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回故乡了,有些想念故乡,就象好久没有见到亲人有些想念亲人一样。于是,在夏日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与妻子、女儿一起,回到久违的故乡。
刚一踏上故乡的土地,漫山遍野的绿色就象家中喂养的小狗突然见到久别回家的主人一样十分亲切地跳到我的面前,感动得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这让我深深地体会到故乡为什么永远是人们谈论的时尚焦点和热门话题,永远是人们特别是在外生活的人们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情人;体会到前人为什么流传下来那么多描写思念故乡。热爱故乡的诗章;体会到故乡文化为什么总是随着时间长河的涌动而越来越厚重,越来越博大精深,越来越丰富多彩,越来越绚丽多姿。是啊,人世间谁不热爱自己的故乡呢?更何况我辈长年在外漂泊的游子?
夏天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就象孙悟空在瞬间即能七十二变一样,刚才还是碧空万里,转眼间便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雷声滚滚,哗哗地下起瓢泼似的大雨来了,我们一家三口浑身被淋得透湿。此前是汗水侵湿了衣裤,现在却是雨水湿透了衣裤,不过,此时凉爽宜人的感觉比起此前酷热难当的感觉来,不知要舒服多少,让人有一种范仲淹说的“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也”的美妙感觉。
感受着眼前给人们带来凉爽舒服的这场暴风雨,我陷入了年少时曾经经历的那场令我难以忘怀的暴风雨的回忆之中
那场令我难以忘怀的暴风雨是在二十多年前夏天的一个月黑风高的半夜三更突然下起来的。当时,我正在熟睡中,一下被父亲从床上拉了起来,我却在迷迷糊糊中又倒在床上睡着了。可能是父亲冒火了,又使劲将我拉了起来,把我的手膀子拉得生痛,由于手膀子很痛,我终于醒了。父亲急切地说,外面下起了大暴雨,很快就要涨大水,他要去挖开稻田的缺口,以避免水大了冲垮田坎甚至稻田,叫我赶快穿上胶鞋,卷好裤腿,背上蓑衣背心,戴上斗笠,去帮他打手电筒照亮。转瞬间,父亲已先卷好裤腿,背上蓑衣,戴上斗笠,扛着锄头,光着脚站立在暴风雨中等我了。
不一会儿,我便和父亲一起去挖田缺口放水了。此时,天上正下着瓢泼大雨,金线(闪电)把广阔无垠的漆黑的夜空逢中砍开一条足有几寸宽的金色口子,随后一个接一个的大雷滚滚而来,大地似乎都在抖动。我虽内心有些害怕,但看见父亲迈着坚定的步伐在前面带路,并将照明的手电筒前后摆动以便让我能看见走路的高大身影,我震动了,于是也勇敢地紧随父亲身后。每走到一个田缺口,父亲便将手电筒递给我,叫我照到缺口处,他则弯着腰一锄一锄地挖开田缺口,如遇上田缺口处卡有石块等,则放下锄头,将裤管和衣袖卷得老高,把双脚踏入稻田中,用双手将石块搬放到田坎上,而我则聚精会神地为父亲照亮,生怕因为我没提供好照明而使父亲铲着脚、腿。我和父亲就这样紧张有序地在雷电交加·暴雨如注的夜晚劳作,从零辰两点多劳作到四点多,终于将必须挖开的稻田缺口挖完了,这时,我和父亲都感到十分的劳累,衣裤也被雨水打湿得差不了(因为风和雨都实在太大了,背在背上的蓑衣·戴在头上的斗笠都几乎成了聋子的耳朵——虚设),由于不再担心稻田被冲垮,我和父亲又都大大地松了口气,心情一下子清爽了许多。
第二天早晨,当我起来到田野中割草的时候,其他人的责任田有好多都垮塌了,很多即将成熟的谷子被垮塌的泥土压在了地下,本来看着可以获得的丰收转瞬间便消失了,好比煮熟的鸭子都飞了一样。
看着别人即将成熟的谷子被垮塌的泥土压在地下的惨景,我感觉到了天道的不公和无情,乡亲们从铲水脚、犁田、耙田、搭田坎,钩田到育秧、插秧、管水、施肥、薅秧,这要经历多少风吹雨打、泥烂水滑、骄阳酷暑,付出多少辛勤的劳动和汗水啊!一场暴风雨在一夜之间就将乡亲们近半年的劳动成果掠去,实在是太让人痛心了。
这时,我才体会到父亲半夜三更强行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去照手电筒的原因,以及丰富的劳动生产经验对确保农作物取得丰收是何等的重要……
汪汪、汪汪的狗叫声把我从往事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原来,我们已到老家,是那条又长又大又肥的大黄狗在欢迎我们回来呢。父母看见我们浑身都湿透了,叫我们赶快进屋换上干衣服,以免感冒。我们换好衣裤便到堂屋看电视,我刚把电视机打开,便听到李宗盛正在演唱“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我在听到唱这首歌时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而且这种感动比任何时候听到这首歌时感动的程度都要深得多。其实,这首歌我早已听唱了不知多少次,虽说没听腻,但应该不会让我如此感动。我想,这大概是我刚才回味的年少时经历的那场暴风雨中的情景与歌词所描写的情景产生共鸣的缘故吧。因为,这首歌的歌词表达的生活体验和人生感悟与我年少时经历的那场暴风雨后所获得的丰收的喜悦和痛心的感受有某种相似之处。这首歌的歌词包含着多么深刻的人生哲理啊!
暴风雨,已经停了一会儿了,我走出堂屋,抬头望天空。此时的天空,早已乌云散尽,西边天空中还奇迹般地升起了一道绚丽灿烂的彩虹,非常美丽。而经过暴风雨洗涤后的大地,则象刚出浴的风情万种的少妇,特别的清新漂亮,特别的妩媚动人,使我的心里盛开出千朵万朵激动的浪花。
看来,李宗盛唱的那首歌的歌词说的一点不假,真的是不经历暴风雨,就不会见彩虹。自然现象如此,难道人生不是如此吗?
2006·9-10写成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6-10-17 13:45:00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歌永言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