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常青藤教花
小红原名胡志海,id叫红卫兵,熟悉的人都简称他小红。此哥们是个标准的愤青,愤日本,愤中国教育,愤一切可愤之事,愤一切可愤之人。是保卫钓鱼岛协会的会员,曾经参加过反日游行,是著名的广东爱国者网站的会员。正职是广告策划及创意,工作地点在广州,曾经下海被淹,上岸后不久想实现自己的愿望于是来到了贵州省的大方县大水乡,做贫困学生的调查和寻找资助人等工作。
他长得就一幅志愿者的样子,一些些愤世嫉俗,一些些浩然正气,一些些不与恶势力妥协的气质。该人除了大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猥亵,长相上还是属于过得去的那种。小红身高175,体重145左右,江西九江人,遗传了父亲地质队的识路能力。他如果不做志愿者那简直是浪费可耻。
豪不夸张地说,大方县大水乡所有的学校他都去过了,沙场乡大部分学校他也去过了,甚至连果瓦乡和大山乡的大部分学校他也都去过了。我没去之前他常孤独一人在山林间苦行,总体在这边呆了9个月左右。在贫困学生调查及捐资助学这条路上,他是我的蒙师也是益友。巨蟹座的小红做正事非常严谨,精益求精,很多老师和学生都认识他,也就是说,他其实真的很红。
可是他老觉得自己不够红,所以连这边的id都改成了小红。如果你八卦一些就知道明星炒做自己都靠绯闻,小红也是,可惜那个无辜地对象就是我。这边的支教老师大都是认认真真地教书,有空的时候才去看看学生的情况,类似于我们俩这种“野人”实在罕见。于是常常结伴而行,也有个照应。本来一开始还有个广东的女孩叫谢玲三人行的,后因为她身体及个人原因退出了这个团伙。我们就更加如影随形了,所以在整个我们所到达的任何地方,小红在我就在,绯闻从两岁的小孩到八十岁的老奶奶都知道了,甚至是我们至亲的长期蹭饭的小蔡老师有次也偷偷地问我,你们不是真的有问题吧。我晕倒,他有女朋友的,而且从没把我当女人看,我和他要是真对彼此感兴趣,真的愿意把自己的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解释是苍白的,分辨是无力的。我们索性不管他人的异样眼光,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他后来对别人解释的是用手指着我说她是女人吗,我们这里有女人吗。我的解释是,你可以鄙视我,但是不能侮辱我。
以上情况证明,女男之间是完全能做好朋友的,也是完全能做事业上的搭档的。而且有一种友谊是超越了性别的。我们是在前线的战士,我们是“战友”,我们是“盟军”。
每当我们说起支教过程的一些不平事他总是面无表情一幅老江湖的样子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多的时候他选择做而不是说,有些事情,特别是孩子的事情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支教生活也有很多的快乐。我没来前他和小蔡老师搭伙,小蔡做饭他洗碗,我来了之后洗碗成了我们生命中最想逃避的大事。开始我说点好话承诺点好处他还能接受勉强洗一下,后来竟无耻到吃完饭放下碗就跑。我就到楼下一间屋一间屋把他找出来,拉着他的衣袖拖回小蔡房间看他把碗洗了在走。小蔡哭笑不得。在后期,他竟然饭后就立马飞兔般地跑回房间反锁门,任我千呼万唤就是不开,路人甲经过的时候就问我说,又在叫他洗碗哦。现在小红离开,小蔡煮饭我洗碗,共建着和谐社会。不知道小红现在有没有变得更加热爱劳动。
在物资非常贫乏的山里,优质零食和水果是罕见的。我还记得有次我们3个每人一罐椰奶在山间喝得是多么写意,多么意犹未尽,大家都在感叹,这是椰奶呀,比黄金还珍贵的椰奶呀。念念有次给小红买了很多零食,小红的房间锁不了就把这些宝物全都放在小蔡房间,小蔡也从不会去吃,但是半路杀出个教花,也是零食拥护者。在饭前饭后我和小红都在小蔡房间东翻西翻,看有什么东东可以吃的。有次小红从县城买了一箱蒙牛酸酸乳,我怕坏就常常去喝个一盒两盒的,后被发现后小红给我下达了禁止令,于是我怀恨在心。那天,我趁其不备拿了3盒放在床下装鸡蛋的纸箱里,然后把奶箱中剩余的奶靠前码好,若无其事地走开。天有不测风云,从不下厨的小红竟然饿了想炒鸡蛋吃,发现我的秘密之后他更加歹毒地把喝剩的几个空盒子整齐地码在箱子里面。全程尽收眼底的小蔡终于忍不住了,怒吼道:“你们两个也太无聊了吧。”
我偶尔去县城买回的好多零食也会给大家分享。开始小红吃点喝点还会给你讲点人话,后来发展到我发现吃的不见了,问他情况,在我开骂前他反而气势汹汹地说,吃了怎么拉,那是我看得起你,然后大模大样地走开。剩下目瞪口呆的我,笑笑,原谅他吧。
小红的粉丝团叫做红粉。他给我取的外号叫教花,就是支教一支花的意思,所以我的粉丝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花粉。很不幸地,为数本不多的红粉竟然有部分转为花粉。这点令小红非常郁闷。时常酸酸地说,我马上到西藏泡藏妹了。我们一致决定,到时他的粉丝团正式更名为藏红花。
我和小红其实都还算是比较能忍耐,比较能和不平等抗争的人,所以在对待很多孩子们的事情的时候总能够达成一致。我还记得我们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辛苦事。首先就是给孩子发衣服,发鞋子。一个一个学校跑,一个一个贫苦孩子登记,还要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如突遇大雨,如物资运输等等一系列问题。看到孩子们有鞋子穿,衣服也能暖身后的张张笑脸,就一个字:“值”。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所在的地方由于支教者比较多,受到了全国各地好心人的关注,大量的书籍,衣物,文具等物资汇聚到这里。由于缺乏人统一管理,很多东西都屯聚起来,有的甚至长达一年之久。在仓库里,在办公室,在电脑房,这些东西无序地陈列着,默默地等待他的新主人出现。在等待中,有的受不了煎熬,就发霉了,有的耐不住寂寞,就过期了。小红清楚这些东西的摆放地点,如同他清楚小蔡房间的食物在哪里。但他不能在没征得任何人同意的情况下私自把这些物品发放了呀,在他正痛苦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教花,于是我等二人狼狈为奸在黑夜里悄悄地把所有的物品进行整合排序,分们别类地放好。这,其实是一项系统而庞大的工程。小熊,小陈,小黄,小蔡都来帮过忙,但只是短暂的一会儿,主体工程的构建还是依靠我和小红。在整理了3-4个通宵之后,总算是能够见人了。我们把发霉的东西和过期的日历和药品清理出去扔掉,竟然有好几大编织袋,心疼不已。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没有语言,累得不行的时候歇一下,看着对方还在继续,马上又开始工作。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干嘛,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为什么这样做,更没有人对我们做的事情有兴趣。 每当这个时候,小红总是用他坚定的眼光看着一个地方,神圣不可侵犯。
小红有时候很固执,他决定的事情也很少改变。比如他的归期,在临走前我们一再挽留还是不能动摇他的决定。我很清楚的记得走的前一天下着雨,他一个人去了这边一个风景非常美的地方,叫“水落岩”。在那个可以和黄果树媲美的瀑布群,不知他留下了怎样的感受和不舍,晚上他回来交代了一些事宜,第二天一早,他敲了敲我的房门,大声地说:“我走了”。其实我当时醒着,挣扎着要不要去送别,最后还是没去,我们都是害怕离别场面的人,就让朋友潇洒地上路吧。
小红,一路珍重,后会有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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