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四溢

cd放着《暗香》，沙宝亮的作品重新让萨克斯演绎，多了一些暗底的忧伤。那忧伤，如黄昏里穿巷而来的风，携着花瓣，纷纷逃离枝头。

风送音乐，我随风，脑海的景致应该是我所熟悉的。明月夜，小轩窗、梅花落，隐约香气浮动。而此刻，窗外雨落梧桐，寻声音望去，除了风声，就是雨声。

萨克斯不肯过黄昏的风雨，我暗叹息了一声，想那花魂深处一定是那白衣赤足、一尘无染的尘。然，梅还是落了呵，绝代的风华后是无尽的孤寂，岁月何曾驻留过我的红颜？

惟有着萨克斯曲怜我，虽有些凉意，而我决定忘却一段忧伤。

萨克斯应是西洋管弦乐器，而这在这个黄昏，我却闻到了中国古典的气息。音乐如风，栩栩流淌着秋的情绪。此刻，萨克斯风像一个略带沙哑忧郁、鼻音很重的人在轻轻地诉说。那人，是男人么？我想应该是的。那男人，那不再年轻的男人，在安静的空间小心地对煮秋女诉说着什么？是思念？还是别离？是故乡，还是重洋？是远古，还是今朝？

温柔优雅、浪慢多变的萨克斯，辅以筝、洞箫等古典乐器，《暗香》在徐徐展开的级进音流里，在汨汨流淌的如水旋律中，开满了春花凋零惆怅，秋花残淡的忧伤。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那是谁的诗词，步入中年的秋，为何如此忧伤？

《暗香》如此往复，萨克斯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凝重、低调、收敛、凄清，孤独地、如泣如诉地自言自语着。其实，我就是那音乐里喃喃自语的女人。细想，心不由得再痛，心剧烈的收缩着，陷入酸楚的回忆。

记得他赠我绿袖子挥手下的风，笑言说我是那“煮秋女”，如今花黄了多日，风萨克斯吹了多时，寒冷，还是在一场雨中带来了。我知道，明天清晨，乡村的苇叶霜色就会更白了，风，会更寒了。

黄昏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夜幕很快会拉上，雨也停了，披了衣，轻轻合上门。

★★花之林的窗

我又来到花之林茶楼，坐在临窗的位置。窗子依然清澈，空气中弥漫着萨克斯的声音。我知道花之林的窗会让我远目很久，花之林的萨克斯会让我从《绿袖子》、《我心依旧》、《春风》、《茉莉花》一直听到那曲《回家》。良久，我把凉掉的菊花茶想要捂热，但菊花茶的温度，还是比秋水还凉。

一种思绪渐渐的离去，越漂越远，渐渐的脱离了我的魂魄，缓缓的闭上眼睛。我不断随曲调的起伏和昂落，感受着萨克斯风的舒缓和美妙，此刻实在是动听到了心底。我所喜欢的那低缓柔慢拖着长调的萨可斯风，在这黑夜静谧时，那一管管流泻出来的美妙已把我的心灵吸引得赤luo裸敞开。

窗外灯火稀疏，我要回家……

★★★孤独的萨克斯风

喜欢上萨克斯风是最近几年的事情。

流行“sasr”的那年三月未，我做了勇敢的大陆人。我与一行人千山万水通过层层身体检查，终于踏上了香港行政特区的大门。自由活动的两天，我脱离了大团体，约上三两知己，走进了开往前方的地铁。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地铁具体开往哪里，我们因不会说粤语，闹了一阵笑话，尴尬一阵子之后，买了全程的通票。那样，我们不用担心在哪个站口上下而走失、迷路。坐地铁的目的很单纯，甚至有些愚笨。我们只是想要那个坐地铁的过程，体会那种心情，因为，我们来自极小的城镇。如此而已。

地铁的站台空旷。地铁停在其间一个站口，有一位留着很长很长黄发的男人，在一个安静的柱子后面吹着金色的象我们国内长笛的东西。那应该不是木质的乐器，那乐器发出的声音是金属的声音。说是金属的声音，却又不象是银铃佩环、风铃碰撞发出的声音。那声音华丽中带点俏皮,柔情浪漫中，不露声色地溢出一抹苍凉和忧郁。像一位历经沧桑的、玩世不恭，但仍保持翩然风度的老绅士，在夜色茫茫中烧暖一炉壁火，又象一片斗艳争红的霓虹在酒醉金迷的欢场上黯然失色，还象是在自家空无一人的小院里，独自开着一个并不存在化妆的舞会……

地铁里的香港人见我那诧异好奇的申请，友善地对我说：“那是萨克斯的声音，那男子吹的是《回家》”。

地铁开动了，我看清了那男子脚边黑色盒子里零星装着一些港币，却看不清那男子的眼睛。那些给零钱的人们，他们或许无心于他的音乐，或许象我一样对着新鲜事物抱着好奇，象我一样喜好音乐，喜欢任何乐器发出的声音。我想，我之所以看不见那人的恋，并非他是一个自视清高或者因贫困而自卑的人，或许是因为他寂寞，或者自我陶醉，再或许是鄙视我们这些匆匆过客，以及自己的一切。他只是忘情而已。

远去，那金色的萨克斯，在地铁站台的灯光下泛出丝丝忧郁的亮光。那男子吹奏着我的旅途，吹每一个人的长与短的旅途，一站又一站。

终点又回到起点，我坐了几小时的地铁？听了几次萨克斯的声音？我不免有些疲惫，甚至忧伤，那男人听不见旅人的掌声，只有呼啸而过的地铁的声音，每一下都是在扣击沉重。我想，我该回去了，回到内地，回到我的家。回到家，“sasr”也应该回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快乐如风

这世间我喜欢的东西太多，但至心肺腑的不多。音乐是，诗词是。而音乐里，萨克斯占了很重的位置。

儿子没有长足的音乐细胞，却学了吹萨克斯。我暗藏喜悦儿子通晓我的喜好。音乐与任何艺术一样，需要天赋。儿子天赋不足，只要他自己喜欢，在他认为松懈的时候吹上一小会儿，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安祥，一种安慰。

儿子学吹萨克斯两周，五线谱刚学了点皮毛，便开始拔苗助长。我下班回来，儿子欣喜若狂地对我说：“妈妈，我会吹《小星星》了。说完，极不熟练地吹起那曲子。《小星星》是最简单的萨克斯练习曲，尽管儿子吹得不是那么娴熟，但我还是在断续的乐声里听出了是那曲子的旋律。

我悄悄被过脸去，儿子没有看见我流泪的眼。我喜欢音乐那么多年，除了口琴，没有碰过任何乐器。但儿子，虽然他学吹萨克斯，我对他所学的初衷并不是想他将来成为萨克斯手或者音乐家，但毕竟萨克斯乃至音乐，都会将在儿子的人生旅程中有着亮丽的色彩。

音乐应该是给予愉悦的，我不容许儿子幼小的心灵过早品尝愁绪。“循循善诱“，应该是辅佐儿子阳光音乐的方法。当儿子会吹《欢乐颂》时，我真的看见了儿子的欢乐，当然，还有我自己的欢乐。

儿子有时向我提及他同学在少年宫学乐器考级的事情。我对儿子说：“崽崽，记住，你学音乐，不是为了要那些所谓的证书，而是为了陶冶你的情操。你若是在音乐方面有天赋，有造诣，相信那句‘是金子总要放光’。”因为，我始终坚信，任何艺术，不是九分的勤奋，而是七分的天赋。儿子学习不能落下，学音乐也不能拉下，但不能以考证书为目的。否则，那就糟蹋了音乐，糟蹋了艺术。

★★★★★且听风吟

进入中年总觉得时间不够，难得有些许轻闲的时候，带了儿子去吹风，去书市听萨克斯风那悠扬的曲调。

小镇的书市安祥地放着萨克斯风，儿子总是敏锐自己的感觉，雀跃“妈妈，我看见了蓝天、白云、牧场、田园……”那萨克斯风吹的应该是《天堂》。

天堂应该特别干净，阳光慵懒地洒在草原，温暖蔓延全身。风吹草低，一些凌乱的思绪随风四处游走。萨克斯风从远处出过来，吹醒了阳光。萨克斯风铺展成路，天高云淡，风在轻声吟唱……

我感觉着风，萨克斯忽隐忽现的影子，肆意在书市行走，恍惚而又迷离。

其实，我更喜欢萨克斯《春风》化雨般的心情，喜欢听着萨克斯风在寂静的海边听潮起潮落、在空旷的山谷听山风呼啸、在夕阳里看山边那抹金边微云、在夜幕下听雨打芭蕉的沙沙声……喜欢萨克斯风吹出的声音，像雨，润过旱田，洒下春的甘露；像风，掠过荒漠，留下爱的绿洲。

窗外，又起风了，秋夜的寒风灌进那张转动的cd，《多愁善感》的萨克斯曲发出一阵沉闷的低鸣，像一声悠婉的叹息，又像一首低沉的秋歌。起身，沏一壶菊花茶，静静地聆听风的声音。只要音乐不停歇，且听风吟就已很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