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铁窗,外面满地火红的枫中,这让我想起了血,红色的血。回首往事,思绪的尖锐,将我冲得支离破碎,隔壁传来脚镣、跺脚、叫骂声。尔后,从前的足迹依稀可见。
(一)
童年的我是无忧无虑的。父亲长期在上海做生意,母亲在城市中心开了一家美容院。家境的殷实使我从小就处尊处优。“钱”,父母从来不说“不”字。作为独生子,我在父母的宠爱和亲朋好友的呵护下成长。但我也不是一个骄惯的“少爷”,我的钱除了买书买报还是买书买报。平时同学家里拮据的,我总会慷慨地帮助,在老师和同学的眼里,“懂事”、“善良”的阔少爷成了我的概括。
上帝总喜欢用命运导演一幕幕的悲喜剧,然而不幸的事我成了这一幕悲剧中的主角。
父母为了钱各自奔波,装饰豪华的家渐渐的成了我个人的财产。每个周末和月末我都能发现自己的抽屉里多了一沓钞票,信用卡里多了几个零。
爱情是水,静止久了就会沉淀。
父母的感情渐渐疏远,这几年的夫妻生活构成了离婚的现实。我被判给双方共同抚养。母亲很快嫁了人,父亲还是只顾赚钱。虽然他们都让我去他们那儿住,但是我觉得那里永远没有现在孤寂的家温暖。依旧那样的家具,那样的摆放着。每当望着墙上的那张结婚照,眼里便不自觉的流下热乎乎的东西。抽屉里面,再也没了那一沓钞票,只是信用卡上又多了几个数字。
我开始不喜欢上学,我开始上课睡觉,开始逃课,开始频频地出入网吧、游戏室、各种歌舞厅、夜总会。我开始抽烟,开始喝酒。在那种浑浊的空气,在那种白色黄色的液体里,我学会了迷幻自己,麻醉自己脆弱的灵魂,看着他一点点破碎。
由于有的是钱,我开始为自己挖掘坟墓……
(二)
远离了污浊的空气,远离了看死同类的人。我如一只披着狼皮的羊。走在挂满节日彩灯的夜色中,也许在这样的平安夜里,快乐的心随处可见,但我的心却掩饰不住忧伤在流淌。只因……
夜深了,天空有月亮,也有星星。月亮搂着星星,星星簇拥着月亮。我傻傻的站在火车站的出口,看着一辆又一辆车载着人们飞驰于街道上。他们都有到达自己家的车,而我已不可能有了。猛的吸一口烟,贪婪的吐出一个烟圈。
一边抽着烟一边慢慢走在街道上。
“爸爸,我要那个气球!”
“男孩子要气球,像什么?爸爸去给你买玩具车,好吗?”
“不嘛,我要。”
“孩子要气球,就买吧,干嘛非要随你自己呢?宝宝乖!妈妈给你买!”
女人抱着孩子朝商店走去。
我继续走。
耳畔传来说话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抬起头。
四目相对,我转身想走。
“真!”带着丝丝凄凉。
我顿了一下,继续走。她追了上来,按住我的肩膀。
“真,今天学校不是还有晚自习?怎么能在这儿?还有……”
我甩开那双肩膀上的手,面无表情。
“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同学怎么说我吗?你配管我吗?如果当初你管好自己,或许可以。”
我吐掉了嘴里的半只烟头,用脚使劲地踏了几下离开了……
世界仿佛又大了许多,而我成了其中的稀有生物,来到城市里的那条寂静的小河边,坐在青石板凳上,我又点起了半只烟。
(三)
烟头越来越多,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也冲满拉迷离的色彩··········
我很黯然,我发现自己已经厌倦拉,也习惯拉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其实并不只我,去酒吧摇头的哪个不是呢?也许有把,只是我没遇见而已,什么时候开始了?我不再如以往般把夜色拉开一块,然后开始快乐的游荡,一个月?还是一年,2年·······?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以前数着手指煎熬的样子。
城市的夜晚充满着诱惑和自由的气味。当浓装艳抹的霓虹灯向人们投下一个个闪烁的媚眼,当风情万种的美女从灯箱广告里向人们张开一个个甜美的笑脸,刺激着人们心灵脆弱的神经时,于是,夜幕下的生活,在酒吧的霓虹中醉眼朦胧。于是,流连在这被酒精与夜色浸泡着的城市里的我,开始有一种迷失的错觉———在虚幻中,我把酒吧的夜晚变成了自己心目中的风景,把酒吧的奢靡看成逃离白日俗世的异度空间。
其实更多的时候,我的内心满是寂寞,我知道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再走到一起,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每次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是一片湿潞,每次醒来的时候看着空荡荡房子回想起过去,我是多么的暗然伤神,难道钱对他们是那么重要么,真的就那么的在乎钱,难道我的幸福没有钱重要吗?吐一口烟圈,看着烟圈慢慢稀释,慢慢消失,我恨,我恨他们,为什么他们只在乎他们自己,从不去理会我的感受,我心里的失落,他们就不明白么?······
习惯拉的生活,习惯拉逃避,习惯拉的纸醉金迷,·····························月色下的自己·
(四)
与她相识近七年,相知六年·我没想到自己竟如此脆弱,脆弱到仅是想到这个数字,便已控制不住·眼泪,滑落·
彼时,认识她是在刚经历一场伤痛之后·被友人背叛的痛让我变得冷漠,将自己与旁人隔离·
本来相安无事,我只是独自一人,我行我素·可,她却不顾我的意愿打乱我的生活,我的步调,把我拉进她们的圈子·那时的我即使刚经历了痛,但也只是孩子,面对她热情伸出的手,我无法拒绝·
我后悔·假如当初我能够拒绝,那么便不会有今天再一次的痛·或许不该这样想,而且时光也不可能倒流·但我确实后悔·
如果伤痛能预知·
一个人静静地听音乐的时候,那些记忆便一幕幕地在我脑海重新倒带,放映·每个画面我都熟记,只因太重要·呵,太重要了````
她陪我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伤痛·到现在,我面对了三次失去·第一次和第二次,她都陪在身边·可,这第三次失去的疼痛,却是她给予的·我情如以堪·
大家或许都有类似经验: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受的伤,通常当时并不会痛,你甚至根本没有感觉,可一旦它开始痛,便会痛得你眦牙裂嘴·
她,便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在我身上的某个地方迅速地划过,而我还无所知觉·等到伤口慢慢地渗出鲜红的血液,一滴,两滴,我惊叹:"咦?怎么会流血呢?"然后然后,才渐渐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无法出声,只能咬牙任眼泪缓慢或快速地滴落·
在明白她已经远离的当时,我表情平静:"她要远离,是她的自由·"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骨髓深处的痛逐渐迸发·竟让我痛彻心扉·才知道,原来已经太重要,已经深入骨血······
不要太重要,否则一旦失去,将痛不欲生·
时已晚矣·哈!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痛到无痛处,那样,便也就不会痛了吧·
无力再相信·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五)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应该以怎样的方式继续下去,时间对我来说是残酷的。离开了当初那个温暖的家,一个人在外面四处游荡。偶尔也会接到来自远方另外一个城市他们的电话:你现在在哪里?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可别犯什么事啊。特别是毒品你可千万别沾······
越堕落就越孤独,每次一个人安静下来之后都仿佛有几千几万条虫子在啃蚀着我的骨头和心,最后是大脑。本以为一个人依然能够好好的过下去,可我不能忍受每天都是一个人对着空空的房子。当花钱成了花纸一样的时候,我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
不知道这样的性格是怎样养成的,我看不惯的人和事多的打p去了。又能怎样呢?这样下去就注定是痛苦的就必须苦苦的熬着。因为在别人看来我已经不是个正常人。很多人都叫我疯子,有的却只敢在我背后低声的漫骂。我不在乎吧!应该是这样的,很多年以前我就对什么都不在乎了。
在城市的郊区,有一个村子聚集着很多外来的年轻人,他们都是搞摇滚的。住着100块租来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是越简单越好,只有那把吉他是最耀眼的。在那里就算是有演出也只够维持基本的生活,挣了钱就会请村里面每个人喝一瓶啤酒。记得有个男的说:我们这里是很穷,可是到现在为止却还没有饿死过一个人······
(六)
我面对铁窗,思念着我狱外的亲人和朋友。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美好,外面的自由我再度渴望。但,我清楚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假如一个人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会去珍惜。
真奇怪,这几天我怎么老是想着外面的一切。或许这就是一个生命将要走到尽头时,对过去的怀念,这或许就是就是回忆,也或许就是对失去的东西的恋旧。
她现在怎么样?尤其是我那天真的孩子啊,他长大后应该怎样去生存?我给他留下的羞辱与痛苦,他可能会恨我的。如果有新生,我不会再作践自己,洗心革面,重新找回童年的天真和向往。
明天的我,就要接受再生的洗礼。此时的我,心中并非是空白,而是思绪万千。法律是公正的,人民是善良的,而我是龊龌的,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接受人民的公正审判。
回想起那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我现在在作呕。是它把我带向罪恶的深渊。那一张张钞票,是人民的血汗的结晶。可是到我手里,我把它视为举手可得的废纸。我是吸血虫,吸尽了人民的血汗,榨干了国家的金库。最终把我送上断头台。
明天的阳光一定会光耀四射。因为,我这只大蛀虫明天就要结束我罪恶的一生。从此,这美丽的山城就会更加地美丽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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