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淅淅沥沥，

十月随同雨水降临，

淅沥，淅淅沥沥，

细细的雨丝，滴明我因盼望而瞎的眼睛。

我推开窗户，发现世界竟是如此之小：

我居住的高楼大厦成了儿时的茅檐；

浅紫的湖水搁浅天的沉舟，那湛蓝呢？

那曾经洗涤我们灵魂的蓝色呢？

告诉我，用你北风的声音告诉我：

究竟是谁用了如此奇异的魔法，

把我们抛向逐渐缩小的空间？

告诉我，是谁出卖了广漠、热烈、透明，

使得欢乐的广场成为暗淡的战场？

而又是谁使用魔力阻止地球的旋转？

告诉我，用你北风的声音告诉我。

风，象死了丈夫的女人在哭泣。

高山呢？是不是跑到上帝那儿告状去了？

我只看见天边一线空濛：天地无界限！

告诉我，是谁焊接了天与地的界线，

我们是否可以因此毫不费力地上天？

广袤的田野显露稻草人的半个脸，

是不是对着黯淡的世界默哀？

啊，旷野里，一个红色少女在腐烂。

唉，十月，

这个心灵成熟的季节为何发酵？

难道都是因为这场雨？

《寻仙》

终于你被这些仙人感动，

现代摩登的沙发稳不住一个你。

大笑着你从喧嚣的楼房走出：

我们不能只是一个凡人！

因为你知道，正是这样的平凡，

屠杀了象你这样年轻的小伙子，

屠杀了那些活蹦乱跳的姑娘，

所以你得把仙人当作榜样，

浪迹天涯。

于是黑夜缩紧它的脖子，

制造一个狭窄的通道到达黎明。

或许你忘了，这是天真，

而你就用天真粉碎尘世的老成。

你好象觉得你是一只鲲鹏展翅。

然而你毕竟不是鲲鹏，

没有仙风道骨，只有凡躯俗体，

围绕你的是寂静的湖水，

写着你读不懂的故事，

你大为惊奇，于是——

于是你血脉里流着一个失败的消息。

《写信》

我们的四围是青山

我们的头顶是湖水

我们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居住着

窗户大开着，南风打里面穿过

每天我们都在窗前给你写信

南风掀落我们的信笺

就象我们的思想一样纷落

回信一直没有，这又怎样

我们不是为了把空间填平

也不是为了把时间缩短

我们写信只是为了写信　

我们试图把我们的思想表现得清晰些

我们的思想却洋溢在我们的纸外

落到纸上的字象雨脚一样纷乱

又象秋天瑟瑟而落的树叶

我们仍然在写

我们把一些支离破碎的思想填进空白

因为我们还找不到一种确切的表达方式

我们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你写诗

尽管模糊尽管阴郁尽管漏洞百出

但她们是属于我们只属于我们

我们从来就不想捡别人的剩菜残羹

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胃口而且胃口不小

我们用我们的手写我们的心

即使我们的心是一些零碎的意象

一些感觉，但她们是新鲜

谁来计算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

谁来计算我们由此得来的欢欣

我们写，我们感知，这就够了

我们写着，不分昼夜

因而把炎热写成了寒冷

我们关上窗，继续写我们的

白雪渐渐覆盖了我们的屋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