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去找那娼妇啦?我跟你没完。他刚走到院里,女人那张被羞怒扭曲了的脸就堵住了门。
你管我?男人伸手一拨,女人便倒在地上。
也不撤不泡尿照照,你管我?哼!老子跟你学的。男人满嘴喷出酒臭,身子歪倒在床沿,接着鼾声如雷。
女人的心像被劈了一刀,流出汩汩的血来,却欲哭无泪,只呆呆地坐在地上。
那天的雨好急好大。在山后那个二米见方的山洞里,她和工作组的小白全身都湿透了。风夹着雨飘进洞,她禁不住交臂抱住了身子。后来,那件事不知怎么就发生了,唯一记得真切的是小白颤抖的声音:金凤,凤,我爱你!
又是一个下雨天,小白要走了。
我乍办呢?雨水盈上她的眼眶。
你已有丈夫了,我们之间是不现实的……小白劝她。
如果我和他分开,你会要我么?
小白摇摇头:你离不脱的,他是大队支书的傻儿子。你家里也不会同意,除非他死了……
她转身走了。
三天后,她到城里找到他,说:他死了,你娶我罢。
小白呆了:你?!……
是的,我给他吃了老鼠药。
你乍这么傻啊。
小白带她去自首了。幸好支书的傻儿子又被救回来,她因杀人未遂被判刑七年。
七年的狱禁,她的背微微地弯了,小白也结婚了。她嫁给了现在的男人——一个地主的老儿子。
他躺在床上并没睡着。每当想起那个“娼妇”低眉顺眼地任他搓搡的时候,他总是莫名地狂笑几声。但今天他却笑不起来,都怨那声怯怯的“汉哥”,没想到仍是那么甜润。“谁是你汉哥?我不认识你。”自己为啥要那么凶呢?“汉哥!”仍是怯怯而甜润的声音,他飞也似地逃了回来,但那声音却在脑海里赶也赶不走。
九妹呀九妹,你老多了,你的日子苦么?
女人在屋外很压抑地哭着。他记起九妹出嫁的时候也是这么哭的。那天的雨好大,五个哥哥像绑蜂箱一样把她绑上了驴背,驴子艰难地走在山路上,留下深深的蹄印。
他操了把斧子来到屋后的树林里,几斧伐倒了一棵碗粗的树。出了一身臭汗,仍然感到很压抑很茫然,便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汉哥!”
他惊诧地抬起头来,九妹穿着出嫁前最爱穿的淡黄色衬衣站在面前。他起身猛地把她搂进怀里,搂得那么紧。
九妹让他抱了一会,挣脱开身子,轻声说:“汉哥,答应我,别再去找那女人了,她和全村的男人都来。嫂子对你不错的,珍惜她吧。啊!”
他再把她拉到胸前,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哽咽着说:“今生抱你一回已经知足。我答应你。”
他从树林回来,见屋门紧紧关着,踌躇了一瞬,将就手中的斧子劈开了门。女人高高地吊在梁上,他忙跳起来一斧劈断了绳子,女人摔在地上。他赶紧一手掐女人的人中,一手给女人顺气,好一会儿,女人终于“啊”的一声活了过来。
他喟叹一声:你乍这么傻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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