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白鹭,因为羽翼象雪一样的洁白,成为僻静滩涂的主人,它们在原始的生态环境中安生且单纯地品味着生活。
周遭是安静的,虽然风并不安静,水草也在摆动,还有一些鸟儿在窃窃私语,但是,凡没有人迹的地方,都可以称作安静。
远远地看着它们,茕茕孑立,安于孤独的样子。怎地,就觉着那种美,美的不可碰触,美的孤芳自赏。然而,似乎不该这么说,它们是一群思想者,思想远古,思想淡泊,思想在河之洲。
龙舟轻悠地扬波推浪,可仍就惊扰了它们,这群雪白的精灵并不唳鸣,但羽翼张开,亭亭玉立的长足象二条平行线似的,在翅膀的挟带下划向天空,似乎从梦之边缘聆听到人类的蛩音,抑或是它们一直警觉着注视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总之,我们在侵扰主人的家园。
我们一行人始终把赏荷之欢摆放于记忆的首位,虽然原本是冲这群美丽天使的咤吒名声寻访而来。但我们始终没有能够接近它们,龙舟的艄公告诉我们:要是早来一个星期,就可以看见它们捕鱼的样子,因为那阵子水里缺氧,鱼儿多探出水面,鹭是不放过佳期的。
这群精灵最明显的特征是它们体型精干,纤瘦的模样,很优雅,很完美,它们飞翔的姿态象极了体操表演,那动作无与伦比,妙不可言。它们或沉思,或站立的模样,每一个动作都像极了表演艺术,着实天才的惊撼啊!
只是同行的一些人却怎么也说道不出它们究竟美在哪儿。而向导告诉我们:美自是妙不可言。如果能说出来,那么你们就没有真正地喜欢它们。我们自是哑口,过后,恍悟玄音会意。
我一直想着向导的那句话,所以,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写它们。果然不出所料,三两天过后,心中氤氲起一些思念,竟让我的记忆如梦觉醒。
那是烟霞升腾的灵境,是感悟顿生的洞天。不知怎地,那清沧的湖泊于我脑海中竟成了美仑美奂令人浮想联翩的仙泽之国,而它们竟成了泽国的人类。想必它们是灵性的,和人性一样的聪敏。否则,我怎么就不把它们当作是不谙世事的另物呢。也或许它们传奇的故事已太多太多,入久了人心。
翻看儿子的九年级上册书本,再没有比郭沫若笔下的《白鹭》更迷人的了。
白鹭是一首精巧的诗。
色素的配合,身段的大小,一切都很适宜。
白鹤太大而嫌生硬,即如粉红的朱鹭或灰色的苍鹭,也觉得大了一些,而且太不寻常了。
……
那雪白的蓑毛,那全身的流线型结构,那铁色的长喙,那青色的脚,增之一分则嫌长,减之一分则嫌短,素之一忽则嫌白,黛之一忽则嫌黑。
……
白鹭实在是一首诗,一首韵在骨子里的散文诗。
还是散文家晓雪谈郭沫若的《白鹭》说的好:《白鹭》就是一篇能让人“反复地品味”的好散文。它“是一首精巧的诗”,“一首韵在骨子里的散文诗”,言有尽而意无穷。
在湿地保护区示范园荷塘赏荷花的时候,在园内鸟类救护中心,我特别细致地注视了苍鹭,我瞧它们那一举一动的惟妙惟肖,不知是画中游让人惊叹,还是真实感更让人喜不自禁。
观过了苍鹭,再赏自由王国里的白鹭,无论远观与近瞧,浩瀚澄碧的湖面衬托鹭鸶那犹如清逸祥云般洁白的羽毛,都足以使感官里的禅机与震撼得到无限扩张。
白鹭立雪,愚人看鹭。聪者观雪,智者见白。这是台湾作家林清玄先生写的一首禅诗,在这首诗中,分别扣住“鹭”、“雪”、“白”三个字,不同的人锁住不同的字,观看到不同的视点,得到不同的结果。只看“鹭”的人,仅仅“相爱”而已,故为愚人;而见到“雪”,便是“相契”的人了,这种人聪明;惟有观“白”者,能做到“相印”无间,大智慧也。 而我,该称作哪一种人呢!
我向来坦然于愚,愚也就愚了,若愚真或大智,也就单单念上了白鹭骨子里韵藏着的一首散文诗。都说学诗予人聪慧,其实,那伶俜孤独里当真蕴藏了什么,也就境界罢了!但我仍就固执地称之它们——高贵的天使,且因为它们生活在自由的王国里,便唤它们作自由王国里的高贵天使。
我爱它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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