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黄昏。夕阳渐渐褪去。火红的晚霞映满了半个天空。几个耸立的烟囱还散着余烟,绕风散去。
男人整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把这几天积压的豆杆清理掉。女人出去打工,把家里的大小事都扔给他。忙了好多天,总算可以闲一会儿。便坐在土场上,独自喝着酒,不时夹上两口自制的咸菜。这大热天,也没什么时候好下洒的。虽说是在海边,但这一年一次的两个月禁海令还没消除,也碰不着鱼腥味了。男人年过半百,年轻时跑了大半个中国,虽说不识字,但也靠自己的勤劳打拼了点钱,在自家土房盖了幢小洋房,可惜还没装修,花去大部分积蓄,便留了点本钱,给两儿子做本钱。男人望了望表,六点半了,女人也该回来了吧。
“当家的,这满巷子的大豆也不捡一下,辛苦了一个季节收回来的,就这么扔着多可惜……”,远远听见了女人的声音,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女人冼了把脸,走进厨房,看见冷清的灶台,便喊道:“说好今晚煮面条,你也不去青菜摘一些,就洗了锅放在那儿,灶里头也没柴火了,也不去添些回来……”顺手拈了块姜,带了把小刀,剥起皮来。
走到门口,“天黑了,鸭子也不赶回来,那你要什么时候赶啊,呆会儿就要吃饭了”。男人停下手中的酒杯,‘哎呀’,轻叹一声,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去赶鸭子。鸭子路过家门口时,系在一旁的狗直扑过去,男人拿了扫把挡了挡,没说什么。
“想死啊,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你要是把鸭子咬了,我砸死你”,女人远远地冲着狗大骂道,走到厨房旁的鸭子棚,两只母鸭子叫得欢快,以为有什么好吃的。女人听得烦,操起一扫把,狠狠的抽了过去,“叫你叫,叫你叫,吃了也不生蛋,就会叫……”两只母鸭子‘嘎嘎’地跳着。
女人从门前摘了几把空心菜回来,见男从还在喝酒,“你也不出去田里除点杂草,那草长得比花生还高了,也不是叫你说大中午去,你早点起来去一会儿,傍晚太阳下山去一会儿,要不等下雨了,要栽地爪苗,还要施肥,花生也要收回来,那你天天在家喝酒,看电视,有空就去老人协会逛逛,看你以后忙得过来……”
男人一火,‘嘭’地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到底有完没,一回来就跟什么似的没完没了的,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啊?”
“你凶什么凶啊。我说你要有本事,你也不至于天天在家喝酒就咸菜,叫你儿子寄点钱回来,就寄三四百,你那有本事的儿子就不会多寄一些回来,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缺钱用,那个耕地的钱还没还人家呢,要不是我出去打点临时工凑点用,你喝西北风去吧”,顿了顿,“你要有本事,那小洋房你去装修啊,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欠人家十多万块钱”。
“够了没,要不去法院离婚,我受不了这唠叨。我去叫儿子回来,咱们散了吧。”说完,去房里打电话。
女人大声吼道:“嘿,你也想学老钱,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要不不会这样。你有什么本事学他啊,整天就知道喝酒,喝得晕晕的,跟疯子似的”。
前阵子,老钱和他的老婆闹离婚,打电话把在外的儿子全叫回来,他老婆天天以泪洗面。这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成了村民们的饭后闲谈。但老钱是村里的首富,钱多得去了,总想做出格的事,任凭几子们怎么劝,还是办了离婚手续。男人打通电话,但两个儿子不明白怎么回事,一个劲儿地劝说:眼下境况不怎么好,一来一回光车费得花好多。有些顾虑。
这个晚上闹得特僵,晚上晚饭时,女人话也少了,男人盛了半碗剩饭倒给狗吃,狗饿瘪了肚子躺在那儿,见有吃的东西来,围着男人团团转,女人不语。
男人看了会电视便早早歇了,女人收拾了碗筷,冼掉衣服,累了一整天,也早歇了。
但事情似乎还没个完,男人接连几天打电话叫儿子回来。女人话语更少了,她分明看见老钱他老婆的泪水一个劲儿地哭,那哭声撕天坼地,绕着她的梦。儿子们赶忙打电话催堂伯过来劝劝。
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要刮台风了,这几天没雨,但风特别是很强劲,男人这几天也早出晚归去拔草。女人临时工也结束了,下雨天时便在家挑大豆种子。
雨停后,村民们都忙起来。忙了整个季节,渐渐地闲了,离婚的事淡了,女人话渐渐也多了。儿子寄了一千块钱回来,乐了两口子好一阵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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