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mp3里一直存着那首《山鹰飞走》，那歌原本是《老鹰之歌》，而我却固执地另存成《山鹰飞走》，因为小破孩面山而居，因为小破孩每天都能看见头顶的山鹰走来又飞走，因为那首古诗《山居秋冥》……

“拄杖的日子面山而行，秋风里，那袭长衫悠然滑过青石板的台阶。”想要去搜索小破孩的文集介绍，遗憾的是我的网络出了问题，不能打开网页，摸着记忆，引下来了一些感觉。若原文不是那样，那么，引号里的文字便是我一直以来的感触了。想来，秋是冷的，青石是冷的，山更是冷的，惟有那高高飞翔的山鹰，不曾理会世间冷暖，它只需要飞翔，飞翔，高高飞翔。

若世间有奇迹，小破孩能迎风而立便是最大的奇迹。我一直记得那个约定，他说过总有一天要象山鹰一样高高站立在山顶，只等烈烈风吒起，他就飞翔，从云之南，一直飞到澧水之岸。他那样说的时候，我流下了眼泪，第一次为他流泪，很痛很痛的感觉，他知道。

后来发生很多很多事情，我与他成为陌路。其实我也知道，伤得最深，一种感觉也就最深。我从来不相信网络之间会有爱情存在，我们也不可能产生家庭以外的爱情，并不是因为家庭道德观点的束缚，而是有太多的不可能，若是能说清楚，就不叫一种复杂而温暖的情绪了。

常说自己的情绪是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没有关系。但一首歌听来听去，是与他人有关系的。因为他的原因，才爱上那首《山鹰飞走》。我下载过几个版本的mp3，有男声唱的，有只有音乐没有人配唱的。我还是最喜欢那男低音唱的版本。被翻译成中文“我宁可是只麻雀，也不愿做一只蜗牛……”歌里的“我”情愿做一只麻雀也不愿意做只只能爬行的涡牛，“我”是怎样渴望有一双翅膀，能自由飞翔。小破孩当初给我推荐那歌的时候是不是象我想象中的那样渴望飞翔呢？他太渴望飞翔，渴望自由，渴望山那边的世界，渴望更高更远的天空，渴望川流不息的人群，渴望许多许多。

而我竟然不能把自己的怜惜当面说与他听。他要的不是人们的怜悯，他甚至拒绝人的关爱，那样冰冷地抗拒我对他的亲近。他应该明白，依我的能力并不能为他带来什么，更不能为他改变什么，我只想用平视的姿势守望，与爱情无关，却充满柔情。

回首总是伤痛，触景也会生情。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一丝联系，我甚至忘了他的电话号码，那是我曾经熟记于心的数字，但为了忘却，为了淡漠，我只能选择逃避。也许是因为对网络的一种厌倦，真的厌了。但我们都需要抒发，需要发泄，收了的网在一阵风的蛊惑下再次张开。

撕开伤口总是血流狰狰，但问题不能采取回避的方式，我们也不能玩那种成年人的游戏，再说我也只想记得别人的好。一个人若是被人记住，好胜于恶的话，就应该是终生的朋友。我不在意他是否当我是朋友，我只需要在内心一个温暖而柔软的地方留一个位置给他就行了。在感动的时候去细细想念一种感觉，想念一个人，想念一段时光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回首，不能总是陷入沉重，抛开所有的疑惑与忧伤，我希望能保持一种仰望的姿势，去追逐了飞翔的山鹰。小破孩应该是我那永恒的异乡人，他不曾唤过我，但那久久不曾离去的鹰之声，一直盘距在我脑海。

“我愿航行到远方，像来了又去的山鹰。一个人如果被束缚在地上，他会向世界发出最悲伤的声音，最悲伤的声音……”他不会向世界发出悲伤的声音，他只会用文字发出最亮最响的声音。许多的时候面对曾经的那些文字犹豫不决，生怕跌入一种情绪难以回到原处。关于《我的边城》，我写下过很多文字，做过整理统计，不下与十万字。系列的散文《花间词》几万字，恍然已有两年。时光怎么就那么容易逝去呢？光阴怎么就不能复返呢？时间怎么就留不住呢？

我怎么那么幼稚呢？说好不为季节忧伤，却为一首歌忧伤，为一种情绪忧伤。我想，若再这样继续下去，有些预感会再次跌落进覆水难收的境地。那时候只是我一个人的忧伤，与他人无关。

其实就这样安静写字的感觉真好，男人借酒消愁，我如行云流水派遣寂寞与孤独，顺便把一些忧愁编织在自恋的文字里。

窗外的锣鼓叮当严重影响了我的情绪，唱大戏的唱到了居民区。那声音碎了我安静的写作时间，我需要安静想一些事情，安静反省，安静构想，安静聊天。

于是戴上耳塞，再次听那首《山鹰飞走》，山林里鸟鸣啁虯，风声青翠，溪水潺潺，与尘世无关，翅膀呼啸而过，那应该是山鹰飞走的声音。“我宁可是座森林，也不愿是一条街道。如果可以，我会这样选择。我宁可感受大地就在我的脚下，如果真的可以，我会这样选择……”而此刻，街道的霓虹闪烁，尘内如此喧哗，又怎能见到那山鹰匆匆从天空掠过？又怎能去细想他在云之南的山村是怎样的情形？

在qq掉了n次之后，终于登陆上去。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在抽烟。联络那么久，我居然忘记他会抽烟。我只知道他喜欢喝酒，每日必酒，若算上抽烟，他是五毒俱全了。他自我解嘲道“不那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少烟、少酒、少想、少写、少吃”那是我常叮嘱他的。他贪吃，吃得象动画里的“小破孩”所以我叫他小破孩。小破孩长很少的头发，肚子圆圆，滑稽可爱。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发了条信息：“突然就想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我不喜拍照的”。我知道他不可能让我在视频里见到他。

“那发以前的照片给我看看。”发的还是那张两年前的照片。我放大，仔细端详，眼泪就那样涌了出来。再次看他额上光洁的一大片，在老人的眼里顶平额宽将来定会大富大贵，然，纵然财富再多，也换不来行走与飞翔的自由。再看他蓝色套衫上的烟灰，鼠标移到他右手的部位，发现他还真抽烟，手里还夹着烟。真是狡猾狡猾地。那照片以前在qq里也见过，当时可能是通过截图发过来的，没那么全面。看着片中的他眼角的皱纹，我说：“你老了。”

他说：“是啊”。

“我哭了”

“哭什么，还没到老死的时候。”其实，我想说，我也老了。

很后悔昨晚对他说想死之类的话，他都那样坚强地活着，那样有意义地面对精彩的每一天，我为何要那样沉没，为何要那样忧伤重重？

雨停了，窗外依旧不见明月。他说云之南的月亮很美，还有山鹰正在飞翔，于是我笑了。窗外无月，但窗外有云，一直递给南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