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和腾浩的相识是一个错误,一个美丽的错误。
人生不难一相逢,然而,相逢未必就相知。
初春的北京,乍暖还寒,雪没有完全融化,星星点点散布在道路两旁,积叠在柏树的枝头上,那一片片由雪装点的洁白世界,恰是那缀满枝头的梨花。行走在寂静的街边,寒风凌凌,倍感凄清。小凡提议说,我们去吃火锅吧,驱驱寒,我和若宁立刻附和同意,于是达成了一致协议。我和小凡,若宁三人同住一个宿舍,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热情的岁月被我们三个小女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小凡说没有异性参与的聚会,气氛总显得冷清,于是她又约了三位男同胞,都是邻居,住我们楼下宿舍,搞得跟韩国式相亲一样,不过大家的兴致都挺高。就在那一晚,我认识了腾浩,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之前不曾看见过他。
我的性格比较内向,很拘谨,和他们在一起显得有点格格不入,甚至有一点清高的味道,我没有和他们闹腾,没有和他们喝酒划拳,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尽情谈天论地,看着他们尽情挥洒快乐的青春,挥洒朝气蓬勃的激情。
小凡是一个热情奔放的女孩,看得出来他对腾浩的关注,频频与他喝酒猜拳,腾浩也表现出特有的潇洒,回应着小凡的热情。
聚会结束的时候,一个个都脸颊绯红,在酒精的刺激下,显得异常兴奋。我没有喝多少酒,处于清醒状态,因为不习惯在黑夜的大街上疯狂,便着急地要离开,若宁说要和我一起走,而小凡说她不想回去,她说要去天桥上看浪漫的月夜星空,要和腾浩去,我知道那是在说醉话,也知道她喜欢腾浩,腾浩没有拒绝。 我从背后看着腾浩搂着小凡的肩膀,向相反方向的大街上走去,我的心里空荡荡的,有一丝失落。
从那以后,时常看见小凡和腾浩出双入对的身影,有的时候吃饭上街小凡坚持要我一起去,就变成了三人行,当那100瓦的电灯泡,很不是滋味,可往往推脱不了小凡的热情。
一个周末,小凡因为参加考试去了另一个城市。傍晚十分,我从楼下经过,看见腾浩一个人在看电视,百无聊赖的样子,很随意地打了声招呼。
“香雪,去哪里呀?”腾浩从宿舍跑出来问我。
“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哦……”听口气似乎有话要说,“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找到就回来。”我疑惑地盯着他说。
“去吧,回来记得叫我,想和你聊聊。”
我满腹疑惑地离去,因为心里有事,查找资料的速度也就加快了,半个小时不到就查完了资料,匆匆赶回宿舍。我来到腾浩的房间,他一个人在,正心事重重地盯着电视,估计他什么也没有看进去。看见我进去,淡淡地笑了一下,满是苦涩。
“你回来了?资料找到了吗?”
“找到了。”
“ 小凡她……”腾浩欲言又止,脸上满是伤痛。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小凡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的初恋男友?”
“没有呀。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小凡她从不曾对我说过,尽管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一定什么都透露。
“她跟我说她找到了她的初恋男友,想要和我分手。”腾浩的眼里充满忧伤。
这件事我从来不知道,也没有想到过,听完之后有一丝惊讶,但除了安慰他之外,别无话说。尽管我也曾经对腾浩动过心,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时至今日,我早已释然。此时听了腾浩的话,心里有点酸楚。
“咱们去喝酒吧!”腾浩的悲伤疯狂蔓延,噬咬着脆弱的灵魂,想要用酒精麻痹自己。我此时的境地却很尴尬,这样出去别人看见了会怎么想呀,他腾浩不是小凡的男朋友吗,我和他算什么呀,可看见腾浩如此伤心,我又怎能拂了他意,遂叫上若宁同行。
在廊桥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腾浩手持啤酒,一杯接一杯的灌着,任凭酒精的辛辣刺激受创的心灵,我和若宁坐在他的身旁,心里也挺难受。
那一晚,腾浩喝得酩酊大醉,在我和若宁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把他拉回宿舍。
小凡回来了,我没有把腾浩醉酒的事情告诉她,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但我问了她关于她初恋情人的事情,毕竟是好朋友,她娓娓诉说着她的初恋故事。
他叫阳光,小凡十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他们很相爱,迫于世俗的压力,当小凡考上大学的时候不得已而分手。阳光参了军,现在在北京某部队任职。小凡通过同学得知了他的消息,又同在一个城市,很顺利的找到了他。在小凡的心里,依然深深爱着她的阳光。于是她离开了腾浩,重新回到初恋情人的怀抱。
我听了她的故事,有一点替腾浩心痛,但无言以对。
四月,北京的气候清爽怡人,天空涂满了明丽的蓝色,象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各种树木都发出了新绿,草地已经返青了,象绒绒的地毯,和煦的春风迎面拂来,柔柔的,暖暖的,清新中携带着几缕花香。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我不用上班,睡了一个美美的懒觉,精神百倍的起床,拉开窗帘,感受着春天的气息,心里甭提有多爽。正在为自己的好心情而陶醉,听见谁在敲我的门,打开一看,是腾浩,心莫名地温暖,就更加舒爽。
“早上好!”腾浩看见我就说。
“早上好!”我展开了灿烂的笑容,相信腾浩感受到了我的愉快,他的脸上也显露着愉悦的微笑。
“今天我休息,你呢?”腾浩问我。
“呵呵,我今天也休息,明天值班。”
“咱们出去玩一天,怎么样?”腾浩又问我。
“就咱们俩?”
“对呀,你看现在大家都上班去了,还能有别人吗?”
我瞅瞅四周,也对哦,小凡和若宁都上班去了。
“好吧!”我欣然同意。
阳光暖暖地照耀着大地,我和腾浩来到玉渊潭公园,正是樱花开放的季节,一排排樱花树整齐地排列着,每棵树都密密麻麻的开满了小花,异常绚丽,徐徐微风拂过,在树枝摇晃的沙沙声中,只见粉色的花瓣像雪花一样满天飘散,看得我的心儿沉醉了,多么美丽的樱花,多么美好的春天。
我们站在樱花树下,感受着花瓣的抚摩,心里别有一翻情愫。腾浩突然拉住我的手,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腾浩的手指传来的力量和温度,我的手有一瞬间的颤抖,我的心猛烈跳动。
“香雪,还记得我们初相识那天吗,其实那时我是有点喜欢你的,但你的矜持,你的美丽令我不敢靠近你。”
听了腾浩的表白,我的心突然生生地疼痛,灿烂的笑容从我脸上消失了,徒留满心的酸楚。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尽管在他和小凡分手的时候我曾经窃喜过,但那只是内心一刹那晃过的念头,转瞬即逝。
“从现在开始,让我走进你的生命,好吗?”腾浩深情地凝视着我。
我有一丝慌乱,轻轻摔开他的手,惆怅地盯着满树樱花。
“不可能的,腾浩。”我幽幽道。
“为什么不可能?香雪,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可能?”腾浩的眼里透露着忧郁。
我轻轻摇头。
他不知道,在他和小凡相恋的日子,我爱上了别人,爱上了一个集帅气,潇洒,幽默于一身的优秀男人,我们徜徉在爱的海洋,如痴如醉,疯狂而甜蜜,在他身上我投入了全部的感情,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他是已婚男人,我的天空瞬间倒塌,凄然离他而去,我尚未从那一段迷乱中解脱出来,我的心里还有他的影子。
当我把这一切告诉腾浩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里贮满了悲痛。
他拥过我的肩,幽幽道:“那让我们做最好的朋友,好吗?”
我点点头。
九月,秋的脚步悄悄踏进我们的生命,一夜稀疏的秋雨,赶走了夏的影子,习习凉风诉说着秋的凄婉。
一个宁静的午后,我从宿舍出来,感觉有点异样,似有心灵的交错,蓦然回首,看见了腾浩,他就站在走廊的尽头,落寞的眼神,正注视着我,我缓缓向他走去,心里有一种难言的苦涩。
腾浩告诉我说,他要走了,要离开北京,去读研究生 ,在南方的一个城市,我的心瞬间变得好沉重。
走的那天,我去送他了,小凡还不知道他要走,他要我别跟小凡说。
站在离别的站台,我们相视无语,我看见了他眼里的悲哀,看见他眼里的不舍,但我什么都没说,就让一切随风吧 。
看着列车缓缓驶出站台,我的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我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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