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血液一样的暗流，夜晚一样的含蓄，

两头狮子在黑暗中进行秘密的仪式。

坚硬的岩石剥落，柔软的泥土飞溅，

藤蔓缠着男女之身雄雌不分天地混沌。

烈火一样的焦灼，暴雨一样的淋漓，

两头狮子在黑暗中达到无比的默契。

是冰雪就会破碎，是莲花也会枯萎，

凡南北为经，东西为纬，皆象其气，

皆应其类。是故山气多男，泽气多女。

雩——雩——雩——雩——雩——

春夏养阳，秋冬养阴。雨水不降，

四季有罪。要雨，要雨，百疾拂婴。

银白色的月夜呵山川寂寥大地干渴，

茫茫原野之上一脉纯粹的石头突兀，

洞穴深远藏在石头的内部遍地尸骨。

神秘呵！两头狮子在黑暗的洞穴之中，

眺望半轮遥远的明月，深蓝深蓝的

夜色多么恐怖，定有死亡的眼睛闪烁，

天上无数的鬼火在焚烧祖先的魂灵么？

寒风吹拂头上毛发，此秋岩石已泣露，

但是百兽为何消失？草木为何不生？

雨！只要一场酣畅的大雨就可润众生，

雨！只要一场酣畅的大雨来洗刷罪恶。

这地上本没有罪恶，罪恶就在我们心中，

这地上的人不是众生，只因为叫众生。

两个人仰望夜晚的星空他们鼻孔如峰，

夜晚的星空有狮子的面孔流星雨如箭

刺向茫茫，一生二二生三，道法自然，

两头狮子在黑暗之中进行秘密的仪式，

像血液一样的暗流，夜晚一样的含蓄。

■月亮

八月十五的夜晚

世界干净无比

我光着身子

站在家乡的河水上

仰望一只月亮

云朵间缓慢游走的月亮

生动的月亮

遥远的月亮

让人充满绝望的月亮

你绝对不是李白的月亮

它在深邃的时空中

像一只孤独的眼睛

含情脉脉地嘲笑着我

在尘世的虚伪和肮脏

它在深邃的时空中

像神的一只眼睛

严厉地讽刺着我

并点播着我心中的智慧

■世界上总有一些女人是善良的

世界上总有一些女人是善良的

如你一样，说着说着

就为我抛却了原来的信仰

你认真地说

爱情才是女人信仰中的信仰

还有一次，在南宁阳光猛烈的大街上

你弯腰把手上的西瓜片递给一个酷暑中的乞丐

然后跟到前面扯住我的衬衫

有点羞涩地笑了一笑

你的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这对酒窝突然让我感动，让我再次确信

这世界上还有一些女人是善良的

你们那份难得的善良

值得我用一辈子去赞美

■那些在路边开放的野花儿

在路边开放的野花儿

一如我午夜夹杂在噩梦中间的那些美梦

在午夜沉睡中的浅浅的微笑

犹如饥饿日子里的

那些顽皮无邪的笑话

我在山旮旯里和孩子们度过了难忘的一夜

那些山野孩子们，质朴，天真

现在他们就端立在乡村小学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

用稚嫩的嘴唇唱出国歌

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光照射在

只有三只腿的课桌上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沉重的大字

快要从光线不足的泥巴墙上掉下来

一间间老木板围起的破烂不堪的教室两壁

挂满主[xi]慈祥的笑容

和鲁迅先生消瘦的面孔

在这一张张象征性的面孔之外

在窗外那边凹凸不平的操场上

几十张土灰色的脸盘正仰望天空

他们认真地挺着胸，胸口前的红领巾鲜艳

呵！他们多么像路边那些营养不良的野花儿

挂满尘土，但是为了不辜负春天的好意

仍然要艰难地开放！

■荒诞的故事

在学校集体宿舍的一次卧谈会里

我从乡镇律师事物所实习回来的兄弟

告诉我们大伙一些日常的案例：

“一些村民经常无理取闹，

他们时不时制造一些无聊的事情，

或提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诉讼，

而且还委屈地当众哭泣。”

“他们都具体取闹哪些事情？”

我们好奇地问。

“有一个农民居然闯到我们办公室

莫名其妙来告一个工厂的状。

他要求工厂无论如何要给他们每人赔款200元，

他们村里一共有五百多口人，因此加起来要赔十多万，

那村民蛮横地说，大伙都觉得这钱必须得赔，否则……

因为，工厂的烟囱冒出的烟已经污染了他们的肺。”

你们说那些人荒诞不荒诞？

■抽象画

赤luo的少女

是幸福的少女

旷野里的一支火苗

点燃夜晚的情欲

赤luo的少女

是干净的少女

鱼儿划开水草

动荡一片蓝色的水域

从水中浮起的气泡

告诉萤火虫

石块的骄傲

湿润的，白色的石块圆圆的

裸露在动听的河岸

赤luo的少女

ru*房长出一棵棵青草

落在青草尖上的露水

又掉在坚硬的月亮上

■我的一次现实主义的梦

鸟儿在空中

下

了

一

颗

蛋

蛋长出了翅膀

生蛋的那只鸟儿不久便自然地死去

年轻的鸟儿继续飞翔

它飞过了一座雪山

它飞过了一片白云

天空很蓝，很蓝

故事和我们熟悉的神话一样

它于是怀孕了

和它的母亲一般

它也在空中下了一颗蛋

蛋长出了翅膀……

这样的情节

一共重复了无数次

绿色的大地上都是鸟蛋的壳儿

但是在最后一次飞翔中

鸟儿失去了翅膀

它没有了肚子和脚丫

连羽毛也不见了

它只有两只恐怖的大眼睛

它下的那颗蛋

长出了一朵小小的

拥有三只叶片的

白色螺旋桨

■我们大量地做爱

我们大量地做爱

你说

我们都是一些漆黑的土块

如果不尽情地游泳

那么短暂的夏天

将不复存在

我们大量地做爱

你说

漆黑的土块会在夏末变白

那时再来

花已不香，水也不清

我们在故乡大量地做爱

你的脸上挂满疼痛的泪水

我挖遍父亲埋在菜园里的陈年佳酿

我们一醉方休

除了这种方式

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除了这赤luo地狂欢

没什么仪式可以抵挡残酷的岁月

我们在野地里大量地做爱

想以此种精血的消耗

挽回年少时因为胆怯而虚度的时光

我们放肆地做爱然后筋疲力尽地沉默

沉默啊沉默

夏天之后，冬天之前

我就要离开这贫穷的故乡

而你亦将成为外省人的新娘

2006-10-13凌晨

本文已被编辑[渺似烟]于2006-10-13 12:50:06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