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月的细雨绵绵密密,永无止境,好象有诉不完的哀愁宿怨,道不尽的凄凉惆怅,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天气依然阴沉得厉害,冷寂的天空布满了乌云,飕飕凉风拂过面颊,诗琳的心飘起了雨,泪珠儿溢满眼眶,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诗琳。”严静刚踏进图书馆大门,便看见坐在葡萄架下发呆的诗琳,大声叫道。
诗琳迅速檫干眼泪,转过身来,眼睛有点红红的。一向大意的严静没有注意到诗琳的忧伤,开始发布办公室的新闻,末了,才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她挽住诗琳的胳膊,微笑着说:“今晚我有几个好朋友聚会,你也去吧,介绍一个老乡给你认识。”
诗琳有时候很羡慕她这个好朋友,洒脱,干练,不象自己这般多愁善感,动辄掉眼泪。深深爱着的男友真够狠心,自己付出如此真切的情意,而他却一句抱歉就绝然而去,想着想着,泪水又要流出来了,努力吸吸鼻子,终于控制住那不争气的眼泪。
“想什么呢?记住我的话了吗,六点咱们在图书馆门口见,千万别忘了。”严静打断她的思绪。
“还是不去了。”诗琳没有走出失恋带来的痛苦,刻骨铭心的痛,心,还在汩汩流血。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去。”严静不希望看见诗琳每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想让她彻底忘记那个抛弃她的男人。只是感情的事好复杂,不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心灵的创伤需要慢慢疗养,时间是唯一的疗伤药,这也是诗琳自己爱说的一句话,但愿随着时光的流逝,她能忘记忧伤,忘记悲痛,重新振作起来。
“恩,那好吧。”诗琳拗不过,只好同意了。
(二)
绵绵春雨,又淅淅沥沥飘洒在空中,淡灰色的雨雾,肆意渲染冷却的黄昏,诗琳透过重重雨帘,看见严静正向自己走来,旁边还有两个高大帅气的男士,估计是严静科里的同事。
“嗨,诗琳。”远远地严静在叫她。
“嗨。”诗琳暂时忘却了悲伤,心情也开始好转。
“这是我的同事,林一帆,黎烽。”走近了,严静介绍着她身边的两位男士。
“诗琳,我的好朋友。”
“你们好。”诗琳大方得体地跟他们握手,面带微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很可爱,很迷人。
“黎烽,你的老乡。”
诗琳来到北京快半年了,除了闪电般恋爱,然后闪电般分手的男友之外,严静是她唯一的好朋友,能认识新的朋友,当然很高兴,何况还是来自同一个城市的老乡,更有一种亲切感。在北京,诗琳最不习惯的是饮食,她和黎烽都来自山清水秀的重庆城,对北方的面食不怎么感兴趣。四人一行来到图书馆附近的一家重庆火锅店,那也算是诗琳和黎烽老家的特色,在火锅店已经就坐的还有三个人,都是严静的朋友,年轻人的聚会往往充满热情,肆意挥洒飞扬的青春。
坐窗边的诗琳,瞅着窗外滴答滴答溅落在玻璃上的雨滴,莫名的悲哀起来,伤心往事幽幽涌上心头,酒就一杯接一杯的灌进肚里,而严静原本就是一个豪爽的女子,喝酒的气度更是不凡 ,不一会儿三扎啤酒就见了底。诗琳的脸红红的,更显娇艳妩媚,头也感觉晕忽起来,她知道自己是醉了,她努力压抑自己的醉态,想要在失态之前尽快离开,可是力不从心,刚站起来就跌落到椅子上。坐对面的黎烽看出了诗琳的不开心,初次见面也不好说什么,他注视着诗琳,想要看穿她的心,看穿她的灵魂,想知道诗琳背后是怎样一个伤痛的故事,令她如此歇斯底里地喝酒买醉,他的心有点为这个脆弱的女人生出些许怜惜。他不忍再看下去,提议餐会就此结束。
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早已计划好,那就是去ktv唱歌。看着电视屏幕上激烈舞动的画面,听着狂啸的音乐,诗琳觉得胃里翻腾得厉害,飞奔到卫生间狂吐起来,吐得一塌糊涂。看着镜子里绯红的脸庞,凌乱的头发,诗琳的心撕裂般疼痛,步履蹒跚地走出卫生间,猛地怔住了,因为黎烽的身影伫立在眼前,温柔的眼神里贮满了关怀。
“干吗喝那么多酒?”半是责备,半是心疼的话语。
“没……没什么。”
“瞧你,还没什么,走吧,我扶你进去。”黎烽托起了诗琳的手臂,诗琳半依偎着黎烽的肩膀,在那一刻,诗琳的心感觉好塌实,仿佛脆弱的灵魂终于找到了依靠。
浪漫而温柔的乐声响起,黎烽搂着诗琳柔细的腰肢翩翩起舞,心儿沉醉了,忧伤不见了,诗琳觉得幸福再次降临。
(三)
夜,已经很深了,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在夜的深处无止无休地延伸。严静还在尽情展示她优美的歌声,其他的人也还在尽情的喝着,舞着,年轻的生命好象有永远发泄不完的精力。诗琳觉得头好痛,便起身告辞,黎烽义不容辞送她回去。
雨终于停了,路面还很滑,诗琳一不小心差点拌倒在地,黎烽迅速搂住她,靠着温暖的胸膛,诗琳的心砰砰乱跳,甚至有点燥热,她能感觉到黎烽的温情,以及灼热的眼神。不容她思考,黎烽已经吻住她娇嫩的嘴唇,她的心融化了,回应着黎烽激烈的热吻,身体开始燃烧,热情的高温包围了两颗激动的心灵。
爱是撒在废墟的种子,在浪漫温馨的夜晚悄然盛放。 那一夜,终没能回到宿舍,诗琳一觉醒来,注视着身边的黎烽,回忆起昨夜的缠绵 ,回忆起黎烽深情款款的热吻,心儿在迷乱中沉醉了。黎烽知道诗琳在悄悄看他,倏地揽住她的腰,炙热的唇又贴了上去。
爱在沉醉中燃烧,恍惚间,诗琳突然好想问他,他们究竟算什么关系?恋人,还是寂寞时的伙伴?她没有问这听起来很幼稚很可笑的问题,他们都是成年人,都很明白成年人的游戏规则,孤单的眸子在沉默中相望,没有任何语言,只有两颗心渐次拉近的距离。
接下来的日子归于平静,诗琳的心却一直没有平静过,她已经从失恋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她的心里全是黎烽的影子,也许,失恋最好的解药就是进行另一段爱情。但是从那天早上分手过后,再也没有见过黎烽,不知他都在忙些什么,诗琳有一点失落。
(四)
天气逐渐燥热起来,夏季来临了,葡萄树的叶子长得更加茂盛,郁郁葱葱的,把整个葡萄架遮得严严实实,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绿幽幽的大凉棚,炎热的太阳照在葡萄架上,只能透过几缕金光,星星点点照在地上,美丽斑斓。诗琳没事的时候爱坐在葡萄树下静静地沉思,浓烈的忧伤,满心的伤感。
一个万籁寂静的夜晚,月儿弯弯,孤独地挂在天幕上,诗琳又来到葡萄树下,凝望着孤寂而冷清的夜空,所有的情绪便纷至沓来,心又飘起了雨。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是黎烽,他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来到跟前,她不敢相信,这是他吗,是自己想念的人吗,一股柔情涌上心间,眼里满是惊喜,委屈哀怨的泪水也随之滑落。
“还好吗?”黎烽拉住诗琳冰凉的小手,深情地眼神,温柔的呢喃再次融化了诗琳脆弱的心。
“不好。”诗琳有点赌气,娇弱的身躯却不由自主地偎进黎烽温暖的怀抱。
“我要离开这里了。”
诗琳知道重庆是他最终的归宿,那里有他的责任,有他的牵绊。诗琳的心在隐隐作痛,却难以表述,她知道说什么都多余,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情缘如梦,梦醒时分,她知道梦还是梦,距现实很遥远,仿佛那斜挂天际的新月,只能是短暂的相拥,长久的别离。
那一晚,他们又去了上次住过的宾馆,激情和缠绵再度上演。
第二天清晨,当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的时候,黎烽带着深深的眷念,百般不舍地离开了诗琳,随着飞机的轰鸣声,缓缓地从北京这块让他终生难忘的土地上起飞了,向着属于他的那片天空飞去。诗琳从此没有了黎烽的消息,走的时候,黎烽没有留下联系电话。诗琳如果想知道他的电话是很容易找到的,但她不想知道,永远都不想知道,就让这一切成为永恒的记忆吧。
“曾经是对你说过这是个无言的结局
随着那岁月淡淡而去
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
脸上不会有泪滴
但我要如何如何能停止再次想你
我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埋藏一切回忆
啊让我再看看你让我再说爱你
别将你背影离去
分手时候说分手请不要说难忘记
就让那回忆淡淡地随风去
也许我会忘记也许会更想你
也许已没有也许”
每次去酒吧,诗琳都要严静唱这首歌,词真意切,似诉似泣,听着听着,诗琳已经泪流满面。
夏天悄悄地离去,秋天静静地走来,对于忙碌的人来说都无从察觉,只有等到菜花黄了,枫叶红了,天气凉了,空气冷了,才明白又是一个季节的来临。
诗琳的心依然在飘渺,偶尔会想起黎烽,不过不再揪心地疼痛,只是微微滋生出些许酸楚,因为她从开始就清楚地认识到,一切终会是无言的结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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