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就是这样发生的,在那个不经意的夏天······
那年夏天我正满了20岁。我在20岁这年的生日却离家而走。不是因为什么坏的原因,而是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我要去上学了。正巧离开的时候是我生日。
这本没什么特别的,为了前程,我们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然而却因为我太巧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很多故事。以至于很多年后的今天我还在想为什么当初会这么巧。为什么我会选择在生日这一天踏上我人生的另一条路······
我是坐火车去的。火车“咣铛咣铛”地跑了一天一夜。那本该我开生日晚会的时候,我却已经离开家有几百里路了。我坐在窗口,观望着外面黑黑的天,心里有很大的空洞,我不禁伤感起来。偷偷地拿出纸巾正准备悄悄哭时,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我生气地抬起头直视那双令我不舒服的眼睛,准备大发一下我大小姐的脾气。然而我看见那双眼睛,却再也不能让自己激动起来。那双眼睛就坐在我对面,一个好漂亮的女孩子。可是她的眼神却是那么浑浊,那么深邃,不正常。
那女孩看来也有20来岁,脸色苍白,一身苍白的连衣裙,衬托出她苗条的身材。然而她看上去那么不协调,真的。在他旁边坐着一位看上去二十五六的男子,很安静,我看见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女孩子,目光中充满了温柔。然而却又那么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不禁好奇起那个女孩子来。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笑,她也笑。她的笑很好看,那么阳光,阳光得让我有点心碎。此时应该是午夜十分了,我想。再过一会,我就踏入了20岁的行列。我想,我不能让我的20岁生日就这么冷清地过去了。我看看对面的女孩子,她其实是很温柔的,我对她还是很有好感。我想起我书包里面还有很多彩色的纸——我是学服装设计的,平时喜欢用彩纸自己裁剪纸衣来锻炼自己。我决定在这个20岁的生日上做一件东西做为怀念,于是我拿出彩纸来,做了一件很漂亮的纸衣。
我做完这些时就听见车厢里有表报时为午夜12点了。我叹口气,想着自己20岁了。眼睛不经意间又看见对面的那个女孩子,她看着我的彩衣,眼光直勾勾地看着。我以为她喜欢,就拿在她眼前晃了一晃。却没想到她突然尖叫起来,双手抱着头,直躲向那男子的怀里。整个车厢的人都被惊醒,好奇地看着我们。我羞得脸刷地红了。那男子轻轻抱着那女子,轻声说:婷婷不怕,不怕!
过了好一阵,女孩子安静了。我小心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男子,他正微笑着看着我。我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他摇摇头,然后用很有磁性的声音对我说:这不能怪你,她吓着你了吧?我没有说什么。他接着说:她是我未婚妻子,有精神分裂症。我这次带她上北京看病的。一路上都还很安静的,刚才是看见你的纸衣受了刺激。
我点点头,想到他们也上北京,再加上男子说话很温柔,我不再紧张了······
就这样,我和他聊着到了北京。原来那女孩子名字叫婷婷,她有个孪生姐姐叫皎皎,却在前年死了。女孩子家里很穷,然而姐妹俩感情很深。皎皎死于白血病。那男子叫志杰,是婷婷的未婚夫,和她一起长大的,比她大3岁。婷婷18岁那年他们恋爱了,后来因为志杰要去上大学,就走了。可是这一走就是几年没回来,等他再次回家来,一切都改变了······
首先是婷婷的改变,婷婷开始只是很不正常,一切都和他走的时候的婷婷显得不一样。仿佛换了一个人。然后就是皎皎死了,死于白血病。再后来,婷婷已经变得谁也不认识了,只是和他在一起时才能安静一些。
我听着这些事,眼泪不禁流了出来。我感叹志杰对感情的忠贞,他始终不闲弃婷婷;我更感叹婷婷的不幸以及皎皎的薄命。
火车到了北京。我所在学校附近就是他们要去的医院,这真是巧的很。所以很多年以后我都再想为什么会这么巧。
大学的课程很轻松,我有了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于是我就时常到医院去看看女孩子。
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秋天的风横扫落叶。女孩子康复的很快,我再去看她时她已经能自己看书了。她在看三毛的作品,很投入的。我轻轻走到她的旁边,她坐在阳光下,那么美丽,那么安详。她的感觉很灵敏,很快她就感觉到了我的到来。她抬起头,我看见她的眼神已经清澈了很多。
这个下午,我们坐在秋日的阳光下,开始了第一次倾心的交谈。然而,这次交谈却让我再一次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婷婷不是真正的婷婷!她是死去的皎皎!
皎皎说话很温柔,如同这个秋季的阳光一样温暖而又平静。她微微低着头,把书本合上,双手自然地放在书本上。然后双眼看着远处,说:
其实我不是婷婷,我是皎皎。死去的那个才是我最爱的妹妹婷婷。
说到这,她眼睛发红,站起来慢慢走动。我安静地跟着她,走在这个阳光下的草坪,一切都那么美好。更好的是我身边这位仙女一样的女子,正和我讲述她那可爱的妹妹的故事。我们慢慢走着,她用很低沉的声音继续说:
婷婷是我孪生的妹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几乎连父母都分辨不出来,所以我们时常互相假扮对方。我和妹妹有个共同的爱好,就是都喜欢美丽的裙子。或许是因为从小我们就缺少美丽的衣服吧?我们时常梦想着有美丽的白色裙子,然而我的家庭是不能满足我和妹妹这小小的心愿的。
她抬手轻掠了一下头发,然后双手抓着书本,放在身后。
那一年妹妹18岁时,认识了志杰。他们相爱了,在我那时的家乡,有订婚的习俗。志杰家里比我们好多了,所以妹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志杰给她买了一条美丽的裙子。不久志杰去上大学了。志杰走后,妹妹也便把裙子收了起来,时常拿出来独自感叹,却从不穿。我每每看见妹妹拿着那么美丽的裙子,就羡慕不已。我多么希望自己能穿一穿那么美丽的裙子!可是妹妹视如珍宝,连碰都不让别人碰!
有一次,妹妹不在家,我母亲让我去一趟外婆家。我当时就想到了妹妹的裙子,于是我乘着妹妹不在家穿上裙子就去了外婆家。没想到妹妹当晚回家了,发现裙子被我穿走,就连夜赶往外婆家。
说到这,她眼眶红了,难过地低着头。我轻轻叹口气,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低着头走了一段路,才接着说:
妹妹在赶往外婆家的路上,不小心摔下了悬崖。等到我们第二日找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在临死的时候,我亲爱的妹妹把那条裙子送给我,并且一再要求不能把她的死告诉志杰。
说到这,皎皎已经泣不成声。这个安静的秋日,以及温暖的阳光,我在倾听一个人的诉说。她告诉我她的妹妹死后,她一直觉得是她害死了妹妹。从此,她像外就用婷婷的名字,她告诉人们,死去的是皎皎,不是那个可爱的婷婷。而且她从此不再穿裙子,反而对裙子有一种恐惧。所以在火车上,她即使看见假的裙子,也会受到刺激。。。。。。
时光的轮子咣铛铛地碾过去,把一切都碾得模糊却又清楚。过往的事情逐渐模糊,而我们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可见。我把真相告诉了志杰,志杰这才明白他的婷婷之前只所以不同了。志杰深爱的人是婷婷,他不能接受婷婷死去的现实。而皎皎也觉得她不能和志杰有什么结果,婷婷因为她而死,她不能抢走婷婷最爱的人。
故事就这么结尾了,志杰走了,去了国外;皎皎也走了,去了不知道的地方;我还在我的大学里面浪费我的青春。然而很多年后的今天,我却时常想起那个秋天,那个温暖的日子,我身边有以为仙子一样的女子,在给我讲述她们世界里的事情。岁月的身影已经去了好远,我却等候在原地,在那个充满了回忆和哀伤的秋天。以及婷婷和志杰在分开时那一句简单而又饱含深情的话:
我等你,就在秋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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