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缠绵在远方的云层中时,村子里的鸡便叫得欢了。早起的村民们便在灶台旁忙起来了。常常想,到底是鸡叫声叫醒了村民,还是早起的村民吵醒了鸡,却总也不得解。那时侯总喜欢睡懒觉,偶尔醒得早,便沉浸在风箱的节奏中,一张一弛,仿佛可以看见灶膛中的火“呼滋呼滋”地燃烧着,以及锅上散发的热气。肚子便咕咕叫了。不一会儿,便听到“嘘嘘”的声音,以及翅膀拍打的声音,那便是母亲赶着鸭子出窝。若有时母亲忙不过来,便会在窗外喊:“阿弟,快起床啊,太阳都晒屁股了。”我便赶紧起床,要不母亲就会顺道进屋,那时屁股就要挨打了。
家门口的院子总有诸多笑声。那时候,哥哥带回一个足球,便成了我们最大的乐趣。和堂哥们叫来几个玩伴,尽情的玩耍。墙角的几盆仙人掌便遭了殃,屡屡遭到‘残害’。后来便报复似的扎破了球,看着软瘪的球,后悔当初的随性。有时候看见仙人掌长出好多花骨朵,一人认一支或更多,比比谁的先开。于是勤勤浇水,然而却很少比出胜负来。盼了好多天,一大早起来,发现花都开了,竟不知道谁的先开。可惜花只开了一天,傍晚时花便枯萎掉,每每不得尽兴。
大中午便在巷子里乘凉,待母亲去午睡后,约几个伙伴跑出去玩,到处闲逛,看哪家的龙眼熟透了的,偷采一些来品尝。屋里的人听到外面声响,跑出屋便远远地喊:“谁家的孩子,跑这儿来”。偶尔被认出来,她们便上门来,跟母亲说今天阿弟爬到很高的树上,顺便带来一篮子龙眼来,“要得话说一下嘛,爬那么高不安全”。她们一聚便可以东家长西家短聊上大半天。
若碰上大晴天,可以往露天的浴缸注满水,傍晚时和哥哥脱个精光,在水池里玩耍,常常一池水只会剩下半缸,但还不尽兴,母亲远远地喊,“都洗半天了,还不起来”。举起扫把假装过来,我们见状,赶忙用力拍打几下水花,然后绕过母亲进屋去。
一家人在院子里吃饭,那是最热闹的时候。那时还没分家,饭还没熟时,和堂兄弟们便敲着碗筷,自诩着不成调的节奏。天色渐暗后,抬起头数星星,看谁发现的多,却不敢用手指头指向月亮,据说会被月亮割掉耳朵。不知谁说了一句,“开饭了”,争先恐后端起碗筷冲进厨房。晚饭过后,一抬头,满天都是星星了。堂伯总是在这个时候踩着夜幕过来,给我们讲那些永不变更的鬼故事。记忆最新的是那个海边的故事:有一次,堂伯和村里的阿荣晚上去海边抓海鲜什么的。堂伯感觉后面有诡异,便叫了几声阿荣,不见回应,却看见一团黑影渐渐靠近,抓起泥块往那黑影砸过去,那黑影发了狗一样的叫声,吓得他丢下工具便跑了,回去之后才知道,阿荣早就发现吓得一个人跑回去,忘了叫他一块跑。现在每每看到黑暗处总幻想着有一团黑影,便不敢上前了。
晚上睡觉前关上大木门,拴上门栓,顶上木板,而我总是上前踹上两脚,心里就踏实,梦也安了。只因母亲总说不听话的孩子晚上睡觉会被人抓去卖。那时候三天两头停电,母亲经常坐在昏暗的烛光下缝缝补补,我们在一旁玩火,玩得累了便早早睡了,有时一觉醒来,发现母亲还在那,拖着斜长的背影。
童年的往事就这样一点一点悄然而去,剩下的仅是些回忆。
大都市产冲击波越来越大,现在偶尔回家,总觉得变了许多。家家户户围起了围墙,守护着自己的领地,已不经常窜门。家门口的仙人掌弃在一旁,横七竖八在长着,取而代之的是华丽的盆景,放在了显眼的地方。童年的玩伴都见得少了,偶尔过年时碰上一两回,发现可以聊的很少。堂伯关节炎老犯,已不常来了。母亲的双眼已渐浑浊,深感岁月的无情。那院子里的浴缸也弃置好久,旁边杂草丛生。
常常一个人在深夜里,望着夜空,把那一样的天空不一样的心情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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