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十一月的天空，阳光就像弱不禁风的女子，惴惴地摇曳在寒风中，叶子敲响了玫的家门，把瘦弱的阳光带进了玫的小屋。玫的小屋阳台上有两把暗绿色的竹椅，那一天她们窝在竹椅上，玫看着叶子疲惫的脸，静静地听叶子讲述离别的两年中所发生的一切，讲到那些让人心痛的往事时，叶子的声音在冷风中颤栗着。玫把头靠在叶子肩膀上，想要温暖那份冰冷与颤栗。

叶子是玫最好的姐妹，叶子比玫大三岁，玫总是亲切地称叶子为姐姐。多年前，玫还是个单身女孩时，纤弱，内向，叶子就像亲姐姐一样的照顾过玫。只到玫被南娶回这个温暖的小家。玫结婚的那个冬季，叶子离开了小城，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玫知道叶子走了，却不知道叶子为何而走。

２

叶子说，那一年，我带着一份不能释怀的感情和一个做生意的朋友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单调而无聊，我很想你们。叶子说时，没有看玫的脸，而是把目光投向玫和南的巨幅婚纱照。这次回来，叶子眼中始终有一份让人捉摸不透的阴郁。叶子说，一天晚上，朋友把我带进一个小屋说：“你暂时住在这里吧。”说过后朋友离开了，在陌生的城市奔波了一天的我，怀着一份感恩的心，在那张陌生的床上很快地睡去了。可是就在那晚，在那个陌生温暖的小屋中，我无可奈何地把那个在半夜莫名其妙闯进来的，不算讨厌的男人当成了我的男朋友。我天真地认为，在这茫茫人潮中，这个男人的小屋会是我避风的港湾。

可是几个月后，我发现那个男人原来是个有妇之夫，那时，我已经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最可恨的是，因中间一次流产，我发现自己患上了一种很难治愈的疾病。而我的朋友，在那个城市，依靠那个男人的帮助顺利地做着一笔笔生意。当知道我生病后，朋友狠狠地骂着那个男人，脸上一脸的鄙夷和无辜。那时候我终于明白，这个世上很难找到正真的感情，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不择手段地得到了再说。

３

冷风挤进窗缝，叶子的目光让玫颤栗，心痛。玫说：“难道你还不想结婚吗？”叶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像寒冬里冷冷的风。

那天起，叶子住进了玫和南的小屋，只是叶子她很忙，总是很晚才回来。

在这个漫长的冬季一个有阳光的日子里，叶子的手机响起了悦耳的铃声。叶子说：“是草原的。”玫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眸子，遮住了眸子里漾起的水波。

叶子对着电话说：“我在玫这里，你……骗你的，玫她不在。”叶子突然转变话题，是因为玫在向她示意，她不想接这个电话。电话挂断后叶子说：“这次回来后，我见到了他，他已和妻子离婚了，他说他很想见到你，却没有关于你的任何音信。”

冷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乱了玫披肩的长发，许久，玫轻轻用手捋着头发，深深地斜在椅子里。玫说：“这一生我都不会再见他了，南才是我一生的爱人。”叶子说：“难道你真的已经忘记了你和他的感情，那才是你的最爱。”玫说：“不，当初是，在他为了前途而抛弃我的那一刻起，已经不是了，一份只能伤害你的感情，最好的办法是把它尽快埋葬。”

淡淡的阳光中，叶子眯着眼睛，美的像天边那团不可捉摸的虹。

这个冬季，南被公司派驻在天津，南打电话说快要回来了。玫高兴地告诉叶子，玫说：“他回来后，我们三个好好聚聚，他也常提起你的，见到你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叶子不会像玫一样期待南的归来，叶子依然很忙，一下午手机响个不停。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一天叶子说：“我请你去看画展吧，我朋友开的。”玫欣喜地同意了，叶子带玫走进一间屋子，屋子很大很漂亮，挂满了画，这些画的确很好，这样的画一定出自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玫想。

叶子的电话突然响起，叶子拿着电话出去了。玫静静地欣赏，每一幅画都是绝笔，玫想自己也常参加画展的，这样的画的确少见。玫转身寻找叶子，她想知道画家的名字。可是转身时，却看到一个人，草原。一时，她的目光定在了他的身上。草原向她笑着，一份熟悉的，陌生的笑让她迷离。“叶子呢？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叶子让我来的，确切地说，是我请叶子把你带来的，这是我的画室，这些都是我的画。”玫再次把目光投向画，只是此刻眼中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眼前的男人在说话，他说：“也许你不想见到我，可是我真的想见到你，我已经离婚了，你能回到我的身边吗？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只是想要一份成功，然后找回你，给你最美好的生活。”玫说：“你在开玩笑吗？我已是别人的妻，我有自己的丈夫，有自己的家，我怎能回到你的身边，况且那里早已没有了我的位置。”“有的，我的身边永远都为你保留着位置，我现在明白，你才是我最想要的。”玫说：“什么也不要说了，那是不可能的，一切都过去了，就算我没有结婚，我也不会回到你的身边了，况且我有一个爱我的丈夫。”“你真的不会原谅我了吗？真的永远不会再给我机会了吗？”玫说：“我早已原谅了你，只是我已没有机会可以给你了。我只能祝福你了。”玫说着低下了头。长长的叹息，眼前的男人在室内徘徊。良久，他说：“若是这样，你快回家吧，小心你的朋友，她已不是从前的她。若是今晚的见面给你带来了什么麻烦，请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只是……只是我会永远把你放在我的心中的。”

玫回到家里时，意外地看到南竟然回来了，玫扑了过去，玫说：“怎么不告诉我你今晚回来？”南却是冷淡的，南说：“告诉你了好让你有所准备吗？”玫怔怔地看着南，沙发的另一端坐着叶子。玫说：“南，你怎么了？”南说：“我正要问你呢？你怎么了？和他见面了吗？”玫看了叶子一眼，玫说：“见了，要听我解释吗？”南愤怒的脸扭曲着，南说：“你要怎样解释，告诉我我不在时你无法独守空房吗？还是告诉我你这么多年爱的是他而不是我，现在他离婚了，你正好可以回去。”玫痛苦地摇头，玫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所想像的，你会相信我吗？”叶子看着玫，她此刻竟然是如此的安静，就像在看一部戏。玫转向叶子，玫说：“你能告诉他所发生的一切吗？”叶子说：“你们所发生的一切，我是不清楚的。”泪水涌出玫的眼眶，玫说：“我看我是解释不清楚了，若相信我，你还是我的爱人，若不信我，一切随你。我只能说，我没有做错过什么。”玫拿起风衣，没有再看室内任何一个人，径直走出了家门。

南没有追出来，夜风中，玫的心冷成一块易碎的冰。

原来感情真的如此脆弱，一个小小的圈套足以毁灭一个人一生的幸福。

……

南是在第二天找到玫的，南说：“我不应该让你独出门的。”玫怔怔地看着南，什么也不想说，一夜不睡，她很累。南说：“想了一夜，我还是想听你解释。”“可是我什么也不想解释了。”玫说。南说：“也不用解释的，这么多年的的生活，我已知道你是个不会撒谎，不会辩解的小傻瓜。”南说：“三天前我接到叶子的电话，她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告诉了她，并且让她不要告诉你，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玫说：“那么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好吗？”南点头，“那年叶子是为我们的结婚而离开的吗？叶子那份不能释情的感情，是为你而生吗？”南再次点头。玫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一直爱着你的？”南说：“昨晚，她告诉我的。我告诉她，我爱的永远是你。”南说：“我错怪你了，我当时有点气晕了头，其实若在冷静时，我是不会怀疑你的。叶子已经走了，我让她走的。”“可是她是我的姐妹呀。”“可我是你的老公呀，放心，她会好的，小傻瓜，连自己都不会保护。”

玫幸福地被南拥着，只是这个冬季，她的心会很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