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夕阳西下。
我周围的人们们行色匆匆,也许是人们工作了一天而需要放松的缘故;也许是人们劳累的一天而接近尾声的缘故;也许是人们已经习惯了个身着素装、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在我这座小城的一切的缘故;人们一如既往地吵着、争着、闹着、骂着……远处,如血的残阳映在一座座高耸如云的大楼的茶色的玻璃上,显得煞是好看,每映出来的光芒,如同佛光普照大地,填满了这座小城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人们们谁也没在意识到三天以来多了一个我在这湿漉漉而又仅用一件破棉袄作为襁褓的地面上滚来滚去。
三天了,没有人停下来;也没有斜眼看我一眼;更不会有人我的命运感到悲哀。
只是偶尔有实在受不了饥饿煎熬而尖锐嚎叫时她便会默默地走出来,,先为我奶瓶里的开水,然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捏住奶瓶,微微颤抖地将奶头塞入我的嘴唇,直到我吃饱止住哭声,再小心翼翼地将奶头从我嘴中取出,最后为我整整身上破旧的棉袄,嘴中却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做完这一切的一切,年轻女子似乎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而是一次又一次伸出双手抚摸我的脸蛋,我微微感觉到她冰凉的手是那么的柔弱无力。
如血的残阳将平躺在地上的我的侧影拉的很长很长,我知道,地狱般的黑夜很快向我笼罩。 黑夜可怕,饥饿更是可怕。
饥饿一次又一次地向我发起攻击,我的肚皮也一次又一次地顽强抵抗,然而一次又一次败的我哭的一塌糊涂 ·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每当哭一次必会惨遭行人的脏言碎语,要么就是恶言唾骂。我虽然听不出路人到底恨我什么程度,但我从他们如同猛虎般的大眼和唾沫四溅的大嘴以及张牙舞爪手式中可以看出,他们似乎想要把我身上不足四五斤的肉吞掉似的,那震耳欲聋的嚎骂声就好像要把我的十八代祖宗给震出来似的,虽然我不知道我的老祖宗是谁,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不管我的老祖宗是谁,但我还是忍受不了这种辱骂。
也许是因为这三天来的委屈;也许是因为自己不明不白的身世;也许是因为实在架招不住饥饿的强攻。“哇”的一声,似乎要把这三天以来委屈全部发泄在这哭声之中。
“妈的,都三天了,怎么还没死,一天到晚就知道在这里哭,烦死人了!”路旁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一边悠闲的吸烟,一边不耐烦地嚷道。
“就是啊!那个死鸡婆不知道又跟哪个野男人生下一个孽种,丢在这里管也不管,害得我这两天的生意被这个短命鬼的晦气给没住了”。一个在傍边摆摊的半老徐娘接过话头又是乱嚼了一阵舌头。
他们的饿饿言相加似乎并没有抵挡住饥饿对我的强攻。哭声仍然是一声盖过一声。也许是对世界的抗拒;也许是自己遭遇的不满;也许是对人间的渴望。可我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迎来人们的悲哀和同情,面对我却是更多更惨的悲剧。
“哎,哎,哎!谁愿意把这个死鬼送走我给他五块钱”。我对面的一个烧饼店铺的年轻男店主一边搓搓手中白白的面粉一边走出来朝着路上的行人叫道。
“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啊!我来我来!”
一个满身泥浆的民工一边接过店主扔过来的五元钞票一边拎起我和我的棉袄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虽然已是夜幕降临,但从车站进进出出的人们依然是络绎不绝!也许是黑夜的来临,人们急着赶路或急忙找旅店休息,经过一翻惊天动地的哭喊的我现在只剩下如同苍蝇般的嗡嗡声了,再也不能引起忙碌的人们的注意了!
天色越来越暗,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饥饿和寒泠也一次又一次的向我发起强攻。
哭声,慢慢地变成了只有一张张开了的小嘴!
声音,可能将要成为我遥远的童话。
此时的我,唯一所希望的就是那年轻女子的出现,可我仰望渐渐漆黑的夜空,偶尔,一颗星星向我无奈地眨眨眼睛,似乎正在伤心的告诉我:年轻女子的出现也将成为我遥远的梦。想不到唯一能带给我生命曙光的年轻女子也要弃我而去。
忽然,我感觉我的身体好沉好沉,我如同躺在一堆烂泥上面,那烂泥根本无法承受我得体重。从而迫使我一直往下沉·····
黑暗很快吞没了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远处,一胖一瘦的两个巡逻人员向我的方向走来。生命还在向我招手!心中顿时一阵欢呼!
“过来瞧瞧,这是什么东西啊!”瘦巡逻员手执电筒朝我身上照了照。
胖巡逻员稍稍俯下水桶般大的腰一看:“哎呦呦,不知道又是哪个死婆娘扔了一个野种在这里”。
“呸·呸·呸,真他妈的倒霉,今晚刚刚出来就碰到这种烂事”。
随即,两个身着绿装的汉子如同躲避瘟神似的远远离去!
我已经彻底绝望!
身体越来越重的我,仿佛一下子沉到了万丈深渊。
猛然,我的眼前一亮,等我慢慢睁开眼睛时,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片灯火通明,身体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了,饥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周围的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祥和,那么宁静!
哦!好舒服啊!……
次日凌晨,一个中年女清洁工远远看就到一个用一件破棉袄裹着的包裹,对这样的事情她似乎已经见空司惯,只是慢慢地走过去,口中轻念一声“造孽呀!”接着操起手中的铁铲猛力将铲一推,毫不费劲举起她的“垃圾”往她的环保车里倒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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