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军营的日子
简单而又隆重的告别仪式之后,老兵们用颤抖的手强忍着夺眶欲出的泪水,摘下了伴随着自己一千多个日夜的军衔领花,那一刻他们的心里都十分的清楚,此后的日子他们将永远不再属于军营这方圣土。
是喧哗的锣鼓声,将老兵们的思结绪敲断,若不是亲眼目睹了一张张被子离别伤感情绪扭曲的脸,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念就这样告别了。一切就这么简单么!拥抱、挥手流泪,代替了一切多余的动作。从他们依依不舍,双眸流盼的神情中,看到的不仅仅是留恋。几年的军旅生涯,老兵们离队前满怀深情的最后一瞥珍藏了几年来所有的荣辱。的确。日后哪怕就是从军时不堪提起的往事也会勾起老兵们,对军营的美好回忆,那是一种由心而发的,不可抗拒的、挥之不去的情结。
当离别军营的第一个黎明来临的时候,列车在微微睹光之中驰入了江淮大地,一切太熟悉了,家乡的山山水水分外的亲切,也就是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同行的我们从第二炮兵退伍回来的老兵们,同时有了人种顿悟:这一刻我们已经溶入了故乡之中,我们将从一个士兵转变成一个普通的村民,我们面临的将会是什么呢?或喜或忧呢?但无论如何都是必须要面对的。
跨出站台、战友分别,很快就溶入了故乡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眼前的一切越来越熟悉了,高楼林立的街道,繁华的县城中心人潮如涌。然而这一切也都只是我眼中的风景,牵引着我回家的却是一条整日飘浮着灰尘的石渣路,离家越来越近了,心情变得更加的激动,尽管在信中我早已告诉家人退伍的日期,但一心想着在部队没有所造就的家人,仍不愿面对这个现实。当我提着行李出现在家门的时候,父母才相信这一切才是真的。
回来首先面对的就是工作的问题,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理所当然是要子承父业。去耕家中的那几亩地。忠厚老实的父亲,虽然没有在我的面前提起什么困难,可我还是了解到了家里的情况,眼下时逢农闲时节,于是我便将离队时的一些打算说给他们听,要农村摘养殖业,或到城里面打工做生意。但很快又都被否定了,养殖业没有经验,做生意没有本钱,真的似乎无路可走。
农村的生活是个极无规律的,和部队紧张的生活相比,农村的日子显得那样的疲沓,闲杂。每天醒来听见的再也不是那悠扬的军号,取而代之的是早起的母亲要厨房做饭的拉风箱声。早起的习惯还没有改变,出操的场地没有了,出门到处可见的是崎岖的乡间小道,
真的要从一个士兵向老百姓转变,而如今又要从军人向农民过渡,现实似乎正在吞唑着我当初的雄心壮志。无聊的一天看起来很漫长,盼到夜晚来时,农村早睡的习惯,又将我每日休息的生物钟打乱,难眠的夜晚,打发时光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忆。四年的军营生活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从风沙漠漠的北方到江南山清水秀的水乡,到处留下年轻士兵跟随部队迁移的身影。然而这些如今也都成了过去,只有在深夜里独自一人抱着那本厚厚的影集去漫漫的寻找。想起了战友、想起了连队,也曾无数次的从梦中惊醒,仿佛感受到了百年孤寂后的长夜,感受到那遥遥从北国传来的军号声像长蛇一样爬进耳边,搅得长夜无眠,毕竟部队曾给了年少轻狂的我很多值得一生去品位的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当然还是要过的,从一个年轻的士兵到一个年轻的村民,中间也是有一定的距离,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耕地是庄稼人的拿手把式,当我扛着犁从邻家门前经过时,无意中听到“你看他当了几年的兵不也是回来种地了吗?”我笑了,用更加坚实的步伐走向田间,那里曾经也是一片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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