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娃（翁笑雨）

　我收到一部诗集，一部装帧极为俭朴的诗歌作品集。书上署名矣“巴佬著”字样。乍一看起这名字，够土气的。以致于在我的脑海里面常常把他给想象成了老实巴交的“农民”。一种朴素、勤俭、善良的形象在大脑里面油然而生。更是“凭空捏造”出了他在大雪漫天，风雪交加的冬夜，独自一人拥抱着狂烈的“苞谷烧”（一种用玉米制造的酒），在烛光摇拽的木屋子里酩酊大醉的情景。他说，《午夜里点燃一瓶苞谷烧》是一本印刷数量极少的集子，第一次印刷一册，第二次五册，合计共六册。这样“绝无仅有”的几本，巴佬把其中的一本给了我，想必，他也一样珍视着我们兄弟之间的这份独有的友谊的。因而，这本显得朴实而又简洁的诗集，相对我而言，无疑更具有珍藏的价值和意义，更是理所当然地成为我所有书籍中的唯一的珍品。

　从年龄上说，巴佬比我大了许多，而年龄并不会影响我们对诗艺的交流、切搓。他的一生注定要踏上诗歌这条不归路，注定要以酒作伴，以水为谋，三者不可分割。他说他的老家距我所在的小镇并不远，七块钱的车费。但他却在贵阳，一家水利公司上班，离家甚远，我们至今也是素未谋面。他对本土常见的“苞谷烧”有着常人难有的情愫，他所有孤独和寂寞的日子就是“苞谷烧”陪伴他度过的。我相信一个常常与酒打交道的人，一定有着刚毅的性情以及自己为人处事的态度。

　于是，我开始认真细致地阅读他，我想看看一个天天泡在“苞谷烧”里的人，写出来的诗歌与常人的区别，我试图在这些作品中找到我想要的特殊性和某些契合点。

某个午夜，我淌过水的中央

一瓶苞谷烧的力量

那是酒曲与苞谷烧成的血

温暖的52度以上的苞谷的血



鸟还在水库的那边啼哭

和着猫头鹰无休的哭泣

这个午夜，寂静的风停了

我点燃一瓶苞谷烧

细细咀嚼苞谷烧出的火焰

温暖一个人的五脏六腑，以及人抛弃人的冰凉

　－－巴佬：《午夜里点燃一瓶苞谷烧》

可以说，整本诗集中，我最看中这首。这首诗歌，是他的一首相当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我读到一个人的孤独、寂寞以及对某些事物的悲悯之心：“这个午夜，寂静的风停了/我点燃一瓶苞谷烧/细细咀嚼苞谷烧出的火焰/温暖一个人的五脏六腑，以及人抛弃人的冰凉”。无数个寂寞的午夜，都是52度的“苞谷烧”温暖着世界，温暖着自己，“温暖一个人的五脏六腑”。人在旅途、身在异乡，诗人看到了太多“人抛弃人的冰凉”。“鸟还在水库的那边啼哭/和着猫头鹰无休的哭泣”，让这个静谧的夜晚显得躁动和不安。人与人之间的无法通融、虚伪、世间百态、人性丑恶，在这里全部得以凹显和暴露出来。

　“……退色的海/早已逝去/只有斑斓不变的日月/依旧向往着远去的记忆//那时的花和人，以及故事/已刻入苍老的木心”（——巴佬：《黑白照片》）　黑与白的经典，　一直在心灵深处不断地延伸，它记住的不光是历史，更多的是心间的留恋，和某些感伤。不禁让我想起一句古诗名句：“今年花似去年红，去年不如今年同”。时光一去，不再复返，人长大了或者老了，总会回忆人生中难以磨灭的点点滴滴，而一张黑白照片，无数故事，被记载着，同时得以反映和呈现出来。岁月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流失，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借助老照片加以怀念，感伤的同时，告诉自己，不断进取、向上。

　“……木窗外的车比人繁忙/穿梭在大街上那些重叠着的路上/这座城的心事一楼一楼叠起/或者生长”（——巴佬：《遵义在梦里》）。旅途之所见，这源于巴佬细心的观察和对细节描写的深入。“在心灵的木窗内/这座城永远是不停的摆钟/在岁月的隧道中真实地相遇”（《遵义在梦里》）。人生就象一场梦，梦醒了，梦想还在。我们的一生何尝不是漂泊不定的？随着时光的推延，在岁月的隧道中，遇到另一个自己，和自己真实地相遇。

　“真的记不起是第几回了/我又一次从酒精里睡醒过来/看着落日斜靠在窗棂/我禁不住拖起无力的双手，捂住脸/才发现自己又一次被生活欺骗”（——巴佬：《又一次我从酒精里睡醒过来》）。真实的生活何尝不是这样？“酒不醉人人自醉”，于巴佬，他是清醒的，他看清了真实的世象。生活是博大的，精彩的，更多时候我们应该去适应生活，感受生活，改变生活。　

　细读该诗集，发现大部分作品还是比较优秀的，有一部分作品，似乎过多地停留于表面，没有完全深入到实质、核心。《皮带以下》和《在蓉城遇见掉包的骗局》，除了记述了一个社会现象外，似乎没有太大的价值和意义。还有《把别人想着自己》、《愚人节那天我开始上班》等，这些作品的功夫均未到，写得有些粗造、直白，语言还可以加强些。我以为诗歌如果过多地平铺直叙，则会使其缺少意境，缺少一种诗歌独有的美感。

　以上为个人浅见，不当之处，还请巴佬斧正，权当与诗兄共勉之！



　2006·09·11夜　临屏匆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