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诗坛,女诗人太多,优秀的女诗人也不少。我最喜欢的是一个名叫虹影的女诗人。在诗歌界,她的名气不是很大,恐怕好些文学爱好者还不知道她写诗,而且写得相当不错。
虹影是以小说享誉文坛的,她的长篇小说《饥饿的女儿》曾一度风靡中国大陆。读她的小说的人远远比读她的诗的人多,人们知道虹影是一个小说家,却对她写的诗知之甚少。作为虹影的铁杆粉丝,我觉得有必要向大家介绍一下她和她的那些与众不同的诗。
一九六二年生于重庆的虹影,真名好象叫什么余红英吧!早年在一本诗集里看到过她以真姓名发表的诗,如今已记不清了。她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上海复旦大学读书。代表作有:《k》《女子有行》《饥饿的女儿》《伦敦,危险的幽会》诗集《鱼教会鱼唱歌》等。
虹影的身世早在《饥饿的女儿》一书里公布于天下了,是真是假我不敢肯定。我对她的身世之谜不是很感兴趣,对她的诗却情有独钟。
当虹影还是一个小姑娘时,她就喜欢上了诗歌。她早期的诗写得十分直率,没有运用太多的技巧。可惜的是那些诗,几乎一首也找不到了。她后期的诗写得比较成熟,风格独特,在艺术成就方面,可以说并不逊于海子和顾城。
这样说,读者一定认为我在夸大其词。还是先让我们来读一读她的作品《琴声》吧!
我不知道这首诗合不合别人的胃口,我本人对这样的语句是非常赞赏的。我觉得在这首诗里有着一种不容推卸的力量直逼人心。首句便让我触目,“我藏起来的木板搁置过一颗冰凉的/头颅一个我深爱过的罪人”,诗的主题如同一汪洪水,一下子就涮了过来,让我们猝不及防。
“一个我深爱过的罪人”,他是谁?他为什么会死在诗人之手?引着我们的视线继续向下移动。
这是一首爱情诗,悲苦的爱情诗。读这样的诗,我们的心弦会绷得紧紧的,稍一着力,可能就会弦断人伤。
接着诗人说“我从来都爱不该爱的人/或许说从来都原谅他们”,“我从来都爱不该爱的人”,为什么是这样子?是诗人犯贱?还是命运的捉弄?诗人的爱情注定了凄苦,她必然要跌入万复不劫的深渊。
诗人又说,“我坐在石尖上直到天明/厌恶椅子和另一个人的膝/我坐在石尖上难忍地等你”,这个人真值得你等吗?女人,面对爱情,她总是一往情深,却又是这些女人,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
“是你教会我成为一个最坏的女人/你说女人就得这样”,我想问一问,那个男人真的那么好,他真的会把你变成一个如此痴情的女人?在这里,诗人以反语表达了诗意。写作手法跟普通的写法有所不同,但似乎表达的意思更鲜明了。
虹影一直都在寻找一种与别人不同的表达方式,她做到了,从她为数不多的诗里,我们看得出来。
诗人说,“我插在你身上的玫瑰/可以是我的未来可以是这个夜晚/可以是一个日新月异的嘴唇或其它器官/它甚至可以是整个世界”诗人把爱情全部放在他的身上了,她可以为他接受一切,她真的可以吗?
最后的结局就是诗的开端,诗人杀死了她心爱的人,把他冰凉的头颅搁在一块木板上,她写的是一个令人心灵颤抖的爱情故事,她的语言是直接的,更是有力的。
诗人的心里一定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她唱道,“我要的就是整个世界一片黑色/可以折叠起来/像我的瞳孔集中这些世纪所有的泪水”
到这里,诗人的心灵之痛凝为一颗巨大的泪珠。读完全诗,我仿佛真的听到了一种琴声自黑暗中萦萦传来。琴声的呜咽是诗人心灵深处最绝望的号叫,诗人疯了。我们也跟着她一起,疯了。
虹影的想象力和表达能力都是让我们望尘莫及的,读这首《琴声》,我就有这种感觉。她是一个优秀的诗人,一个与生俱来的诗人。
在她的答记者问中,我听到过她的自白。她说,“我首先是一个诗人,其次才是小说家。”(大意)诗是虹影生活里不可缺的一部分,一刻也未离开过她。她说她一个月里,至少会写七——八首诗。她最初就是以写诗的方式才进入文坛的。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她爱上了诗歌,象顾城和北岛一样,她把诗当成了自己的另一生命。
但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更喜爱读她写的小说。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是这种结果。她自认为诗写得并不差于小说,可现实就是如此,你的诗写得再好,也不会有开阔的市场。有出版商找她购买小说的稿件,有些小说还没有开始写时,就有人提前订购,却没有一家出版社主动找她发表她的诗。
诗是与物质无缘的精神产物,它纯粹属于精神范畴,它与金钱无关。
在众多的诗歌流派中,虹影的诗是独树一帜的精品。她发表的诗数量不是很多,但是她的诗却是我们学习的重要对象。她的诗毫无当前流行诗的“做作”“无病呻吟”“伪装”诸病,她的诗简短,直接,表达方式独具一格,实在是难得的好作品。
我们再看她的《发现》
“发现她是一张纸,唯一紫红的纸/眼睛贴到纸上/像无数闪亮的球/弄散梳妆台的线条
从纸背的弧度开始/她被反卷,像一根古怪的舌头
她寻觅已久的声音/锯齿一样尖利,割向那张纸”
这首诗是怪怪的,读后你一定是这种感觉。在这首诗里,我们一直都可感觉到一种形象,就是那张纸。那张红色的纸是什么纸?
于是,有人这样理解,认为那就是一张涂口红的纸。在中国古代,女人都是以这种纸来涂抹口唇。你不知道当时诗人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环境。她是真在用这种纸来描唇?还是看到电影或电视镜头里的女人在使用这种纸才引发了诗兴?我们很难知道。
我认为这种理解肯定是错误的。
最直接的理解方法是想象她正那里照镜子,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于是,她把自己想象成是一张纸。
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后一种理解。
诗人的想象是奇特而大胆的,“从纸背的弧度开始/她被反卷,象一根古怪的舌头”,这个画面既古怪,又新鲜。读后,我们肯定难以忘怀。蕴藏在这些句子后面的是什么?我们一定会努力地去寻求答案。
读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北岛的一句“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想象的离奇与虹影的这一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首诗给我想象最多的是她最后的一句“她寻觅已久的声音”,那是什么声音?这一句是全诗的重点,是让我们苦苦思索的主题,也是打开这首诗的金钥匙。这声音才是让诗人被反卷得象一根舌头的根源。这便是虹影的诗的魅力所在,让我们不得不去思答案。
我个人理解那声音是一种反抗的声音,是一种精神。诗人不希望自己是那个样子,她痛苦,她受不了,可她又不得不承受。于是,从她的灵魂里冒出了这种声音。
她为什么受不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声音出现?都是值得我们反复思考的。
这一切是她发现的,便有了这一首《发现》。
虹影的诗不是歌颂时代的赞歌,她无意去表达大场面,也无意做大众的代言人。她所写的大多都是个人的小情绪,小生活。与那些以时代为背景,以民众为诗之本的大手笔,虹影的诗显得个人化了。但我觉得这并不影响她的诗的艺术魅力,相反,更贴近我们的灵魂深处,更吸引我。
虹影曾说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当时,我不懂。现在,我才似乎明白了。真正的好诗与现实口语诗是有着天差之别的,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和接受。
真正热爱诗歌艺术的朋友一定不会反对虹影的诗,因为她的诗比她的小说更有艺术性。诗才是虹影的灵魂,虹影其实就是一首美丽的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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