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6岁那年,我想我是开始爱上了一个足可以做我父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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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我叫他恩,在外人面前,我亲切的叫他叔叔。
他是父亲工作上的伙伴,常会和父亲弄饭局招待一些贵族的人氏。
父亲常会带着我一起出没在那些商业化的场合。在那些华丽的派对上,每个人神色异常,如同寻找猎物的野兽。眼睛里满是浑浊与突兀。女子们文雅大方,嬉笑攀比。
生活似乎只有奢侈,张扬。
恩38岁了,他总是感叹自己退化的比常人要快。他的眼睛很细腻,总会收揽一些不被人发现的细节。
恩的皮肤很粗造,总有剃不干净的青色胡杂。
确切的说,恩不是个美丽的男子。但却赋有了男子的温和与大度。
父亲出差的期间,我便暂住在他的家中。我用无比的放肆并大声的对他说话,他总是微笑的容忍我。
(二)
生日的那天,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忙碌。我收不到一份礼物,一句祝福。
在后花园里,荡着秋千。温暖的阳光,投射到树枝上,然后碎了一地。数着一地的阳光,慢慢打发时间。
父亲在电话里问候了一声,告诉我很忙,很忙。
我对着电话吼,一定让他今晚赶回来,并且我需要生日礼物。我总是那么大声的说话,像一头咆哮的小狮子。
那天夜晚,突然下起了大雨。伴着雷鸣轰轰的炸响。我害怕的捂着头栽在被子里。
然后心莫名的疼了一下,瞬间空荡荡的,一股巨大的气流堵在了胸腔,使我难以正常呼吸。
第二天,阳光格外的好。我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因为父亲最终没有赶回来给我过生命第一个没有妈妈的生日。我就一个人在夜晚害怕的哭泣。
我对着房间大声的叫,一直叫,不停的叫。
下午的时候,恩赶了过来。悲痛的望着我,然后告诉我父亲昨夜乘坐的那架飞机突然失事。
……
(三)
我终于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我收拾好行李决定一个人去流浪。那年我9岁。没有悲伤没有疼痛没有眼泪。只是偶尔会大声的尖叫。
当我坐上公车的时候,恩开着跑车将我拦下。我抵抗的咬住他,他依旧将我拖下公车。
那次,也是第一次,我被打了,很重,足够我伤心很久。他狠狠的告诉我,我是一个从不听话的坏孩子,需要狠狠的教训。
土匪,当时我便这样攻击他。他不动声色的将我带回了他家中,便告诉我以后我将长期住在这里。
我无数次逃跑,也无数次被抓回来。4年的时间,对他我依旧发狠的要用牙齿咬,然后撕毁所有的书本,做一个极其叛逆的孩子。
直到,他给我过了13岁生日。
13岁生日那天,我吃了最美味的巧克力蛋糕,收到了最有意义的生日礼物,接受了最真诚的祝福。
(四)
当我出落到16岁,我开始留意他身边所有的异性。恩一直单身,所以很多女人都想趁虚而入。
我警告他,不许娶女人,因为我不想被狠毒的继母虐待。
他大笑,或许这话该这样说,他不能娶别的女人,因为他不想那些可怜的女人被我摧残。
恩35岁的时候,我亲手给他做了生日蛋糕,只有我一个人为他祝福。然后偷偷的亲他的额头。他温暖的对我的笑,笑容格外好看。
过完生日。他站在窗台上,然后落寞的抽烟。烟雾一圈一圈在空气里舞动,然后消散不见。我从身后抱住他,他吃惊的转过身。点我的鼻子,让我早点睡。
那年我爱上了他,那些莫名的心跳在胸口乱撞,几乎呼之欲出。
一天,我在浴室里大叫,一直叫,不停的叫。
然后恩冲了进来,我刚好没有穿衣服。然后他满脸通红的关上门,我在里面呵呵的大笑。
他严厉的告诉我,以后不能再这样弄恶作剧,否则就将我送走。
我伏在他耳朵边,轻轻的吹气,然后小声的对他说,其实我发育的很好。
他猛的拍桌子,给了我一记耳光。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庞,一直呵呵笑,笑到最后眼泪不得不流出来。
……
(五)
在一个明媚的上午,干净的阳光,沉闷的恩。他终于下决心将我送走,寄住在一个女子学校。
我最后一次请求他抱抱我,然后我开心的上车。上车后我告诉他,今天你还会把我接回来的。他摆摆手,送瘟疫一般。我哼哼的得意两下。
恩说,只要我听话,乖乖的,下个月便把我接回来住。
等不了,离开他一天,我就会死。我是这样转告他的,然后让司机开车。
坐在车上,我回过头,望见锋依旧站在路边,安静的看着我离开。
在宿舍里,有四名女孩。我让她们统统给我滚出去。一个身高修长的女子,站起来直接挥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动了动舌头,舔了舔被打的嘴角。
然后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匕首,准确无误且狠狠的将她手臂划伤。然后瞧见她的血流了一地。她捂着伤口痛苦的呻吟,其余的三个女生,大叫的冲了出去,杀人了,杀人了……
当天,我被学校开除了。
当天,我被接回去了。
恩拖人找了很多关系,我才没有被因故意伤害他人的罪名而被捕。
我安静的坐在客厅里,恩从外面疲惫的回来。我气定神闲的剥着橘子,然后问他要不要吃。
他走到我面前,丢下外套。骂我是个疯子,简直不可理喻。
见我仍没有悔改之意,他愤愤的挥起右手。我淡淡的对他说,怎么?又想要给我耳光了?于是我站起身,将脸伸过去,然后闭上眼。最终在一声叹息中,他放了下了手,懊恼的沮丧的抓着头。
……
(六)
那年我17岁,性格孤僻且冷漠。恩甚至给我找了很多国内国外很有知名度的心理咨询家。我面对那些人总是说,我不需要回答你们的问题,我有权保持沉默。
他们都摇头,都无能为力。
恩终于越来越力不从心,面容颓废不堪。我说,我好生心疼。他无奈的望着我,最终只蹦出了两个字,鬼话。
过了三个月,恩带了一位漂亮的女子回来。然后关在房间里,我安静的守在门外。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过了一会,女子出来然后对我微笑说再见。
周而复始,此女子频繁的出现,然后稍停留一会便离开了。
我问恩,这是为什么?他从不回答。
我开始变的烦躁,在房间里,大声的尖叫,一直叫,不停的叫。
当女子再出现的时候,我光着脚躲进了浴室。然后拿出一把匕首,找到静脉,试探到脉搏的跳动声,然后准确的划出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汹涌而出,大片大片的染红了地板。我站起身,打开浴室门,头一直晕晕的。
我走到恩的房门,狠狠的敲门,然后大声的叫,我要去医院,不然我马上就要死。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我开始感觉天旋地转,然后突然被黑暗所袭击。
醒来的时候,嘴唇很干裂。稍稍动了动,就有被撕裂的感觉。
我睁开眼睛,恩和那名女子站在我的病床前。
恩望着我一直叹息。女子说,她是从英国回来的,是奉请来治疗我的心理状态。一切只是为了测试我。
我笑了笑,疼的厉害。于是赶紧闭上嘴。
……
(七)
那年我19岁。恩说他老了,最近几年心脏一直不好。我说被我吓的,他无奈的摇头。
这几年开始,我总在用各种放肆的手段,让恩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我一人身上。
恩说,他一直忧愁,透彻的感觉自己很孤独。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没有再推开我,一切淡定了下来。
我没有再用那把冰冷却又锋利的匕首,后来被恩丢进了大海里。
恩说要永远永远的将魔鬼的瓶口封好,不再让他出现来祸害人间。
我告诉恩,我爱他,爱到不能呼吸,爱到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那年恩38岁,已经苍老了很多。他我抚摩我年轻的脸,奉哭了。
时间会走,我依旧年轻,恩却苍老的很快。
在一个干净的温暖的午后,恩无力的闭上了眼,面容显得无比的苍白。
这个夏天,锋离开了。医生说,很少有人如此操心过度。
我笑了笑,躺在恩的床上。闻着上面锋残留的余味。一种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原来恩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充满香气的男人。
我爱恩,不能离开他一天,否则我会死。
那天下着雨,如同10年前那个夜晚。我吞食了大量的安眠药。不再有任何恐惧,望着窗外那棵树在风中不停的摇摆。
我在想。
没有放弃,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我终究会和恩在一起,谁也无法阻止的了。
……
——2006-10-7凌晨3:15[完]
本文已被编辑[寂寞的阴天]于2006-10-8 21:22:3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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