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一夜间,田野里生机盎然的植物便象感染了致命的病毒尽数枯黄了。紧接着以
这些植物为食的昆虫也都相继死掉了,静静地躺在尘土里变成空荡荡的尸壳。
一天,我推开房门,意外地发现窗前一株杨树光秃秃的枝杈间有一只蜘蛛蜷缩在残破的挂满飞虫尸壳的网上,并且树下居然有一只蝗虫。我留意观察,发现这仅存的蜘蛛和蝗虫都相当强健,强健得令它们的同类望尘莫及。这或许是它们在食物断绝后能够挺到现在的根源吧。
蜘蛛和蝗虫都只剩最后一丝气力,泥塑般呆在那,等待死神的召唤。偶尔有一丝风拂过,才不易察觉地弹弹后腿或者摇晃一下触须,向世界证明自己还活着。我回到房间,从窗台上的花盆里摘下一片叶子扔到蛛网上。随后拿只马扎坐在一旁观察。
蛛网就悬在蝗虫头上不到一米的地方。随着蛛网晃动的绿叶显然引起了蝗虫的注意,它抬起头,出神地凝视着。如果能象哺乳动物那样分泌唾液的话,我想此时它一定会垂涎三尺的。
饱含营养,轻轻掐一下就会汁液四溢的无比鲜嫩的叶片散发着醇美的气息,激活了蝗虫委顿的神经。一瞬间它麻木的肢体恢复了活力。它弹弹强健的后腿,舒展宽长的翅膀,仿佛立即就会窜起来,一口咬住蛛网上的绿叶。那只铜钱大小的蜘蛛瞧见蝗虫蠢蠢欲动,也兴奋起来,它在本能的驱使下,慌慌张张地修补蛛网。
蝗虫并非白痴,它当然知道蜘蛛的厉害。出于对蜘蛛的恐惧,它收敛翅膀,缩回后腿,放弃够取食物的打算。但它的头依然不知疲倦地仰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蛛网上的绿叶。蜘蛛把网修补得完好如初,随后就趴在上面,耐心地等待猎物自投罗网。它们似乎忘记了分分秒秒流逝的时间,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种姿势,好像两只被保存了几百年的昆虫标本。
一上午很快过去了,它们依然没有一点动静。我终于厌倦了,回到房间找了一本法布尔的《昆虫记》津津有味地读起来。
翌日清晨,我向院子里倒洗脸水的时候,看见残破的蛛网上挂着那只蝗虫空荡荡的尸壳,它嘴里死死地咬着那片已被吞掉一半的叶子。而那只蜘蛛此时正在网上散步,看来胃肠遇到了麻烦,因为一股脑吸进去太多蝗虫的体液,所以便用这个办法帮助消化。
几天后,气温骤然下降,已经有了初冬的意味。那蜘蛛在劫难逃也变成了空荡荡的尸壳挂在残破的网上随风晃动。
-全文完-
▷ 进入王阁序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