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伤感》之五——
我歌一曲《长相忆》
一件令人咋舌的事发生在美丽的扶夷江畔。
我的一位同行朋友叫仇刚,在x县电视台当记者。一次,他下乡采访,看到z乡的计划生育工作队将一名超生对象用纯子绑了起来。他觉得这样做不合适,是违法的。就为这一情景拍了一张照片。这一来,事情闹大了,计划生育工作队的人硬说我的这位朋友不应该拍这照片,硬说他是阻挠计划生育工作的开展,硬说这样的记者是存心和政府过不去,帽子一顶一顶地往我的朋友头上戴,最后一句结论性的话是:把他(指我的那位朋友)放到乡里去搞计划生育!值时正逢他们县里召开四级干部会,z乡的干部把这件事在会上提出来,并且说,不把仇刚作出处理,他们就不搞计划生育了。
在那计划生育高于一切,可以“一票否决”的年代,在那“通不通,三分钟,再不通,龙卷风”的口号中,人权不知到哪里去了,法律也远远地离开了它,唯独它可以天马行空,唯独它神圣得不可侵犯。那时的计划生育工作队也就在人们的心目中留下了“鬼子进村”的印象。这一来,我的那位朋友岂不成了不识时物、顶风作案的“罪魁祸首”?你纵有千百条理由护身,也挡不住“龙卷风”的袭击啊!看看吧,县委作出了决定:把仇刚放到乡里去,做计划生育工作。
事情哄动了新闻界,有些报刊为此事发表了文章。有关领导也曾过问此事,甚至提出过“放行”的要求,让仇刚回原单位工作。但是,事情竞在舆论中拖了一年多的时间,直到省广播电视厅的老周同志来到x县,对事实作了详细的调查,向县委写出了调查报告,要求县委批示的时候,县领导还在犹豫。最后,老周同志实话直说:“如果我写的调查有不符合事实的地方,你们可以指出,可以批评。但如果硬是没个说法,我就绝食,直到你们作出合符事实、合符情理的决定。”
阿弥陀佛,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仇刚重新调回原单位工作。在一次新闻工作会议上,我见面别问他:“怎么样?谈谈你‘大难不死’的感受吧!”
“古人云:‘二千年之政,秦政也“,只不过是让我看到中国官僚政治的延续而巳。我们的法治仅仅开了个头,依然是一个人治的社会,我们时刻都受着官僚的支配。”停了停,他又笑着对我说:“我是蚍蜉撼大树,不量力啊!”
听了他的话,我似乎也感到了心的震憾。我手里的这个“饭碗”不也是掌握在官僚们的手中吗?你想要新闻自由,那你还想不想要“饭碗”?你是否也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本事?不要说“饭碗”,就给你一双小鞋儿穿穿,也够你受的了。
几年过去了,仇刚同志离开了新闻部门。今年九月,我们一伙去舜皇山观光,夜宿县城,我拨通了他的电话。他来了,开着一辆小车。他说他现在工作得很愉快。在新的单位,他依然想着多为职工谋利益,解决了职工盼望巳久的“社保”问题。他说,群众几乎要喊他“万岁”了。我真为他高兴,他也步入了官僚的行列,希望他做个好官。在舞厅,我为他献上一曲《长相忆》。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凝视着我的深情,只是无法解读。他们怎会知道,我们的长相忆巳经在时间的轨迹中慢慢地变成了难忘的回忆。变成对人生的感悟,变成对历史的反思。作为历史过客的我,想把它留下来,共同作为礼物珍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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