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旅有悟(一)
我在仁化县董塘下了车,太阳已经在西山徘徊了,我看到西南的山峦很伟岸,大概就是丹霞山风景区了吧,盲目的想一定要征服其中一座。落日下的大山像高骄的骆驼在嘲弄着我。我朝着大山而去,穿过平整的田地,我想好了一定要爬上最高的地方。
农人正在田间劳作,那熟悉的水牛,我仿佛回到了家乡。这儿禾苗依然是用手一棵一棵插进去的,原始而笨拙,我们用的是抛秧,可以节省一半时间,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干呢。走在田间特别的亲切,还到古老的塔上去看了一看,上不去,下方放着一个香炉,插满了燃过的香脚。放鸭的老人,指挥着小河里几百只鸭子,我曾经也是个放鸭子的,一九九二年的那个不堪回首的日子,一些愚味无知的蠢材大官剥夺了我和与我年纪相仿的超生儿的受教育权利,我们是弃儿,想读书得多交100元超生补助费,100元一年也挣不来的呀,上了小学二年级,我就赶着一群鸭子去放养,看着别的同龄人上学回家心里好受吗?已经过去了,每每看到成群的鸭就会想到社会上各种的不公,仿佛超生的都是带着原罪而来的。
我走了一天,整整一天,我不知道该住在哪儿,我根本就没有预算有住旅店的钱,看着天就要黑下去,那高山变得更远,我找不到能容纳我身子的破房子,也不想惊动别人。一个小山包上,我装作去拍摄什么东西,垮过还在种黄豆的人的地,爬入了满是芦苇的山里。
山上野蔷薇开花了,一些白色的香味四溢的花儿也开放着,我在这小山顶的一口水井边,不晓得为什么山顶还有水流出来。天更暗了,风呼呼的,草一动我就误以为有人来了,这个时间真的不想见到任何一个人,我太累了。井里的水从水管里不停的冒出来,我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头,把脏衣服洗了挂在芦苇上,又洗了个澡,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一个人在外地的山林里洗澡还是第一次,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每洗一次手都得停下来生怕有人突然来袭,或者嘲弄。
我一定要减负,东西重了,肩膀实在难受,我把所有的东西倒了出来,衣服一件都不能减,样样东西都宝贵,只好扔掉邓丽君的歌词了,唐诗也想丢掉,但这是我唯一的精神粮食,还是留下了,看着空白的笔记本还真丢不下,仿佛全是心头的肉。天暗了下来,我收好东西,用衣服铺开,躺在井盖上,天开始疯狂的轰叫,电闪雷鸣,我无奈的笑了,想这是上苍送给我的第一个晚宴,它不会让我得到安宁的。天黑了,空无一人的山上,想走出芦苇丛是很不易的,我只好认命了。雷声连续了一个多小时,看不见一颗星星,来了几个雨花后,就到了猛烈的风来攻击我,温度应该不高于10度,我以前很难遇到这样子的日子,贼冷贼冷的。幸好,井下出水口有一块水泥铺的斜面,我就睡在那儿,头上是生长的厚厚的芦苇。
自古蛮荒之地,我害怕有什么野兽来袭,刀就抓在我的手里,把所有干的衣服全穿上。芦苇是时不时的吱吱啪啪好像有什么东西爬了过来一样,心里恐惧而难受。最后心里烦就打开收音机用耳塞堵住,安慰自己,该来的迟早会来的,不来的害怕也不来,而且已经很困,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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