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你牧场里放羊的赤条条的小孩
打起的旗帜,仅仅只有巴掌那么大
而黑夜是最具体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拿来对比的颜色
够不够成为审判黑夜的罪证
这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关注的问题
他满面泥巴。先是潮湿,后是干燥
之二
举止不雅,面目滑稽
就去当一回江边独钓的渔翁吧
或会有几条感情丰富的鱼
可怜你卧病在铺的母亲
这里有太多年逾九旬的老人
仍然身体健康,牙齿坚固
你是提前衰老的人,他们经常看见
你拖着母亲的身体,打扫卫生
之三
这里还有很多不舍
我热情的朋友,亲爱的姐姐
昨夜一城风雨,淋湿了我的青春
细数着几根提前脱落的头发
由于细数,又数白了几根
我要走往那条轨道
摘取父亲二十年前种下的果实
那个咳嗽的老头,发白如雪
之四
就是明月,也表不白
就算高歌,也道不清
在这里,我卑怯得,不着一字
斜阳拉长的身影,有被埋葬的感觉
静静地坐着,等一只或一群蚂蚁
从容地踏过我的脊背
磨几条口子,啃啃里面的骨头
然后再将我往泥土里踩沉些
固守着属于心灵的石头的框架
之五
如果秋之后仍是秋,我仍然
身处“异乡”。伸往春天的手
疆硬在雪飞的冬日里
我没有足够的力气,准备在此冬眠
夜太长,洞口神色慌张
看一朵雪花的张扬到融化
我始终没有弄清其中变化的原因
正如,我不懂审评诗歌
之六
我要开始逃跑了
昨日种下的罪不可赦的恶果
有诗人的底线,鹰的狂燥
左手的贪念和右手的情欲
而口袋往往太浅
装不下,装不下我仅剩的冷清
如今,我的身体除了寒气
还有,被夜色洞穿的伤痕
之七
高大的支架上,金属的书
安静得,如一个老死的孤独者
被搁置在黑色的房间里更黑的角落
挂在墙壁上的,满是精神分裂的涂鸦
比黑夜更具体的颜色
这里是一潭夜气,有窒息的感觉
热水瓶一直张着空洞的口
正是,正是这种空洞无力需要解释
之八
挂在竹帘的夜寒,已经展开
牵扯着,我曳地的忧心
我的卧室慌张,茶杯沉郁
发生过激情的双人床,铺头盖面
空寂,如冷清的石阶
我在远处遥望,一条寂寞的轨道
忽而清晰,继而浮动
鹰是石头,老虎越走越荒凉
之九
小镇的腹部,挤满黑色的石头
我零碎的心情,愧对清澈如水的月夜
我没有病,没有寒冷,没有冻伤
二十年里,无论我内心有多么强烈
而诗歌总能保持冷静
我不敢或者不能,让诗歌转变
我看见的海市蜃楼,竟也意象模糊
我疲乏地向海里投掷着书本
之十
麻木的路人,一幅生活的悲图
这里有血的颜色,蝼蚂的小
我多想这条是通向陌生的耳廓的路
卸下我背负多年的沉痛
并拆下其中几根发霉的肋骨
找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洗净
然后凉干。水形象而夸张
将我的肋骨漂得刀一样泛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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