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次远行在我十九岁的时候,一叠小说稿、一个背包、一张车票。
厦门,在我那时候的眼睛里是一个遥远的异乡,遥远得用十九岁的年龄无法丈量的距离。然而,我却几近疯狂地带着对文学的痴狂踏上了那辆开往彼岸的汽车。
小说是我花了半年多写的[ch*]女作,背包是我从同学阿万那里借来的,车票是我存了两个多月再加上向同学茂借来的钱买的。
那时候的我思想单纯,以为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如我所想的那么简单,到厦门,找出版社,用三天的时间把出版的事给谈妥了。我就是带着这种现在想来十分可笑的想法去的厦门。
我晕车,在汽车上被折磨了四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鹭岛,一下车便翻江倒海地往外猛吐,吐得我以为自己要背过去了,走起路来晕晕沉沉,感觉背包巨重,我就是死撑着往前走的。我给鹭江出版社打电话,结果打死电话也没人接。后来又问警察叔叔鹭江出版社如何走,警察叔叔说不知道。后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警察叔叔,只是某公司的保安。最后好不容易到了鹭江出版社,看守大门的保安说出版社周末休息。我顶你个肺。
在来鹭江出版社的路上,我头一回坐上了公交车。上了车我便像乡下坐车一样等着售票员来收钱,而不知坐公交车是投币。然后是司机要我投币,我一时便蒙了,搞不懂投什么币呀。等我明白过来,摸遍身上的口袋,只摸出七毛钱的硬币,搞得我不知所措。后来有人说你投十块钱的吧,等后面有人来你再收他的钱。他的这个建议其实挺好,但当时的我哪敢这么做,我担心后面的人不给我怎么办?就算他们愿意给,要是在我下车之前一直没有人上车怎么办?在我急得想跳车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女人掏出一块钱硬币准备给我。我当时那个激动,跟看见亲娘似的。但这会司机说你就投七毛钱吧,不差那三毛。我下了车,天下还是好人多呀。
没有了目标,突然不知去哪了。最后一想,去厦大吧。第二回坐公交车,我便准备了一个硬币,一上车,“当”的一声那投币的声音好听极了。声音是好听,但胃还是难受。在厦大那条街上,我担心再不吃东西,可能真的要挂了,于是去一家小饭馆,要了一碗面,真贵,六块钱,吃在嘴里,疼在心里。
厦大真是美呀,树美水美人更美。我就那样在厦大走了一个下午,走得两腿都麻了,但就是不愿意停下来,还是走呀走的。
到了晚上,我舍不得花钱住旅馆,便在厦大的一块偏僻的草地上躺下,准备在此过一夜。因为兴奋,看着头顶的树,听着耳边的风,就是睡不着觉。最后起来,又到外面逛了起来。等逛回来,远远地便发现我的地盘好像有人,偷偷靠前,居然是一对情侣躺在那儿。我心里只好骂娘。拖着疲倦的身体又在校园内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谢天谢地,那对情侣不在了。
躺地草地上,用背包做枕头便睡了起来。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半夜被冻醒,才知道这都已经是11月份了,再加上风大,没有盖的东西哪能行呀。而我身上那时候就只穿了一件汗衫,不冷才怪。我就像一只猫一样蜷着子熬到天亮。
第二天是周一,我终于走进了鹭江出版社的大门,走进了一位女编辑的办公室。这个女编辑叫刘奇俊,居然和我是同一个村的,老乡见老乡,说起来话来感觉就是不一样。但他问了我来的目的后,说她这个出版社很少出小说的,有出的话那都是名家的,一个无名小辈的小说一般是不可能出的。她随便翻看了我的几页小说,便说把稿子留下来,以后有消息再跟我说。中午,她请我吃了饭,吃完饭她便让我回家去。
我坐上返程的路,知道这次远行算是要结束了,但这次的结束,却是第二次远行的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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