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月亮睁着茫然的大眼睛望着这一对人:男的侧蜷着身体,头埋在女的胸前;女的头倚靠着床头,一臂环抱着男人的头,另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头发。女人的眼睛一直望着那月亮,那月亮旁边飘渺着青色的纱一样的云——清冽得似有寒气徐来;白亮得心也空落,荡然然无存,就这样羽化升天,迈向虚无。在这样的夜,他们更希望这就是那被放逐的荒岛,因为被惩罚而使他和她相遇-相识-相知-相怜-相恋。但,她听到走廊里服务员拿着钥匙轻轻走过——又有新的客人入住了。她低头看着他恬静入睡的脸,像远航的水手停泊在宁静的港湾;像远行的游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是的,他曾对她说:“你像我的妈妈。”虽然,她比他小九岁,虽然他已人到中年。人啊,是多么的复杂,又是这样的简单;人是多么刚强,又是这样的脆弱。
他,家有妻儿,高堂双亲。他在竞争的浪潮中搏击,争一瓢饮——为家,为自己。
她,家有夫君、弱子、父母,在工作的重压下伏首拾穗——为生活!
在忙碌,单调的物转星移里,吃饭-睡觉,睡觉-吃饭,十年如一日,生活平淡、平常,像天上的星星恒久不变,如蝼蚁觅食无休无止。
他,因为无车、无房,中年还无业绩,他妻子嫌弃他,就连床上也没了男人的气魄——早泄。
她,她的丈夫因为是小小官吏,夜夜笙歌达旦,她哄睡了孩子就落寞的守家,等着夜半酒醉的丈夫。
每天九点,他在网上漫游,寻找快乐。
每天九点,她在网上闲聊,打发寂寞。
他和她一根光纤连南北,每夜的9点-12点成了每天最美妙的时光。他们文学小说,音乐体育;人生理想,梦幻追求;喜怒哀乐……所有的都可以倾诉,交流。偶尔,他警觉这样是不妥的,于是,试着把这种如火的情愫用到妻子身上。他九点不在上网,亲密地搂着妻子温存,想跟她说自己的心里话,刚开个头,妻子的一串冷嘲热讽使他把要说的话只好咽下去,他想念从前妻子的温柔,抚摩妻,呼唤那久远的甜蜜,妻冷漠的身体冰冻着他火一样的热情,那凝聚的情感骤然而下,妻气愤地把他推下去,他拾衣悻悻而去,从此分床而睡。可是,长夜因孤寂变的那么难熬,他只好打开电脑,他看见她焦急地等在网上,他骗她说:“我出差了。”于是,快乐的时光一晃而过——12点整,他心满意足和网上的她互道晚安,酣然入梦。
她因为网上的他而不再频频给在外喝酒的夫君打电话,不再因丈夫的晚归焦虑、恼怒,有时甚至希望他晚归或者是不归。这样的反常举动很快被夫君察觉,因此故意推掉酒局守着她。每到九点,她变得焦虑不安,床上千娇百媚的她如今木头一样任夫君摆弄,无视丈夫深深凝视,她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
身体和心灵是不可分的,而文明的现代有多少人活在灵与肉分离的苦难里!因为社会道德,因为家庭责任,因为要保持不乱的社会秩序。结了婚的人就不可以再爱,爱了也要把它深深的埋在心底,因为,那是罪恶——在公元2006年之前的地球上就这样说。虽然都懂得“对与错”是一定时段的概念,没有永远的错,也没有永远的对。但我们是活在现在,超脱的是意识,生活却要一天一天的过。是谁在追求那纯粹、完美的爱情?是人类自己!就像因为地球有引力而使江河向前奔流永不停息,人类有爱,追求爱是人性使然,解除了道德,社会,伦常的约束,去跳自然的爱之舞,是人内心自然奔涌的力量!
有夫之妇不可以爱有妇之夫。天不容!地不容!“偷情”应运而生。“偷”是因为不是你的你偏要拿。可是,“情”是谁的?那是可以束缚的吗?那是可以圈定一生的,刻上“张记”“李记”申请专利的吗?难道它真是因为道德沦丧才萌生的吗?
他贪婪地一次又一次和她做爱,根本不像年届不惑的人,她感受灵与肉的交融——是他把她变成了真正的女人,是她让他从新找到男人的自尊。
他和她仍然回到各自家中,遵守规则一路走下去,偶尔的歌声触动麻木的性灵——
“前世我们一定爱过
今世让我们相逢
如果我们不能夜夜相守
就让我做你孤寂心灵
那盏永不熄灭的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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