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天了,人们期盼的雨,一丝也没有。清晨,一轮火球从东方滚处,就能感受到焦躁炙闷。整个白日,热浪滚滚,大地灼热。有几天,虽然云层很低,但人们更像是进了蒸笼,闷得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气温高达四十度的重庆市民们今夏是怎样度日,商州人的这一段时光,却是在汗水和期待中度过。
八月十四傍晚,不耐顶楼暑热,妻到丹江河边乘凉了。没有了妻子关怀和唠叨,顿觉清静,不一会儿便在唐诗宋词的意境中徜徉。现在,难得有这样的心境。一个“钱”字,扰动了整个世界,人们已经简洁地把人生归纳为三个层次:生存、生命、生活;人们已经深刻的认识,经济是基础,没有十担米撑腰,陶渊明也可能没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恬淡怡然。整日奔波劳作是为了生存,学习实用性技术是为了生存,除过那些专家学者、文人学生,可能少有人还能静下心来,牺牲自己的麻将时间,看这些不能见到经济效益的书了。
就在我忘却酷热渐入佳境的时分,却隐隐约约听到隆隆声响,如载重车碾过钢桥,如火车奔驰突然刹车鸣笛。那声响裹挟着风声、树声、喊声,先是沉闷低徊,由远及近,滚过天际。继而天崩地裂,一道刺目光亮闪过之后,震撼山岳的炸雷就在头顶炸响。那响声,使人胆战心惊,使人毛骨肃然。随着一道道刺破天地的闪电,清脆尖利震耳欲聋的炸雷,就围绕着州城的上空接连不断,黑沉沉的云层低压下来,天河就象是决溃了堤坝,倾泻而下。瞬间,天地混沌了,宇宙苍暗了,雷声、雨声、风声、人声、汽车的鸣笛声,混合成巨大的声浪,透过紧闭的双层玻璃窗,传到高高的楼顶,使屋内也显得惊簌恐怖。
又一声炸雷响过,电灯熄灭了,室内屋外,顿成一片漆黑。赶快拨打电话,询问妻的下落,然而通讯全部中断,失去了与外部的一切联系。此时,处于大楼的顶层,就犹如站立在孤零零的一座峰顶,一任风雨雷电的袭击,而显得无奈无助孤独焦急。
黑夜中,透过闪电的明灭和雷声的震撼,慕然间,想起了在武当山一次遭遇。旅游尚没有兴起的八十年代初期,和同伴们来到武当山,断垣残壁,劫后余生。夜宿擎天一柱上的金顶,遇到雷雨交加,那雷声闪电,也一如今夜。道观的道士说:“这是玉皇大帝派的火龙来这里炼庙,金顶上的这座道观,就因为几百年来不断地锤炼,才越有灵气”。听后,不仅哑然失笑。作为有点现代科技知识,我知道这是由于避雷装置不好,尤其是接地不好,才使得孤立突出的道观,不能把平日里集聚的电荷,通过接地线泄入大地。当云层和建筑物上的电荷能量积聚到一定程度时,便产生了雷电。但是不管怎样说,当时的雷声霹雳,火球滚动,大雨滂沱,使人触目惊心。
今日这雨来的是时候,但是它却来得太猛烈太急骤,它是能量积聚到一定时候的总爆发。这种爆发,能够带来山体坍塌山洪暴涨,道路冲毁房屋倒塌,给人类带来灾难,使生灵造成涂炭。人们期待的雨,是润物细无声的雨,人们期待的风,是和畅顺意的风啊!站在这漆黑的夜里,已经可以想象到,州城街道,一定是水漫膝盖,山涧河流,一定是黄浊滚滚。一直期盼雨水的我,此刻出自肺腑的希望这场雷雨赶快结束。
由此认识到,自然界不需要这样能量积聚的总爆发,人行在世,个人和个人之间,个人和团队之间,个人和社会之间,也不希望有这样的能量积聚和总爆发。人的心中,应该有一个很好的接地线,能在平日,就把积聚的那些能量,释放到大地,释放到生存生活生命的进步上,宣泄在个人职业生涯的进取上,使人始终有一个平和的心理状态,有一个和谐的精神世界。这个很好的接地线,就是不断地学习和修炼。
好在时间不久,窗外,雷电渐弱,风雨渐小,妻也安全地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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