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很累。
不知是不是由于年龄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胖又或者是到了秋天,发生秋乏的原因,总觉得很容易累。但是,为了生活哪怕工作再累、再繁琐也得要坚持,所谓凡人烦人也。
最烦心的是那些工作以外的应酬活动,即使不想参加,但为了工作顺利,也非得要参加不可。近来,那些无谓的应酬少了,令到我觉得很累的反而是工作范围内的事。昨天,分公司搬家,从寸金尺土的天河搬回老家中山路。搬家从早上九时半开始,一直忙到晚上十一时才算正式结束,回到家里已经差不多十二时了,零晨一时后才上床休息。
今天,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后,还有一个我们分公司安排的全体职工迎中秋贺国庆的饭局要参加,这种活动年年都举行至少二次,通常都是在酒楼举行。这种饭局年年都一样,先是由分公司经理致词,然后正式开饭,最后由总公司领导逐张台的去敬酒,才算是正式结束。
今年来的领导是人称女皇的总公司党委书记。饭局从晚上六时开始,照例由分公司经理致词开始,到了晚上八时三十分左右,终于都等到那位笑容可掬的女皇逐张台的敬酒了,敬完酒后,晚宴算是正式结束。分公司的同事工友们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去,只剩下我们这三四围酒席仍在进行着。
难得那么多领导聚会在一堂,同事们都不失时机地与领导套近乎,有几个马屁精更是机不可失的大献谄媚,敬酒声、劝酒声此起彼伏。一番喧闹过后,各自回到各人的位置,我借口要去洗手间便趁机溜之大吉,通常这些场合,我都只是充当配角的,所以我的离开,相信也不会太引起别人的注意。
酒楼离我的家并不远,大约只须半个小时我便回到自家的大门口外了。拖着沉重的步伐,穿梭于摆满了街边的私家车之间,我头也不会地直奔楼梯入口,并没有留意到在楼梯门口外,那棵大榕树下石凳上坐着的街坊志贤和杨头。
“喂,丁丁,过来坐一坐嘛,不用那么眼角高吧。”杨头似是开玩笑地说。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住在我楼上当刑警的志贤和住在楼下的杨头。虽然是觉得很累,但总不能对人不瞅不睬吧。于是,我便走了过去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回应他们说:
“不是眼角高,实在是太累了,想早点赶回家洗澡歇一歇,所以没有留意到你们。”
“刚下班吗?”
“是呀,一大早就出去了,捱到现在才回来。”
“是了,你们那里还请不请司机呵。”这个问题,杨头已经是第三次问我了。
“前二天我又再问过经理了,他说超过四十三岁的不请。”我回应他说。
看着杨头那一脸的无奈,我接着说:“你为什么不到区劳动局处咨询一下呵?”
“去过许多次啦,没用的,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工作介绍。”杨头的神情似乎很无奈,接着说:
“是了,说起区劳动局,我还认识那里的领导哩,可仍然没什么作用,唉,下岗二年了,仍然找不到工做。”
此时的杨头,说话象没了中气似的,越说声音越小,眼角中似有一丝丝的泪光,仍在继续说:“你都知道啦,我女儿今年考上了中大,前几天才送她到了珠海的校区,交学费连杂费加平时使用,我一次就给了一万多了。”
“现在我们夫妻俩都下了岗,哪里还有那么多钱去供她读书呢?即使我们不吃不喝,孩子也得要吃呵,更不想因为钱的问题令女儿放弃读大学吧。”
杨头的神情越来越悲傷。近乎哀求地对我说:“你就帮帮忙吧,帮我找份工作,渡过这几年,让女儿安心地读书,我就觉得很心满意足了。”
“我的要求也不高呵,只希望能找到一份有千来元一个月的工作,能解决一日三餐就已经很满意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应征当交通协管员呢?”我说。
“去过啦,他们就是说我不合格。”杨头说。
“那些协管员,其实很多都是有裙带关系的,可以说,有八成都是通过关系才能够得到那份工作的,你不要想得那么简单。”志贤插话说。
“纵使你的考试成绩是80分,他的成绩是40分,但如果他有人事关系,那么被录取的那个一定是他而不是你。”志贤继续说道。
“那么在这些单位工作,一定要很小心的处理人际关系喽。”我说。说着,我又掉过头来看了一看杨头,只见他仍然是一脸的无奈和失望,我便安慰着他说:
“看看吧,我有一个亲戚在一家有名的长途客车公司当经理,我试一试问问他还请不请人,前些日子我曾经听他说过,要请一个安全员的,不知现在还请不请。”
说罢我便拿起电话打给那位亲戚,他答复我说仍然请。不过,当他得知杨头已经五十岁时,话语间流露出有点犹豫,算是正式答复地说:“如果是你做就无问题啦,毕竟,你现在也是做这个的。他﹝杨头﹞虽然也有a牌,但从未做过这种工作。这个我拿不定主意,需要请示一下老板才能下决定。”
“这样吧,过了节,你带他来见见面再说吧。”此时,杨头听着我和亲戚的谈话,心情也开始了有些放晴,眼神也没有之前的那么忧郁了。
为了帮他找工作这件事,我打算过了节之后,带杨头去一趟我那亲戚工作的那间长途客车公司,希望能为杨头争取到那个职位。本来,我的这个亲戚关系是准备留着给我自己的,假如将来我一旦不幸的被摒下岗,有需要找工的时候才去求他的,但看在杨头目前的困境,我决定将这条后路也先让给他了。
此时的我,已经忘记了我跟他的交情其实很一般,也忘记了他以前曾经为单位领导驾车的时候,那副用眼尾看人的神情了。当想到自己的将来,也是可能会象他的那样,在五十岁的时候被摒下岗,女儿也象他的女儿那样正在读大学,想到那情景,实在令人沮丧和悲哀,如果我也象他今天的那样,遇到下岗的遭遇,我也会象他的那样心情惆悵。
今天,我之所以尽力地去为他找工作,与其说这是出于助人为乐的动机,倒不如说这是出于可怜我自己更为贴切。
-全文完-
▷ 进入G.大宇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