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电脑那边之幽灵的威胁
独唱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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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繁星若尘。
推开窗，他贪婪地深吸着来自湖上的新鲜空气——清凉而湿润，这比咖啡更能让他振奋起来。极目望去，深沉的湖水在轻风下微微荡漾着，粼粼的波光节奏舒缓地涌动着，有如小夜曲般轻盈可爱。
“嗯——”
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让周身的肌肉和筋骨都得到了充分的舒展，然后重新精神奕奕地回到了电脑桌前。显示屏上，一个包括全息图象、数据表和文字材料在内的程序包正在运行，不断为“太极全球防御系统”的二期设计方案做着周密的更新、修改和补充，一切都进行得迅速而高效。他满意地取起手边的咖啡，一边呷着，一边打开私秘区域的scq，联上了一个老朋友的呼号。
“hi，梅。”
“哦，hi，文，是你呀。”视野里的金发姑娘看起来有些意外，“好久没见你上网了。怎么，想我啦？——你那个宝贝怎么样了？”
“相当完美——”文存心得意扬扬地拖足了长腔，逗得梅格格格地笑个不停：“行啦，知道啦，天才。找我什么事？”
文咽下咖啡：“唔，这样，我想请你去黑掉世防中心的内部主页。”
“哇，你疯啦？那可是一级罪行，要坐很多很多年牢的。”
梅夸张地扮着鬼脸，一副“我才不干呢”的模样，可文却知道她只是在逗乐。因为早在四年以前，正是这个看起来调皮可爱的夏威夷高中女孩，仅仅凭着自己设计的两个“橇锁”软件，就一路长驱直入地闯进世界军事防御中心总部的超级电脑里，一口气把mars计划的所有指令密码全部更改并死锁，致使整个太空军演项目被迫流产，最后彻底被禁止。这般大手笔都敢玩，何况去黑区区一个内部主页？！所以文笑着：“好啦我的梅大小姐，我这可是在拜托你正事呢。”
“哦，好吧。”梅不知从哪儿抓了把爆米花，很文气地一点一点往嘴里填，“说说看，为什么？”
“简单地说，给他们一个教训。”文说，“沃特那家伙对他们军方那些技术精英太迷信了，总以为总控系统固若金汤——这可不是好事，——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瓦解，你知道。”
“嗯哼~，还有呢？”
文作了个无奈的表情：“ok，ok，还有就是，实际上我更信任‘失落的星辰’那些老伙计们。办完这事，我还要你把阿扬、狮子、虫他们统统抓来，帮我做一个任何人都无法突破或同化的电子防御系统，然后卖给世防局那些官老爷们。”
“宾够！”梅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阿扬有点难找，不过虫应该知道他在哪儿。——不管怎样，我先把那主页搞定再说！”她挤挤眼睛，那意思是“小菜一碟”。文不禁莞尔，但也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电脑屏幕右下角有一个异常光点闪烁着。
——入侵警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文根本来不及按一个键，他电脑里隐藏的三个攻击性黑客程序已经一齐跳了出来，火力全开地开始运行！等到他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想到去关机，但整个电脑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连电源都被死锁在“on”的状态上了——在这个“no plug”的时代，这意味着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自己电脑的所有权，而只能听任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入侵者操纵摆布了！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与此同时视频里的梅竟也是一脸的惊诧莫名，手忙脚乱地调整着什么，但显然徒劳无功。文心头大震，疾问：“梅，怎么了？”
“不知道，我的m08和火钥300都自己启动了！”梅的声音里透出少见的惶惑，“——而且我关不掉电脑！天啊，文，怎么回事？！”
文这时已经镇定下来：“别慌，梅，你看看它们的攻击目标是哪里？”他一面说，一面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超薄型电子笔记本，启动并设置好超级防御状态，然后把它接到那台已经被攻陷了的“新康柏ｓｕｐｅｒ”上，开始截流、入侵——一系列动作用了不到两分钟时间，而那边厢梅的回答也来了：“文，你不会相信这个——攻击目标是太极的总控系统。”
“哦，真有它的！”文不禁佩服起那个不知是什么人的家伙来。而且，这种佩服之情随着反攻康柏失败次数的递增而越来越强烈，最后终于从量变到质变，变成了熊熊怒火。
岂有此理！
他不得不停下来让自己冷静。很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在入侵之前早已把从外部反攻、重夺控制权的可能性计算在内，所以在控制防御上做得无懈可击，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可供渗透的缝隙——
文忽然笑起来，眼中的怒火变成了自信。他双足用力，带轮子的电脑椅载着他一下子滑到了床边。
就在枕头底下。
用两个指头拈出那个微型ｕ盘，文只化了两秒钟就把它插到了电脑输入端上，同时摁了一下上边一个隐形键。新康柏的显示器屏幕随之一跳，又一跳，然后突然黑屏，出来一个进度界面：
【硬盘破坏１％……】
“呼——”文大大地松了口气，用笔记本跟梅连上线：“梅，用火种。”
“叭”的一个响指，梅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半分钟后，她心有余悸的回到了视频里：“真有你的，天才，这种把戏也玩得出。”
所谓“火种”是一个由“失落的星辰”的骨干们自行开发的小软件，只有他们几个核心成员才知道它的存在。这东西能让电脑产生“硬盘被物理破坏”的情况，而它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这种“情况”有可能是真实的，但更可能是电脑的“幻觉”——是真是假全看使用者激活的是哪个指令。同时，它又具有很强的传染性，任何一个被木马程序所控制的电脑上一旦有“火种”被“点燃”，则“火势”必然同步殃及木马主人的电脑。这本是文做来跟几个星辰里的死党开愚人节玩笑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全靠它救驾了！
这时康柏的屏幕已经重新亮起——那遥控者在“硬盘破坏进度”达到34%的时候终于被吓退了。文笑起来，一边开始检测系统重建防御，一边道：“还不能掉以轻心。——梅，你尽快找到阿扬和狮子，哦，——看来我得上世防中心总部去跟某人喝茶了。”他无所谓地朝另一个自动打开的视频窗口撇撇嘴。
制服煌煌的沃特在视频里拉长了脸：“真对不起，我这里只有白开水，安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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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由金属墙壁构成、戒备森严的通道，我进入了世防中心最深处的s1号特别会议室。
世防中心，正式的名称是“全球联合军事防御中心”，是自三十五年前联合国改组为世界议会联盟之后建立起来的全球性安全防务机构，由中、美、俄以及欧联邦发起组织并主持领导。它的作用，主要是构筑起一个旨在对付来自外太空威胁的人类整体性防御体系，包括了类似２１世纪科幻电影《黑衣人》那样的秘密“涉外”机构，以及一支能够应付诸如彗星小行星来袭、外太空设施被破坏或侵占之类突发情况的常备的快速反应部队。
然而这还不够，因为我们还必须考虑得更全面些——那就是，如果有敌对文明向地球发动太空轰炸，我们该怎么办？
这种听起来像是痴人说梦的想法，实际上却并非无稽之谈。早在２０世纪中叶，美国著名的科幻电影《星球大战》就设想到了这一点：帝国拥有力量足以炸散一颗行星的超级太空武器，而被攻击的星球根本没有相匹敌的防御机制，只能派敢死队象蚊子似的去叮咬对方的要害。很糟糕的是，即使在百年后的今天，我们已经成功地侦察到了邻近恒星系里有比较高级的异生物，而地球却仍然天门大开，只靠一些不成系统的武装卫星担任最后一道防线的哨兵。
因此，世防中心自成立伊始，就开始策划建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行星护盾来杜绝可能存在的危险。但是，对于这个护盾该是个什么样子，负责这一项目的科学精英们却各有不同想法。以美国哈恩博士和莱斯利将军为首的西方专家们，设想的是一个用环球卫星系统支持的庞大的能量场发生网，同时各个大卫星据守全息网上的要害接点，配备足以反击、粉碎任何近距离进攻的最尖端武器，用他们的话说，如果再给地球安上超级引擎，那么“我们可以驾驶着它去打银河大战了”。然而，这个方案却遭到了中国星球安全学专家组的强烈反对，因为它不但成本近乎疯狂，而且实际上非常的不安全——那些卫星，不必说被击毁坠落，只要一个最微小的故障，就可能导致整个天网崩溃甚至发生异变，给地球造成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与之相对地，中国专家组提出的设想是，充分利用地球本体拥有的天然能量场，以最顺应自然的方式将其纳入人工能量盾系统中，并在需要的时候与太阳能结合成反击敌人的武器。但这个设想在那些宁愿相信化学药片的西方科学家们眼里无异于天方夜谭，双方由是各执一词，相持不下。
直到一个叫安文的年轻人递交了一份名为“太极”的防御系统方案，胜利的天平才开始倾向于东方的智者们，原因是“太极” 综合运用了科学界对全球金字塔、巨石阵以及古沉陆晶体能源的最新研究成果，结合现有的尖端能源科技，提出“全球全息地基能量塔阵列”的构想，彻底解决了西方学者们一直作为反对依据的“能源平台的可行性”问题；而其对东方式自然能量场系统（即华语的“经络”）和“天人合一”思想的阐述，更博得了多数自然学专家和环保学者们的赞赏。
于是，二十三年前，太极系统庞大工程正式启动，经过十年周密的计划、勘测、研究和实践，一切准备工作才告完成；然后开始实质性建设，直到十五个月前，“太极”的首期工程才刚刚全面告竣，进入内部整体调试阶段。
可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正在修改二期方案的安文，竟会对自己苦心研究出来的心血结晶做出这种事情来？！
踏入会议室的时候，里面的严肃气氛有了一刹那短暂的松动，但马上又凝聚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客座上那个斯文的年轻人，其中有怀疑、责备、质问、探究……一千种含义交织在一起。而他，仍然那么自在，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几乎可以把海格力斯压倒的沉重，只在眉眼间微微流露出正在思考一件疑难事情的神情。
这样僵持下去毫无意义。
跟脸色严峻的鲍伯·沃特交换了一下眼神，我这个迟到者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寂：“emi，究竟怎么回事情？”
他闭上眼，仍然不吭声。我只好把口气放得更加平静：“好了，伙计，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居然还笑得出来——虽然有点枯涩，“我可什么都还没做哪！”
“够了！”
我和其他人一样被沃特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他两眼冒火，怒气冲冲地拍案而起：“你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什么都没做哪！哼，你还想做什么？你们给我们找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攻击全球军事防御中心内部网络？你想把地球所有的军事力量都削减掉？！——见你的鬼！当初真该把你们这伙混蛋统统扔进监狱去！见鬼！”
安文不在意地笑起来，睁开眼朝向我。我从他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清凉而温暖的东西：信任。我知道他一定想通了那个疑难问题。
“好了水泡，你其实也不相信牛仔会那么极端。”
我对沃特的称呼让他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只狠狠蹬了安文一眼，就不再多说什么，气鼓鼓地坐下了。我这才再次转向安文：“牛仔，说说你的看法——刚才想到什么了？”
他又蹙了蹙眉，似乎犹豫了一下：“也许是我多疑——我觉得那只是个佯攻。”
这下，不但是我，连沃特在内的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安文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以那个人所掌握的技术来说，根本不必费那些功夫去‘借’我们的电脑来组织进攻——我甚至不知道他用的是哪一种黑客程序做到了那一点——他用的，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木马或病毒，但是却比任何已知的木马或病毒都更犀利、有效，并且完全无迹可循。我很奇怪，我们失落的星辰小组的成员，每个人的电子防御技术都可以说是全世界顶尖的，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我们的电脑，为什么不直接用自己的工具去撬太极的总控系统，而要假道而行？——”
沃特没好气地咕哝了一句什么，大概是“又吹上了”之类的话，但安文只当没听见，自顾自拿起杯子喝水。坐在我身边一直没有发话的诸葛恒这时才开了金口，峻声道：“还有另一个可能——你们失落星辰组里自己的人！”
安文怔了一下：“怎么——”
我接上去：“牛仔，别太自信。你忘了我们当初都是‘盖娅守护者协会’的信仰者吗？”当年学生时代的时候，正逢核能新技术泛滥，全世界成立了上百个环保组织大规模地抗议、抨击，“盖娅”是其中最大、也是最有影响力的一个和平性质的团体，但它的成员中有很多黑客高手，究竟有过些什么动作谁都说不清楚，所以最终被官方判为非法并且取缔了。安文和我，还有不少后来成为“失落星辰”小组骨干份子的其他人，都是在共同加入“盖娅”的时候结识的。
他终于有些不安起来，挪动了一下身子：“不管他是谁，他一定另有企图——”
一言未毕，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中尉沉声报告：“牧主任，太子（ｔｅｄｓ）里有一枚‘幽灵炸弹’爆炸了！！”
“什么？！！”
一句话也就象是在会议室里引爆了一颗炸弹，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沃特砰的一拳擂桌而起：“原来是他！该死的幽灵！”安文吃惊的目光却射向了我。自然，这次轮到我苦笑了：“水泡，那不可能是你说的那个幽灵——以前那个网络怪盗早就洗手不干了！”
“什么？——你怎么能肯定？”沃特不相信地看着我，“你认识他本人？”
我再苦笑：“对，——我就是‘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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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东边天空现出一抹瑰丽朝霞的时候，牧雪那辆流线型的白色法拉利疲惫地滑进了花园一侧的车库里。
他熄了火，却不下车，而是筋疲力尽地靠在驾驶座柔软的背垫中，以手支额，聊作休息。一夜的折腾不但让他片刻都不得合眼，而且把他的脑子搅和成了一团糨糊，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连东南西北都快分不清了。
“见了鬼了。”
骂了一声之后，趁着感觉稍好，他从座位里挣起来，开门下车。出了车库，连门都懒得去锁，便径自沿着用石子铺成的小路走去。晨风清凉，徐徐地吹拂在他脸上，多少让他振作了些。但是，一想到几个小时前那梦魇般的一切，牧雪的头就又开始痛起来。
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真应了当年牛仔的一句名言：别忘了，网络本身，就充满了惊奇。
那炸弹居然只是所有一百三十七个连锁幽灵炸弹的引信！于是当牧雪和他手下的电子战精英们着手评估损失并尝试扫雷、修复系统的时候，另外一百三十六颗隐藏着的“幽灵”开始接二连三地爆炸——而且每一次都是在节骨眼上！直炸得扫雷组和蜘蛛组焦头烂额，根本无法有效地工作。最后，当最后十颗炸弹一起爆炸之后，整个“太子”终于彻底崩溃殆尽，再也无法修复了！
然而更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事情还在后面——安文用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分析并复原了一部分网络碎片，然后通过独立于防御系统之外超级处理器进行重新模拟追踪，成功地吊出了埋设炸弹的路径和攻击源头——攻击源头的数字端口居然是世防中心内部的一级绝密电脑！！
“……那个东西只有五个人有权使用。” 牧雪还记得当时沃特象看外星怪物似的盯着他，“牧主任，我，诸葛上校，海文将军和罗司令。门口的综合电子识辨系统显示最后的使用者是诸葛上校，时间是昨天下午。但是，键盘上的指纹却是午夜１２点的一个小时之内留下的——”他严厉地看着牧雪的眼睛：“而午夜１２点的一个小时以内，我、海文将军、诸葛上校都在接受例行的全息体检；罗司令直到现在还在飞来的途中，——那么你呢，牧主任？！”
——是啊，当时我在哪里？
在哪里？？
牧雪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疼得突突跳，不得不用手指按住。不行，还是先去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头脑清楚了再来想问题会比较容易一些。
——可是，我当时到底在哪里呢？
……
半个小时以后，在拉上了窗帘的幽暗卧室里，牧雪坐在他那台已经被改装得面目全非的超时代的电脑前，十指如飞地敲击着只有三十六个键的键盘。显示器屏幕上飞快变幻着的光影映着他苍白严肃的面孔，和嘴角一抹诡异的笑容。
楼下的客厅传来了玻璃破碎声。
警铃大作。
——我是盖娅的守护使者。地球母亲的生命不能这么被你们滥用。
楼梯被好多双皮鞋踩得山响。
有人在撞卧室的门了！
——你们等一等，还需要一分钟。只要一分钟。
“砰”的一声大响，门被强行踢开了！
——够了。消灭。完成。
“不许动！双手离开键盘放头上去！”
——再见，老牧，祝你好运！我不会再出来了，你满意吗，牧主任？
望着眼前三四支黑洞洞的枪口，牧雪的微笑融化了：“你们在干什么？！”
负责监视行动的莱昂跟同来的安文互望了一眼。安文问：“那么，牧，你在干什么？”“我——”牧雪张开嘴，却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茫然，“——是啊，我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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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也没有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幽灵——也就是牧雪——彻底破坏了太极总控系统的所有数据，但他却不记得自己干过这件事情。
重建天盾的任何计划都被无限期搁置了——因为我们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彻查“幽灵事件”，对付来自幽灵的威胁，但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那么，究竟谁是幽灵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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