠。
穿过斑马线,沿着火车站外宽阔的路向右边走,直走到尽头,我才看见一些公交车停在那里。可是却没有发现927路车。我伫足寻视,看见一位高大的警员模样的男人正以倨傲的姿势在对一位寻路人说什么,我便打消了去向他询问的念头。这时,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人来同我搭话说:只需给他两元钱,便可以将我带到所需的站台去。
这个老男人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布棉衣,一双旧式的布底棉鞋,头上是一顶藏青色的长檐帽,帽下是一头灰白的头发。如果不是黑边老花镜后那双坦诚的眼睛,我想我绝不敢跟他走的。跟在他身后急促地走着的时候,我忽然想:雷锋的年代到底一去不复返了,连这样的老人也具有了有偿服务观念。
与英子已有近十年没有见面了,但一见面,彼此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除了比以前胖一些,明眸下有浅浅的眼袋外,并不见老多少。于是我们像多年前那样,钻在一个被窝里,聊这些年的感情、经历、孩子,直至深夜二三点钟。
诚如英子坦言,她浪漫但不多情,总是能在权衡得弊得失后果断而迅速地结束一段感情。而我却似乎总在扮演善解人意的角色,但却在善解他人的同时,冷酷地残杀着自己的欲望,从而葬送着自己的年华。
因为时间关系,第二天上午我就告别了英子,乘车离开了上海。
公交车在沿街行驶的时候,我眼里的上海也同故乡的城市一样,街面窄而拥挤,两旁的房屋和铺面绝无想象中的大上海那样华美而眩目。唯有车子开上高架路以后,在蓝天白云的印衬下,那昂然而威慑的高楼扑面而来的时候,我才终于感知了上海的雄壮与大气。
2006-10-16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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